第341章 鯨落誓言

    “這是怎麼回事？‘下線一個’？難道在這幫傢伙眼中，我們只是遊戲裏連線的玩家不成？”

    此時就連坐在行軍牀上裝淑女的佐倉埋都不淡定了，作爲資深的遊戲宅，她當然能秒懂這“下線一個”是什麼意思，但這句放在遊戲裏正常無比的話放在這裏就令人難以捉摸了。

    蕾貝卡也直搖頭：“還是說他們在玩追殺的遊戲？真是惡劣的傢伙！”

    “不管是什麼意思，至少目前看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苔絲從天上飛下來，外星女巫的額頭上汗涔涔的，“他們有將我們全部幹掉的動機。”

    在場的人愣了愣之後，很快就想明白了——“下線一個”這句話究竟是什麼含義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有對自己動手的動機——無論這個動機是出自自娛自樂的遊戲行爲還是神聖而崇高的目的。

    對不幸被殺者而言，死在匪徒的手上和死在騎士的手上沒有區別。

    短暫的沉默之後，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那幫傢伙還只是在東邊遇上了小股小股的部隊，就全都被“強制下線”了，自己這邊再坐以待斃下去，就要正面懟上“永火軍團”的兵鋒了！

    但現在能去哪兒呢？往西走是“永火軍團”的大部隊，往東走是偵察部隊，地下天上都有精銳部隊巡邏……

    “往密林深處逃走吧？”吉姆建議道：“我讓一名化石士兵藏在軍團的附近觀察，我們輕裝簡行，他們的速度可能跟不上我們……吧？”

    沒有人答話，因爲這很想當然——就算別人是大部隊不好調頭，但人家天上有空軍地上有載具，靠兩條腿想跑贏飛機坦克？就連提出這個建議的吉姆本人說到後面都有些不相信了。

    “所以現在還是往……”

    “不，還是天上……”

    “地底下錯綜複雜……”

    “要不乾脆分散，能走一個是一個！”

    “尋求增援吧！NASA也好，僱傭兵的組織也好……”

    “尋求救援？拜託，就算你能發消息出去，但誰能來救我們？誰能來啊！”

    ……

    在走錯一步就會被碾成灰燼的壓力下，激烈的爭論在帳篷裏爆發了，但大家都意識到了這一題的無解——似乎無論怎麼想辦法都是徒勞的，人類的智慧在絕對的力量差距下就是這樣可悲。

    眼看事態越來越緊急，奧佳歐知道現在不是自己糾結的時候了，她必須馬上做出決定。

    這裏的答案很簡單，黎政已經把標準答案給她了，那就是讓大家留在這裏等待救援——選擇這一條看似最蠢，但實際上唯一有生機的路——唯一的難點就在於怎麼說服大家。

    這對奧佳歐而言反而是最難的——衆所周知讓一個傲嬌勸人，就好像讓坦克去鑽針眼一樣，不光坦克難受，效果還不好。

    而黎政本人……則一直飄在帳篷的上方，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這一切——彷彿一切的一切都跟他毫無關聯一般，根本不打算給奧佳歐一點細節上的協助。

    “大家，能聽我說一句話嗎？我認爲，我們應該哪兒都不去。”奧佳歐突然打斷了所有人的爭論，她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逃跑也是死路一條，我們應該就在這裏，建立陣地，讓我們擋住他們，哪怕一秒都可以。”

    “……”xN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全都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眼前的這個少女——這話說的，螳臂當車都沒有這麼刺激。

    知道自己嘴笨的奧佳歐也不打算動用口才來勸大家留下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閉上雙眼，將黎政的答案拋諸腦後。

    【我必須……用我自己的方式。】

    當少女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已經不再迷茫。

    “我們之前討論的所有，都是基於想要逃離這裏。”奧佳歐堅定地說：“但是我們有沒有想過這支軍隊是去幹什麼的？”

    “這支軍隊……是去幹什麼的？”十代的眼神中突然亮起了光：“對啊，這裏是他們的大本營，他們肯定不是去打自己人的。”

    “目標只有一個。”蕾貝卡的臉色沉了下來：“人類的世界嗎？”

    “沒錯，只有這個可能了。”奧佳歐點了點頭，“從這塊大地降臨地球之後，他們的行爲就一直不可理喻……但至少現在，他們做出了一個我們能夠預測到的行爲。”

    “戰爭，侵略。”奧布萊恩深吸一口氣，身經百戰的僱傭兵感嘆道：“我原本以爲外星人能和平一點。”

    “讓你失望了可真抱歉啊。”苔絲無奈地聳了聳肩：“不過如果他們的目標是人類的世界，我們真的……能擋住這樣的軍隊嗎？”

    “或許我們只是當車的螳臂，或許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個情報傳給外面的世界，然後迎來我們的終局……”奧佳歐用明亮的眼光掃視着在場的所有人，“但我們不可以在逃跑中難看地死去！至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們要展示人類的尊嚴，向這些高傲的超古代人展現人類世世代代相傳的靈魂！”

    “在發出情報後，我會留在這裏戰鬥到最後一刻。”奧佳歐伸出了一隻手，彷彿是在尋求支援一般，“我不會勸所有人都留下，但我希望有人能夠理解我——我們不是因爲能夠戰勝他們才站出來，而是因爲我們必須要站在這裏和他們戰鬥。”

    “沒錯！”此時，十代突然“覺醒”了一般，第一個從人羣中跳了出來，“有一個人曾經告訴過我，就算會遍體鱗傷，也要向命運揮下拳頭的人，才能叫‘英雄’啊！”

    十代將手放在了奧佳歐的手上，對她比了個大拇指，“謝謝你島田，你讓我想起了很重要的東西！一起戰鬥吧！”

    “愛德的話嗎？哼……真是的，不要在我這個年齡的人面前講這麼讓人熱血沸騰的話啊……會受不了的。”

    佐倉埋這麼說着，但她也第二個將手放在了十代的手上。

    “可不能讓落後的地球土著看扁了啊，英格麗德，一起來。”

    苔絲和英格麗德的手按在了佐倉埋的手上。

    “騎士的劍，爲了守護弱者而生。”

    “我要是這個時候退縮的話，卡蓮都會看不起我的吧？”

    “你們退後，我才是專業的士兵。”

    “別小看天才考古學家啊！”

    “沒想到我這把老骨頭了還能像年輕人一樣再燃燒一次。”

    ……

    一雙雙手搭在了奧佳歐的手上，這讓奧佳歐感受到的重量越來越大，但她也感覺心中似乎有個鎖鏈在伴隨着這股重量而漸漸被解開。

    環望四周，沒有一個人選擇逃走。

    離開帳篷，將現狀告訴所有人，也沒有幾個人選擇逃走，幾乎所有人都留了下來。

    很快，藉助Veins的力量，情報傳遞成功。儘管各自所屬的組織都表示了擔憂，但就如之前所想的那樣，沒人有能力救援他們，但所有人都感謝他們帶來了這個情報。

    接下來的事就很簡單純粹了，戰鬥。

    這裏的人有僱傭兵，有學生，也有學者，根本就不是一支專業的軍隊，和外面正在逼近的“永火軍團”相差甚遠……

    但在某個傢伙眼中，這已經足夠了。

    “真美啊……”黎政看着一瞬間就變得衆志成城的營地，常年毫無光彩的眼中閃過了細微的光點，他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酒杯裏的“星遺物普魯”閃耀着絢麗的光芒，“爲螳臂乾杯，爲勇氣乾杯。”

    此時的不遠處，“永火”已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