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路人角色

    “……”費頓一言不發地看着躺在地上喘氣的賈提斯。

    原本打算躺到恢復幾分體力的賈提斯，在自尊心作用下，憋出最後一絲勁撐起上半身，乾巴巴地說道：“臭老頭，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他走的是魔武雙修路線，所使用的武器是一柄巨大鐮刀，但拳腳功夫總有能派上用場的地方，費頓提出傳授流水巖碎拳和旋風鐵斬拳，他沒有因爲叛逆心理而拒絕修行。

    儘管受到基本屬性影響，這兩門頂級的武術無法展現出來真正的威力，但技術要點全掌握到的，這也是他說話如此硬氣的原因。

    “沒什麼。”費頓笑了笑，伸出手想要拉起兒子。

    賈提斯卻不領情，一揮手拍開，沒好氣道：“有什麼就直接說，不用故意賣關子，別把泡妞那一套用在兒子身上。”

    “不，這一次我是真的在考慮是否要照顧你的心情，畢竟有些話就算說出來了，似乎也改變不了什麼。”費頓聳聳肩，不算無辜，只是平日言行的報應。

    賈提斯滿臉都是質疑：“你最好告訴我，你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掌握這兩門武技。”

    “嘛，在學習新知識方面，你在我之上。”兩人基礎不一樣，費頓自問在弱雞時期無法在短時間內學會這種級別的武技。

    “…………”受到稱讚的賈提斯卻高興不起來，因爲他聽出來了，老爸是在作出正經的評價，後面的才是重頭戲。

    果不其然，費頓繼續道：“然而一個人的資質，是包括‘學習新知識的速度’、‘開闢新道路的創造力’、‘突破自我的毅力’等多方面——對，你放棄得太早了。”

    “太早？”賈提斯握了下拳頭，手都還在顫抖，對此評價多少有點不服氣。

    他不會承認自己爲了不被費頓小看，已經付出了120%的努力和認真進行修煉。

    費頓搖頭道：“我就這麼說吧，你的母親12歲時，修煉至伱剛纔那種身體狀況後，她至少還能再堅持一小時，不要覺得筋疲力盡的狀況下進行修煉對提升武技毫無用處，得到磨練的是別的東西。”

    “……靈魂。”【靈魂之力高於一切】，這句話是母親教給賈提斯的。

    考慮到母親是費頓教養大的，這句話的源頭大概率是費頓。

    費頓平靜地看着賈提斯，淡然道：“另外，突破自我的毅力，並不限定於個人修煉中……很遺憾，你已經在實踐中展現過這方面的資質了。”

    “哈？”賈提斯困惑道。

    “奪走翼人姐妹的羽翼，替她們封印黑真珠，這是你的選擇，無人有資格評價。”儘管費頓持有正面的評價，同樣不具有資格，“但假如是我的話，我的選擇一定是消滅黑真珠，並竭盡全力活下來。”

    “……因爲你很強啊。”賈提斯也渴求過完美解決問題的辦法，奈何實力不允許。

    “你還是不懂。”費頓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這不是強大與弱小的問題，也不是正確與錯誤的問題，而是一種資質。若是每一次都接受最穩健最保守最合理的選項，隱晦地向現實妥協，你的上限只是凡人級別的‘英雄’。”

    “…………”賈提斯低下頭，不再說話。

    他總算是聽明白了一點，費頓不是從一開始就強大無比，他也是經歷無數次修煉和大事件才變成此時的塞姆利亞魔神。

    “嘛，我之所以考慮不說出來，是因爲‘資質’屬於靈魂級別的屬性，我除了喊一聲‘請努力’，好像也幫不上忙。”費頓轉過身，傳送出模擬訓練空間。

    賈提斯躺在地上，雙目無神地看着瓦里瑪製造的虛假天空。

    “凡人級別的‘英雄’……嗎？”

    明明這並不是貶義的評價，爲何會如此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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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與人的交際，不單是性格相性的問題，還需要一點契機。例如若不是四宮輝夜和白銀御行長期共處於學生會辦公室，兩人根本不會發展成胃痛候補情侶的關係，四宮輝夜大概率還是旁人口中的“冰之輝夜姬”。

    私立秀知院學園裏面有一堆有趣的學生，但賈提斯這個棄考部分科目、沒有富裕的家庭背景、沒有加入體育類社團、不主動交朋友、空餘時間用來修煉魔法、表面上似乎只有一張臉能看的外國學生，缺乏與他們相識結交的契機。

    唯二較有特徵的熟人，一個是執行任務時所採取的怪異行動被察覺的早阪愛，另一個是爲了賺錢而接受藤原家的工作委託時結識的藤原千花，但也不是什麼特別友好的關係。

    對，賈提斯的校園生活出乎意料地平靜，與任何人都不親密，與任何人都沒有矛盾——時間就這樣快速流逝至學期結束。

    “……爲什麼一個人坐在這種地方？”早阪愛以特工級別的身手跳上校舍的三角形房頂，找到正在發呆的賈提斯。

    “收到我退學的消息了？”賈提斯找不到對方主動攀談的其他理由，“我不想把自己形容成特殊的一個，但我從小接受的教育跟你們不同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我承認自己至今未能真正融入到秀知院學園的生活中……只不過，到底是爲什麼呢？到了即將離開之時，竟然萌生起幾分留戀，明明最初只是打算有始有終，不想突然在班級上消失。”

    同樣接受着不一樣的教育的早阪愛，對這個問題有着莫名的共鳴：“……或許是因爲秀知院學園的生活，美好得有點不真實，尤其是對我們這種人而言。”

    “喂喂，什麼‘我們這種人’，我這個殺過人的都沒問題，你個小女僕憂鬱個啥，是不是有病？”賈提斯皺眉道，“不過，這段校園生活是不錯啦，臭老頭選了個好地方。”

    “……殺過人了？”早阪愛問道。

    “不是爲錢而殺的，我只能這麼回答，不求任何人的認同。”賈提斯看着夕陽下的校園，突然說道，“千面魔女，可以請你發自真心地回答一個問題嗎——如果有一個絕對的權威人士認定你缺乏成爲某種人的資質，你會怎麼選擇？留在適合自己的環境裏生活？爲了證明權威人士是錯的而抗爭？逼着自己改變性格弱點？”

    “我……”早阪愛剛想給出一個最具人生哲理的答覆，卻想起賈提斯要求‘發自真心’，略一猶豫後撇過腦袋，小聲道，“……我沒有那種勇氣……”

    賈提斯回頭看了眼對方，他不確定對方此時表露的是否其真面目，但很快就回到話題上：“這是你的答案嗎……也是，事情發生前有着再詳盡的計劃也沒有用，‘資質’這玩意是不可控制的……”

    “……”早阪愛對降低賈提斯的積極性，莫名有些內疚。

    賈提斯卻沒有太消極，笑道：“謝了，早阪，就衝着這個答覆，日後我回到這裏來，若是你有需求可以找我幫忙……當然，僅限於符合道義的幫忙。”

    早阪愛收拾心神，迴歸無口模式，完成這次攀談的主要目標：“說起來，我還沒有你的聯繫方式。”

    “手機號碼說一下。”賈提斯從書包掏出手機。

    早阪愛看着對方手上的紫色軟膠玩偶，眨了眨眼：“慢着，這是什麼東西？”

    “智能手機啊。”賈提斯用力一握，玩偶發出可愛的聲音，彈出光幕。

    早阪愛眼睛亮閃閃地盯着可愛值拉滿的玩偶手機，難以保持鎮定：“不不不，哪有這樣的智能手機啊！”

    “內部測試版，我家臭老頭給我的，別問我哪裏生產的。”賈提斯甩了個好鍋，扒拉玩偶的手臂，調出撥號面板證明自己的話語。

    “給我來一個！不，兩個！錢不是問題！”

    “你到底是要我的手機，還是想要我的手機號碼的啊？！”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