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採訪

    費頓畢竟有着拯救尤尼烏斯7及二十多萬人的功績，包括古荻莉亞在內的一行人享受到扎夫特儀仗隊的歡迎儀式、議長帕德裏克-薩拉的親自迎接、新聞媒體的現場直播、豪華公館的入住資格等待遇。

    鐵華團衆人則在宇宙港的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從另一條通道離開，辦理好入境手續後，入住一家距離豪華公館較近的旅館。

    議長特批允許在公園擺攤售賣從海利歐波里斯回收的物品，費頓打算把賣貨工作交給帝和鈴仙，自己帶着輝夜永琳到處閒逛，參加完“尤尼烏斯7事件”相關的活動就離開，奧爾加則打算兵分兩路，一夥人留下來賣貨，一夥人多往海利歐波里斯跑幾趟，先把錢賺了再說。

    當然，這只是籠統的計劃，實際上還有各種麻煩事——例如個人採訪。

    “嗯？這位小妹妹，可不像是記者啊。”推脫不掉採訪的費頓，奇怪地看着踏入房間的粉色頭髮少女。

    粉色頭髮少女禮貌地自我介紹道：“費頓閣下，我是拉克絲-克萊因，請多多指教。”

    旁邊收拾佈景的工作人員小聲解釋：“克萊因小姐是前任議長的女兒，有着‘PLANT第一歌姬’之稱，與現任議長之子有婚約。”

    至於前任議長所屬的鴿派與現任議長所屬的鷹派的鬥爭日益白熱化、拉克絲與阿斯蘭的婚姻不被看好等情報，自然是不會提供的。

    “懂了，國民偶像。”費頓恍然大悟，與拉克絲握了下手，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客套話後，各自坐到工作人員安排好的椅子上，正式開始採訪。

    這是拉克絲的首次採訪工作，但她擁有豐富的被採訪經驗，絲毫不怯場：“向PLANT的全體市民打招呼，我是拉克絲-克萊因，今天我有幸採訪‘尤尼烏斯7事件’的英雄廢品商-費頓閣下。”

    費頓笑答：“非常感謝克萊因的採訪，祝PLANT全體市民有愉快的一天。”

    把控採訪內容的自然是採訪者拉克絲：“事不宜遲，讓我們從市民們最關心的問題開始——費頓閣下究竟是何人，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費頓給出一個很容易誤導別人想歪的答覆：“嘛，我想已經不少人知曉我的戰艦‘永遠號’擁有着空間跳躍機能……沒錯，我來自太陽系以外的地方。”

    拉克絲嘗試追問：“請問具體是哪一個超時空要塞？”

    “這可不能隨便說出來，會讓很多人陷入大麻煩的。”這是實話，若是隨便把黑鍋砸到某個超時空要塞頭上，以地球人目前的精神狀態，鐵定會嘗試派臥底過去掠奪技術，“不過大家可以放心，據我所知的超時空要塞都沒有迴歸故土稱王稱霸的計劃，也就只有我這種不正經的傢伙才會跑回太陽系搗亂。”

    拉克絲通過誘導性地提問，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我可以這麼理解，超時空要塞項目已被確認是成功的，開闢新家園這條路一片光輝？”

    “我可沒有這麼說，生活不易，哪裏都有難處……嘛，說不準你們剛離開太陽系，就遇上外星人艦隊全軍覆沒？”費頓故意一停頓，遲疑道，“你們已經知道不少超時空要塞都已經與外星人展開接觸了吧？”

    “看來地球聯邦政府把一些情報藏起來了呢~不過這個話題就留待下一次節目再行諮詢吧。”拉克絲皮笑肉不笑地帶過話題，“市民們關心的另一個問題是，費頓閣下如何看待如今自然人與調整者的紛爭？”

    費頓搖頭道：“老實說，我沒有資格談論如此沉重的問題，儘管PLANT的各位將我視作英雄，但我實際上只是一介持有着單薄的道德的恐怖分子。若是當時地球聯邦軍的核彈射向扎夫特的軍事據點，我會選擇袖手旁觀；若是當時是扎夫特向地球的城市發射核彈，我一樣會蹦出來將其撞爛。”

    鴿派的拉克絲趁機宣揚這種觀念：“扎夫特不是藍色波斯菊，當然不會做這種泯滅人性的事情。”

    “對於此，我選擇保留意見，戰爭總是會發展成無所不用其極的勢頭。”費頓內涵一笑。

    拉克絲迴歸剛纔的話題道：“既然如此，可否請費頓閣下以局外者的立場來分析和評價如今的局勢。”

    “克萊因小姐相當難纏啊……也罷。”費頓聳了聳肩，做無奈狀，“先請克萊因小姐回答一個問題，自然人和調整者的矛盾根源是什麼？”

    拉克絲收起採訪者該有的笑容，嚴肅地回答：“先天能力的不平等。”

    “反正絕對不是‘發自真心地認爲以科學手段調整基因序列很噁心’。”正確答案茫茫多，表達方式不同而已，“假如現在突然蹦出來一門神奇的黑科技，能夠讓自然人的基因發生定向突變，從而獲得調整者水平的能力，矛盾會瞬間消失，自然人會很靈活地提出‘肉體不重要、重要的是精神’的理論……但換一個角度，自然人與調整者的戰爭能解決‘先天能力的不平等’的問題嗎？”

    拉克絲沉聲道：“不行。”

    費頓晃着手指道：“以極端狀況說明，扎夫特把調整者以外的地球人全殺光，即便頒佈了婚姻管控措施，肯定還是會有人搞婚外情，與真愛生下‘基因不那麼合理’的孩子，這批能力不合格的愛情結晶不就繼承了現在的自然人的位置了嗎？”

    拉克絲重新掛上笑容，但誰都能看得出她的強顏歡笑：“看來費頓閣下對該政策有不同的觀點。”

    費頓接下去道：“反之，假如地球聯邦軍殺光調整者，我極其懷疑達官貴人會一邊下令全面禁止基因調整技術，一邊偷偷生下調整過基因的子女，讓子女永遠比其他人更優秀，反正對外可以宣傳這是‘天才’和‘努力的結果’。”

    “…………”拉克絲這時候該把話接下去，這才是合格的採訪者，但她沒能做到。

    費頓眨眨眼，調笑道：“假如沒有別的問題，我最後說一句——比起嫉妒別人的一方，我更願意相信被人嫉妒的一方是正義的，PLANT的各位市民，請挺起胸膛面對外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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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該採訪全境播放，放下手中的文書工作從頭到尾看完的奧爾加眨着眼道：“……之前，我也是這樣被大道理訓得說不出話來的。”

    實際上，他是被訓得說不出話來，拉克絲是心情過於沉重，兩者差別很大。

    三日月想了想，道：“但我覺得他說的話都很有道理，也不算難懂。”

    “啊，正因爲容易懂，那才難以駁斥。”奧爾加喃喃道，“禁止基因調整技術，自己卻偷偷使用……三日月，莪怎麼覺得阿賴耶識系統就是這種情況？”

    “或許吧。”三日月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在乎。

    “算了，反正我們這羣宇宙老鼠，不管是自然人還是調整者都無法接納我們，就不管這種瑣事了……儘早處理掉手上的工作，回去撿垃圾。”奧爾加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文書工作上。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