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魔神、魔鬼、魔法師

    顧名思義，“暗部”是見不得光的組織，基地位於安全係數最高的研究所區域、行動據點設於平平無奇的建築物內、交通工具是不顯眼的廂型車、日常服裝是工人制服配鴨舌帽、工作時間不穩定、成員需要編織謊言糊弄親朋。

    總基地裏的屍體，放着不管都沒關係；行動據點裏的屍體，短時間內不會被發現；在車子裏的成員遭遇嚴重交通事故，無一倖免；位於公衆視野裏的成員被超高速地打飛，見怪不怪的路人腦補成空間移動能力者；在家裏消失不見的成員，被家屬以爲是去緊急加班了。

    ——對，配合其他學區的應急措施，費頓的殺戮行爲並沒有被大衆所知曉，大霸星祭仍在喜慶地進行下去。

    “還是這個學區治癒人心~”大霸星祭第六日，費頓來到最不受關注的低齡兒童學區某貴族學校觀賽。

    當然，萌娃們的比賽充其量只是一種氛圍，費頓頭戴無線耳機、手拿城市規劃教材、腳邊放着一袋零食飲料的造型明擺了不是來觀賽的。

    首個項目結束後，工作人員佈置場地期間，造型換成‘和藹老伯’的墨菲斯托在費頓身旁的位置坐下：“你還真是在一個讓人意外的地方，不陪你的情人們遊樂？”

    “殺念未消，擔心引起不適，她們對這個方面頗爲敏感。”費頓頭也不擡地回答，“看看天真無邪的小鬼們的嬉鬧、聽聽大自然純音樂專輯、吃點垃圾食品，能起到洗滌心靈的作用。”

    墨菲斯托笑道：“如果不是知曉你昨天殺了多少人，我還真信了~”

    尤其這些人不是死於範圍攻擊，而是逐一被擊殺，這對精神的要求更高。難聽點說，能夠做到這種事的傢伙，已經完全沒救了。

    “我可沒有說謊，只是無法與你這種魔鬼達成同步罷了。”費頓橫了一眼墨菲斯托，“說起來，我還沒有跟你道歉……不好意思了，計劃趕不上變化，把你的玩具給截胡了。”

    “別在意，這座城市裏的玩具還有很多。”墨菲斯托從來不會因爲‘玩具’而與同級別的人物交惡，只是若有深意地說道，“況且，超能力學區註定還會不停孕育新的玩具~”

    “嘛，假如你這次是來說教的，那完全沒有必要。”費頓的視線重新回到城市規劃教材上，“超能力開發，原本就屬於人體實驗領域，瘋狂科學家的比例最高；學園王國的性質擺在那，類似的事件註定會一再出現；即便我出手干預，將研發機構驅逐出去，讓學園王國變成純粹的英才教育基地，也只是將惡行挪一個發生地罷了——這些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我可沒資格說教。”引人墮落的魔鬼，眯着眼睛道，“不過，我可以多問一句‘爲什麼’嗎？”

    費頓聞言扭頭看着墨菲斯托，奇怪道：“未來會不會死灰復燃，跟我此時殺不殺人有關係嗎？”

    “呵呵，當然沒有~我們所追求的，從來都是精神上的愉悅，即便這份愉悅披着‘正義’的旗號。”這是墨菲斯托想要的答案，他擔憂費頓的道德值過高，可這也是墨菲斯托不想要的答案，他至今沒在費頓身上發現破綻。

    要確認的事情已有結果，墨菲斯托掏出此次前來的正主：“費頓，之前說好的‘漂流瓶’製作完成了。”

    號外：新型號勇者準備上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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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童時期天真爛漫，富有想象力；少年時期叛逆偏執，總是試圖挑戰權威；成年後被現實生活磨去棱角，變得圓滑沉穩；衰老後失去最後的心氣，接受人生的浮沉——這是大部分人所經歷的人生階段。

    當然還是有不少人不走尋常路：例如父母是大富豪且奉行富養政策，小王子小仙女們成年後也保留着天真爛漫的一面；例如投資眼光獨到，年紀輕輕就白手起家邁入頂流階層，目空一切看誰都是廢物；例如天煞孤星開局，都還沒得及天真爛漫就不得不對生活磕頭。

    亞雷斯塔，毫無疑問屬於少數派，最頂尖的魔法天賦帶來順風順水的生活，讓青少年時期的性格特徵一直得以保留。

    通過導師的占卜術得知自己未來的女兒會夭折，亞雷斯塔沒有從因果律、時間魔法、魔法大數據演算等角度進行解讀，也沒有以原地自殺、揮刀自宮、一輩子打光棍等人畜無害的方式挑戰命運，而是以最激烈的方式硬撼命運……對，與其說是要拯救壓根都沒出生的女兒的性命，不如說是爲了挑戰既定的命運，證明自己才是最牛逼的。

    亞雷斯塔對世界和命運的解讀爲“相位與相位衝突產生的火花導致未來的女兒被甩出保護傘之外”、“這個世界是由主世界和無數個相位疊加在一起形成的，每一層相位就對應着一個異能體系”、“魔神通過任意摧毀或創造相位來改變世界”——於是，根本不會閒着蛋疼地去謀害一個還沒出生的女孩的魔神們，不自知地成了亞雷斯塔的仇敵，所有異能體系，也莫名其妙地成了必須被廢除的東西。

    爲了實現目標，亞雷斯塔一邊刻苦鑽研、一邊冷血無情地搞事，摧毀當時世界最大的魔法結社、召喚聖守護天使艾華斯、對一戰爆發推波助瀾、促成學園王國的建成、縱容泯滅良知的研究項目，釀造出無數的人間慘劇。

    ——歸根到底，他只是一個自私的魔法師。

    “不得不承認，不管我的體內蘊藏着多少可能性，靈魂也只有一個，面對能摧毀我的靈魂的強者，我的底牌毫無用處……只可惜，五條悟你太魯莽了，以爲我對五條家的無下限術式沒有任何準備嗎？”再說一遍，支撐這名自私的魔法師走到這一步的是最頂尖的魔法天賦。

    滿身血污的五條悟，看着一臉淡然地站在廢墟中、卻連衣服都沒有變髒的亞雷斯塔，笑道：“怎麼可能，一個活了一百多年的最強魔法師，就算再無長進也知道收集寶具，你手裏冒出來一把真正的突刺杭劍我也不會驚訝。”

    事實上，五條悟年輕時就曾被一把專門破除術式的寶具教育了一番，也領教過印度安巫醫花費數十年心血編織的有使用次數的破魔繩子。

    亞雷斯塔沒有急着出手，只是問道：“那爲何不帶上其他聖人？以我爲目標的話，你們應該是同一陣營的。”

    五條悟單手結印：“不獨自打倒你，對我個人而言毫無意義，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亞雷斯塔不躲不逃，淡然道：“我應該說過……這是沒有用的，我爲了對抗魔神，對身體進行過特殊處理，你所開闢的個人世界對我不起作用。”

    “…………”五條悟沒有說話，僵立在原地。

    結界粉碎。

    “嗚啊！”五條悟嘔出一大口鮮血。

    “……？”亞雷斯塔眯起眼睛，這可不是他的傑作，他也沒聽過五條悟的身體虛到只是劇烈消耗魔力就會吐血的程度。

    五條悟擡起頭來，露出一張七竅流血的悽慘臉龐，緩緩擡起雙手，結出一個他從未使用過的印：“魔法師的成長曲線，從來不是線性的，或許是偶然的靈光一閃，或許是特定的契機，或許是情緒激動下靈魂爆發出熾熱的火焰。”

    “這個說法我不敢苟同。”亞雷斯塔獲得爆發性成長的方式是召喚艾華斯，從天使那裏學到不屬於人類的魔法。

    “我這一生至今只遇到過一次危機，伏黑甚爾將我送到鬼門關前，讓我學會了先祖們流傳下來的祕術【茈】。”五條悟如同燃燒自己的生命力一般地爆發魔力，從嘴巴和鼻子不停地涌出鮮血，‘六眼’也泛出不正常的紅色光芒，“哈哈哈~就跟莪計算的一般，亞雷斯塔你就是我的第二個契機啊！”

    “難道說！？”亞雷斯塔臉色一變，立刻發動攻擊，嘗試打斷五條悟完成招式。

    然而，他的攻擊被某種黑色的孔洞吞噬了……五條悟的招式在雙手完成結印之時，已經在發動了。

    他還是太自負了。

    五條悟張狂地大笑道：“對，‘無量空處’不是用來攻擊你了，而是用來把知識注入到我的大腦裏，包括你那無聊透頂的人生經歷和讓人無語的理想，全部都刻印在我的大腦裏，雖然它們對我毫無用處就是了~！！！”

    “？！”進攻無效，亞雷斯塔果斷選擇撤退。

    “親身體驗吧，名爲【五條悟】的男人，目前唯一的原創術式——【玄】！”

    …………

    …………

    然後。

    名爲“亞雷斯塔”的存在，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