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城市之外

    秋羽從來都不做力所不及的事。在衆人面前當上大隊長之後，便拉着哈珀姆離開。三名新中隊長的人選，就由這些小隊長自己憑實力決出。

    雖然秋羽對於他們如何選拔出中隊長一事相當好奇，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不能因爲好奇心而浪費時間。

    “大隊長閣下。您看，車馬上就要開了，我能做的都已經做完，是不是可以讓我走了……”哈珀姆的笑容，親切得彷彿是在和多年的摯友閒聊。

    “你就這麼回去了，萬一回頭找我們麻煩怎麼辦？”

    秋羽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讓哈珀姆心裏一驚，暗道果然。不過秋羽願意和自己談這些，就說明不是非得要自己的命，“您放心吧。現在有人有槍的軍方才是老大，我們是不可能對着幹的。而且您看，我擅自把政府辛辛苦苦弄到的一點戰鬥力全還給您了，我回去後，光是自己保命都忙不過來，哪可能會來找您的麻煩。”

    秋羽笑道，“我是講道理的，既然是我害得你在政府面前交代不過去，那麼我就再給你創造一個用不着和他們交代的機會。”

    哈珀姆初一想，以爲秋羽要吸收自己進軍隊。可是再仔細一想，這又根本不可能。軍隊爲了保證高效與穩定，除了各級隊長以外，根本沒有其它軍銜或官職，能給自己的，最多就是一小隊長。但和自己現在在政府中的職位比起來，小隊長有什麼用？

    “您的意思是？”哈珀姆猜不到，只能硬着頭皮小心問到。

    “入侵到這裏的這批喪屍，你覺得是偶然嗎？”

    “當然不是，這是前線彈藥補給出問題漏過來的。”既然秋羽要聊天，哈珀姆只能陪着。

    “那你覺得下一次出這種問題是什麼時候？”

    彈藥儲備被軍隊把持着，政府雖然不知道現在還剩多少，但總量，心裏還是有數的。既然彈藥能出現一次補給問題，那麼自然就會出現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而且隨着彈藥的消耗，這種事只會越來越頻繁。

    軍隊清楚這些，但是無論於自己，於政府，於人類，都只能按事先的計劃繼續下去。而政府也清楚這些，但是這裏既是糧倉，也是避難所的重要出入口，就算不願意，也得把手中的僅有力量放到這裏。不過，他們卻沒打算把自己也放到這裏。因此，知道這裏有多危險的一羣政府官員，才會用抽籤的奇葩方式從這裏脫身。

    既然秋羽談到了這個本不應該談論的問題，哈珀姆只好按自己的猜測如實道，“我來之前，軍政兩方已經進行緊急磋商，調整了彈藥的補給方式，政府方面應該也會把手裏不多的一點儲備交出來。如果喪屍的衝擊強度不變的話，至少還可以撐上兩天。”

    秋羽笑道，“那就對了。既然原本預計的是撐兩天，可結果連半天都撐不住……等明天你再回去，就沒人還會有心情找你麻煩了。”

    “什麼意思？”哈珀姆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根據我的情報來源，明天凌晨，喪屍的攻擊力度將會大幅提高。應對不好的話，不只是防線出現漏洞，而是整條防線徹底崩潰。”

    明天凌晨，自然就是第三次難度提升。

    “你的情報？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哈珀姆驚道。

    秋羽避開這個問題，“喪屍第一次出現變化是在五天前的凌晨，第二次是兩天前的凌晨。這是很明顯的以三天爲一個週期變化。所以下一次的變化很可能就在幾個小時之後了。”

    秋羽的話，如同一道吹散哈珀姆思維迷霧的清風。

    在幾秒的茫然之後，哈珀姆突然大叫起來，“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東西，爲什麼我們以前沒有想到。不行，得趕緊把這個事報告上去。”

    沒想到的原因，當然就是遊戲對情報的控制。這些話如果秋羽是對一個普通民衆說，又或者N75大廈站在英雄的角度對控制下的原住民來說，都會讓他們立刻相信。但是以一個普通人，甚至是小隊長的身份來對整個政府及軍方來說的話，那麼效果只會是對牛彈琴。因爲遊戲不會讓你把這個你一開始就知道的重要信息，當作白菜一樣，直接拋出去改變整個政府勢力的動向。

    想要解鎖他們對於喪屍進化時間段的情報，你就得有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身份。當然，放到整個政府層面來說，一個大隊長的身份還不夠。但是放到一個避難所裏，僅僅十……僅僅十一位的大隊長，就是除了聯隊長外的最高層。要是再升一級，那就不是說不說得上話的問題，而是直接下命令了。

    秋羽不能讓他亂說話，在哈珀姆用有線電話彙報的同時，秋羽全程監控，時不時還指導下他該怎麼表達。

    可最後的效果並不如人意。不是避難所裏的人不相信，而是在他們相信了以後，所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說到底，還是秋羽現在的身份只夠解鎖一個避難所的原因。不管是他，還是避難所裏的人，都沒辦法把這個被遊戲控制的情報告知給更高層。

    那麼一個避難所能做什麼？加派兵力？所有的兵力都在前線了。提供更多更好的武器裝備？這是一直都在做的事。收縮戰線？其它聯隊都還在原地堅守，你一跑，不用等晚上了，兩個小時內，整條戰線就得全面崩潰。

    當然，也不能說這次對單個避難所的情報解鎖完全沒用。至少正休息的幾百民兵被完全動員武裝了起來。當官的做好了隨時坐地鐵往其它避難所逃的準備。或許，還有引爆某些避難所出口的準備。

    “大隊長閣下，有了這個情報，我已經不擔心回去後會遇到什麼麻煩了，所以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秋羽微笑着看着他，“你打算這幾十公裏用走的回去？”

    “電車……”哈珀姆動作緩慢的擡起手，看了眼不停抖動着的手錶，“啊，已經開走了嗎？呵，沒關係，醫生說我缺乏運動，順着地鐵走回去，正好當運動了。”

    哈珀姆無論如何都要回去。

    跟着秋羽讓他心驚膽戰是一方面。但既然秋羽已經讓他活了這麼久，又告訴了他那麼多東西，再殺他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真正讓他擔心的，還是萬一晚上喪屍殺到了這裏，而這裏又守不住了，避難所裏的那些傢伙一害怕就把地鐵給炸了，那就真是毫無半點疑問的死定了。

    “憑你這個腳程，想在凌晨之前，在地鐵裏走完幾十公裏？就不怕被活埋了？”

    “有道理。”哈珀姆的接受能力相當之強，“我打電話讓他們把地鐵開回來接我。”

    “你早不說。在你打了剛纔那通電話之後，地鐵列車應該已經挪作它用了。”

    “啊啊啊……”

    因爲哈珀姆聰明，很多事情都不用說透，只要秋羽一點，他已經自動完成了所有情況的腦補。

    “別叫了，我們現在還沒死定。說不定，反倒比避難所裏的人更安全。”

    哈珀姆疑惑的望着秋羽。

    “有興趣和我到農田邊緣區看看嗎？”

    這話讓哈珀姆立刻跳了起來，“不行不行，那裏比這兒更危險。”

    “爲什麼？”

    “呃……是啊，爲什麼呢？”

    秋羽拖着他走向停車場，“你給我努力想，要是在坐到車上時還想不起來的話，只有和我一起去親眼看看了。”

    結果很明顯，有遊戲力量的限制，哈珀姆自然不可能想得起來。而想隨便編點東西糊弄秋羽，他的級別又實在差得太遠。

    一分鐘後，哈珀姆被秋羽塞進了車裏。十分鐘後，秋羽帶着他來到了白霧之牆前。

    把車停在距離白霧之牆十多米外的位置，秋羽把抱着頭蜷在座位上的哈珀姆提了出來，指着白霧道，“你看到了什麼？”

    短暫的茫然之後，哈珀姆不但沒有想起來什麼，反倒是害怕的情緒變淡了不少，“一些樹唄，難道有什麼玄機？”

    他的這個反應相當不正常。就一路解鎖的經驗來看，原住民被封鎖的只是情報，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能想起來什麼那麼就是什麼。依哈珀姆先前對邊緣地帶的害怕來看，就算一到這裏，他便立刻人間蒸發秋羽都不奇怪。

    可現在的狀況，實在太不合理。

    難道爲了防止原住民離開城市，他們的害怕只是一條虛假的情報。現在，來到這裏，解除了虛假情報，所以才不害怕了？

    “你到前面去看看。”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秋羽也得防止哈珀姆是在用演技騙自己。但哈珀姆卻是滿臉好奇的直接走了過去，然後毫無阻礙的進入了白霧之中。

    “回來。”秋羽還真怕他就這麼一去不回了。

    “幹什麼？”哈珀姆那張不好看的臉又從白霧中支了出來。

    在秋羽的感知中，那些白霧竟然是在主動繞開他。

    “我和你一起吧。”

    說話的同時，秋羽走到了哈珀姆的身邊。然後，清晰感受到那些讓白霧繞行的力量從他的身上傳導，覆蓋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且不只是能夠進入白霧之中。只要緊緊跟着哈珀姆，兩人所經的地方，白霧像是被徹底驅散了般，出現了一條數米直徑的無霧區。周圍的白霧依舊，但卻再也不回填到這塊區域中。

    用比較直觀的說法，就像是戰略遊戲中的兩個小兵，消除了遮蓋地圖的戰爭迷霧。

    一路前行了近百米，哈珀姆都沒有出現任何異狀。反倒是秋羽，逐漸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剛開始還很淡，但越是接近哈珀姆所說的樹，危險的感覺便越是強烈。

    當第一抹樹葉的綠色，出現在白霧退卻的視野範圍中時，秋羽突然一把拉住了哈珀姆。因爲過於用力，指甲幾乎嵌入了他的手臂中，疼得他一整慘嚎。

    但還不等哈珀姆抗議，秋羽便咬着牙問道，“你再說一遍，你看到的只有樹？”

    哈珀姆底氣不足的探着腦袋望了半天，才小心道，“還有些雜草，灌木什麼的，反正都是些森林裏該有的東西。”

    這一瞬，秋羽被“森林”兩個字驚得連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