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味道，不錯……

    「翠……翠兒……」

    突如其來的一聲，讓在場的衆人都愣住了。

    袁承德臉色有些鐵青的看向身後，一旁的王老六則是有些錯愕地看向身旁。

    狗剩滿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被捆綁的少女，身體顫顫巍巍地向前走去。

    「呂四」同樣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打了個措手不及，但當看到狗剩向前走去時，還是第一時間將其攔了下來。

    「剩兒，醒醒……」

    以往在「呂四」心中更沉穩、理智的狗剩此時像是中了魔一般。

    王老六也回過了神，自己帶來的人若是在這重要的場合出了岔子，那自己也將吃不了兜着走。

    「把他拉出去！」

    王老六極力剋制內心的憤怒，同時上前幫着「呂四」一起向外拉狗剩。

    「等等！」

    王老六內心一咯噔。

    果然，這邊的動靜還是驚動了裏面的兩位大人……

    剛被放下的紗簾再次被拉起，衣衫不整的臨風從牀上站了起來。

    王老六內心無比驚慌，這個時候若是掃了世子的興，後果可想而知。

    但令王老六擔心的事並沒發生，臨風反倒是面帶微笑的走向狗剩。

    「怎麼，這位小兄弟，你認識這個小女孩？」

    狗剩此時也恢復了片刻的理智，看見走到身邊的世子神情也終於出現了慌張。

    狗剩求救似的掃了眼身邊的王老六，只是王老六同樣不熟悉世子秉性，摸不清世子此舉爲何，但下意識的還是衝狗剩搖搖頭，示意讓他否認。

    狗剩陷入掙扎。

    理智了片刻的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剛纔的舉動是多麼的愚蠢，以自己今時今日的身份和能力，自己非但救不了翠兒，還有可能受此牽連……

    但，這可是我親妹子啊，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翠兒那恐懼的神情一如當年二人父母雙亡，她將被賣去當丫鬟時。

    那時的翠兒也是用同樣的眼神看向狗剩，狗剩也是在那一刻從一個孩子變成了大人。

    狗剩「咚」的一聲跪在地上，不顧王老六眼神的制止，雙手用力抓着臨風的衣角央求道。

    「世子殿下，求您放過翠兒，那是我妹子，是我唯一的親人……您想要少女我現在就給您找去，您想要什麼樣的我都能給您找來，只求您放過翠兒……」

    臨風笑容不變，只是在狗剩抓自己衣服時眉頭稍皺了一下，但很快便再次舒展。

    臨風先是將狗剩從地上扶起來，而後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狗剩磕磕絆絆地回答道：「狗……狗剩……」

    臨風看向一旁的袁承德，袁承德心領神會立馬解釋道：「回世子殿下，這是下官衙上的雜役。」

    袁承德並沒有爲狗剩多說幾句，哪怕是將這些年的功勞苦勞提一句……都沒有。

    得知狗剩只是個雜役後，臨風更加肆無忌憚，但臉上的笑容卻更盛，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見到了老友一般。

    臨風一面「貼心」地爲狗剩整理有些亂了的衣襟，一面輕聲說道：「狗剩啊，你看看你現在身上穿的這華服，哪裏還像是一個雜役。袁大人要是不說，我還以爲你是誰家貴公子呢……」

    狗剩不知臨風這句話褒貶何意，一時間臉上也不知作何表情。

    「但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是不是？」

    狗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臨風卻像是嘮起家常似的說道：「我好養狗，有些流浪狗見了可憐，也會領回家。那些流浪狗梳洗一番，再喂上幾天大魚大肉也能長得稀罕……飯桌上我看到

    好菜好肉，只要我想，便可以丟給桌下的狗子吃，那它就能和我一般吃香的喝辣的……」

    「但，它若是敢上飯桌吃肉，那你說我是不是就該吃上一頓狗肉了呢！」

    狗剩不敢直視臨風犀利的目光，擔心妹妹的狗剩今天顯得尤其遲鈍，此時竟一時間沒有完全領會臨風的話。

    但在一旁的「呂四」卻聽懂了。

    臨風是在教訓狗剩，告訴他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恩賜的，不要忘了身份。

    但「呂四」沒有聽明白的是，在臨風看來他們或許連狗子都不如。他之所以說這番話，只是因爲狗剩剛纔抓他衣服的行爲令他感到厭惡。

    就如同狗爬上了飯桌一般！

    臨風拍了拍狗剩，轉身向紗簾後走去。

    教訓一下奴才也不錯，起碼能突顯自己尊貴的身份。

    臨風滿足了畸形的虛榮心，心滿意足地準備開始今夜的「正餐」。

    只是……

    「世子殿下，求您放過我妹子……」

    臨風身形一滯，竟是身後的狗剩還未放開衣角，將自己從後面拽住了。

    臨風不怒反笑，只是眼神更加冰冷。

    吃頓「狗肉」也不錯……

    但還未等臨風說話，袁承德身邊的餘老大已然如同一陣風般出現在狗剩身邊，一記鞭腿抽中狗剩面門。

    狗剩如同斷線的風箏猛然向後飛去，這一腿力度極大，令他出現短暫的昏迷，緊拽衣角的手也不自覺地鬆開。

    臨風見此情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轉身離去前看了眼袁承德，袁承德立馬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從短暫昏迷中清醒過來的狗剩，顧不上大腦傳來的陣陣暈眩，扭曲着身體就要爬向視野中模糊的那道身影。

    「呂四」從始至終只敢旁觀，但看到餘老大眼神越發冰冷，他終於忍不住衝了出去。

    「呂四」一下撲到狗剩身上，將他牢牢地壓在地上，

    「呂四」奮力將其按住後，這才騰出雙手賣力的扇在狗剩臉上。

    「臭小子，你犯什麼渾！給我醒醒！」

    巴掌的聲音極響，臨風也再次被這邊動靜吸引，坐在牀上揮手示意下人先不要拉上紗簾，饒有興致地看着這邊「狗咬狗」。

    狗剩還真被「呂四」扇醒，看着眼前自己最親近的好兄弟，忍不住抽泣道：「四兒，那……那是我親妹子……我就這一個妹子……」

    「呂四」一怔，兄弟此時所展現出的恐懼、痛苦、悔恨讓他回想到了那無數個夜晚自己對着那些牌位時的複雜心情。

    「呂四」擡頭看向被拖進紗簾的少女，只是內心剛燃起的同情心在臨風那隨意一瞥下瞬間熄滅。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你這樣胡鬧只會害了你妹子！」

    狗剩被「呂四」說得一怔，茫然的看向他。

    「世子殿下何等尊貴的身份，能夠臨幸你妹子，那是你妹子的福分。若是你妹子服侍的好，得到世子恩寵，哪怕是做個貼身丫鬟也好過跟你過苦日子！」

    「呂四」這一番話不僅將狗剩說懵了，就連臨風都愣了片刻。

    「哈哈，好，有意思！」

    臨風鼓鼓掌，似是在稱讚「呂四」，又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呂四」連忙衝世子磕頭，深怕引火燒身。

    狗剩在這個時候也平靜了下來，就像是認可了「呂四」的話一般。

    但「呂四」卻明白，他說的這些根本不可能。

    連狐媚宮調教的粉紅女郎都難以令世子滿意，狗剩那不經世事的妹子又如何能做到令世子開心？

    「呂四」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想保狗剩一條命，讓其不要在尋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紗簾落下，狗剩最後看到的是翠兒被絕望地拖上大牀，而後他便被「呂四」拽着出了房間。但狗剩卻未離開，繞過屏風後，便死也要守在這裏。

    衆人拗不過，袁承德竟也意外地始終沒有表態，算是默許了狗剩。

    屏風那頭不時透露出少女絕望的呻吟，曾經令狗剩趨之若鶩的靡靡之音，此刻卻讓狗剩心如刀割。

    「作惡多端的我們何時想過曾經揮下的鐮刀會落在我們自己身上……」

    呂四在長孫身邊輕聲說道，哪怕到了現在，依舊有着悔恨之意。

    度秒如年，屏風那頭終於安靜了下來，狗剩急切地想要知道翠兒的情況。

    但已經恢復理智的他也明白，這個時候貿然闖進去就真的害了翠兒和自己。

    「呂四」看着焦急緊張的狗剩，同樣心生憐憫，開口安慰道：「剩兒，你別着急，袁大人、餘老大和六哥都在這呢，事情會有轉機的……」

    只是「呂四」轉頭看向王老六三人時，三人看向狗剩的目光冰冷的就像是看一具屍體，這讓「呂四」不寒而慄。

    但還不等「呂四」細想，屏風那頭已經有了動靜。

    服侍世子的下人走了出來，狗剩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抓住下人的衣服。

    「大人，大人，我妹子她怎麼樣了……」

    下人神色拘謹，面對狗剩的追問始終不作答。

    但這邊的動靜卻引起了屏風裏面的注意。

    臨風聲音再次傳來。

    「舒坦！」

    「呦，你們還沒走呢？」

    狗剩連忙跪地，衝着屏風不斷磕頭。

    「世子殿下，求您將翠兒還給我吧……求您了，求您了……」

    狗剩額頭已然磕出了血，終於將臨風磕了出來。

    臨風走到屏風後面，依然笑容滿面。

    「你妹子叫翠兒？但我更習慣叫她雞兒……」

    「因爲她趴在我身下的背影小巧的就像是一隻小雞，哈哈……」

    臨風邪惡的話語和猥瑣的笑容，就連「呂四」這個地痞流氓都忍不住皺眉。

    狗剩不敢在這個時候觸怒臨風，翠兒的命還在他手上。

    「能服侍世子是她的福分，雞兒好聽，以後她就叫雞兒……」

    在這一刻，狗剩的人格在權勢之下蕩然無存。

    在臨風的眼中狗剩和翠兒的性命都如同草芥，更何況是不值一提的人格。

    臨風俯下身在狗剩的耳邊輕聲說道：「你妹子，你養的不錯，就是調教的差了點……不過沒關係，我就喜歡性格剛烈的……」

    狗剩目眥盡裂，埋下的頭早已被漲紅的臉憋得顫抖不已。

    「世……世子，您莫怪小妹……她年少不懂事，只求您將她還給我……」

    「不不不，你說錯了！」

    「她是我的，哪怕是我不想要了那也是賞賜給你，可不是還給你……」

    或許，在權勢者的眼裏，平民的性命也屬於他們……

    「呂四」在這一刻突然有了一絲明悟，但這一絲明悟卻讓他內心墮入無盡的黑暗。

    狗剩不敢回答，只能用磕頭來表示自己的順從。

    臨風見狗剩此舉，似乎是感覺無趣，起身對着下人說道：「既然他想要他妹子，就給他好了……」

    狗剩聞言猛然擡起頭，那重獲希望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臨風昂首享受着這一切。

    今夜真是美妙啊……

    下人不一會兒去而復返，但讓狗剩希冀的妹子並沒有出現，反倒是翠兒的衣服被下人拿了回來。

    下人將衣服放到狗剩面前，出現在狗剩面前的儼然是一灘黑灰。

    看到這裏的長孫瞳孔不禁一縮。

    那……那不就是皮影燃燒後的灰燼嗎……

    狗剩不明所以，目光茫然地看向臨風。

    「哦，對了，還忘了一句話。」

    「你妹子味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