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棋局,天下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一介少年字數:3267更新時間:24/06/27 22:20:06
    國師。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同時也是唐皇朝最神祕的人,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就連上朝時,國師也是隱藏在一襲黑袍之下。

    據說哪怕是私下面見聖上,國師一樣不會以真面目示人。

    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見國師地位的特殊。

    「國師?天罡正氣既然是皇室的火種,爲何會由國師保管?」

    長孫感覺這件事情越來越棘手了,牽扯到了耀宗皇帝和長公主不說,現在竟然還牽扯到了國師,這位唐皇朝最神祕的人。

    「這件事要說,就要從耀宗皇帝繼位說起……」雲學知同樣眉頭緊縮,面露難色。

    太元四十九年,世榮皇帝駕崩,太子唐耀宗繼位,改元耀宗。

    耀宗元年,唐皇朝東嶽州突逢百年大旱,百姓顆粒無收,饑民百萬。

    耀宗六年,唐皇朝北部的越州受邊漠流匪大規模襲擾,大半個越州被蠶食,歷時兩年才將越州全部收復,戰亂至越州流民百萬。

    耀宗十年,遺族禍亂,波及三州邊境,雖然最終唐皇朝將遺族趕出了邊境,但連年的災害戰亂導致皇朝威嚴大大降低。同年,周邊十幾個附庸國紛紛宣佈獨立,不再向唐皇朝上貢。

    總的來說,就是耀宗皇帝繼位之後沒有一年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

    如此一來,朝廷別說是造福民生了,就連內部的穩定都自顧不暇。

    而耀宗皇帝本就是新帝登基,根基尚淺,未能穩固自身地位便疲於應付各地的突***況。

    耀宗十二年,耀宗皇帝迎來了登基以來最大的危機,秦王之亂。

    秦川州在皇朝最南部,與南蠻州比鄰。

    南蠻州一直是唐皇朝近年來的假想敵,所以秦川州常年駐守的軍隊也是最多的。

    就這樣,掌權青川州的都督漸漸演變成了一方諸侯。

    到了耀宗十二年,秦川州的都督名爲覃天,此人本就是開國功勳之後,成年後戎馬半生,建功無數,後被上任皇帝,也就是世榮皇帝賞賜公爵爵位、秦川州都督一職。

    世榮皇帝對覃天的安排本無不妥,朝廷歷來對待這樣功高蓋主的將臣都是選擇撤其兵權,冊封爵位,再在地方賞賜一個督軍之類的「閒職」,一方面削減了其權力,另一方面也算是給功臣安排好了養老之所。

    然而,覃天本就是野心極大之人,在他看來,自己的功勞封個異姓王綽綽有餘。

    並且他不光有野心,能力也是極大,到了秦川州後,沒用幾年,便將權力牢牢的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而此時又恰逢世榮末年,皇帝年邁,想要削減其勢力也是有心無力,以至於直到世榮皇帝駕崩都未能解決這一問題。

    到了耀宗早年間,朝廷內憂外患,對地方約束力大大縮減。覃天的勢力達到了頂峯,權力空前膨脹,在秦川州甚至有人公然稱覃天爲秦王,而非都督。

    耀宗十二年,覃天造反,佔地稱王,建號秦元,自稱秦王。

    覃天的造反並非一時之計,而是謀劃已久。

    覃天一路帶兵北上,很快就打到了帝都所在的東嶽州,眼看就要攻破帝都的城門。

    皇城近在咫尺,耀宗皇帝的皇位岌岌可危。

    但就在這時,皇朝突現奇兵,從覃天軍隊的背後出現,一路所向披靡,直接切斷了覃天和秦川州的聯繫。

    失去了大本營支持的覃天軍隊,甚至沒有堅持到年底就被皇朝擊潰,覃天就地正法。

    「當時朝廷能夠轉危爲安,依靠的就是國師。據說當時聖上爲了請國師出山,其中一個條件就是天罡正氣……」

    雲學知將這段歷史娓娓道來,長孫一方面感慨耀宗皇朝的跌宕起伏,另一方面震驚於國師的能力。

    雖然雲學知對於國師出山平定秦王之亂只用了隻言片語描述,但長孫卻能夠聽出其中的不尋常。

    將皇朝軍隊打得潰不成軍,而國師僅用了數月的時間便扭轉了戰局,最後更是毫無懸念的取勝,真可謂是用兵如神。.五

    「有此國師,皇朝何懼叛亂!」

    長孫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而雲學知的表情則有些複雜,開口道:「國師……確實神祕莫測……不僅是在軍事上計謀無雙,在治國方面同樣是有雄才大略。秦王之亂後,不出幾年皇朝就恢復了往日繁榮,到了現在甚至遠超世榮年間……」

    長孫聞言,表情有些奇怪,這樣的能人異士爲何朝廷到了走投無路才啓用,之前都在哪裏?

    雲學知看出了長孫的疑惑,開口說道:「國師是在秦王之亂時才出現的,沒人知道國師的來歷,就連聖上都不清楚……」

    長孫倒吸一口氣,這個國師竟如此神祕,在朝廷這麼多年,竟然還沒有人能摸清他的底細,甚至連根腳都不清楚。

    轉過來說,如此神祕的人,朝廷真的放心他一直在國師這樣的位置上?

    長孫看向雲學知,通過他的眼神,大概得到了一些答案。

    「沒錯,這些年聖上和國師之間漸漸產生了間隙……據說,聖上已經容忍不了國師的地位……」

    長孫點點頭,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就連雲學知這樣還沒有朝廷官職的狀元都聽聞了這樣的謠言,可見謠言之盛。

    從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耀宗皇帝確實要對國師動手了……起碼是有動手的想法了,否則這些謠言不會是空穴來風。

    與此同時,帝都皇宮。

    御花園的涼亭之下,耀宗皇帝與國師二人面對而坐,手談一局。

    國師依舊是一襲黑袍,讓人看不清面容,手談時往往落子如飛。

    另一邊的耀宗皇帝,此時全然沒有上朝時的威嚴,面對棋局神情豐富,時而得意,時而皺眉。

    整個對弈過程,大部分時間都是耀宗皇帝在舉棋不定,另一邊的國師靜聲等待,並不催促。

    對弈來到尾聲,哪怕是不懂圍棋的人也能看出來,耀宗皇帝敗局已定。

    這時,耀宗皇帝反而面色輕鬆,將棋子輕輕的放在棋盤上,開口說道:「國師棋藝依舊這麼高深莫測,這麼多年了都不曾退步。」

    熟悉二人手談的都清楚,耀宗皇帝往往到了這個時候都會「耍賴」,就留這最後幾步,不給國師贏自己的機會。

    耀宗皇帝次次如此,國師也並不惱。

    只見國師同樣將手中的棋子輕輕的放在棋盤上,但不知此次是有意或無意,手中的幾枚棋子落下的位置恰巧是國師最終將走的幾步棋。

    如此一來,棋局之上耀宗皇帝的敗勢更加明顯了。

    耀宗皇帝瞟了眼棋局,不可查覺的眯了眯眼,而後便立馬恢復如常。

    國師的聲音從黑袍下傳出,分不清喜悲。

    「陛下的棋藝也大有長進。」

    耀宗皇帝聞言輕笑道:「不是我跟國師誇口,就我現在的棋藝,朝上的大國手都已經不是對手了。」

    皇帝在國師面前甚至不自稱「朕」,而是以「我」自居。

    然而,國師就像是嚴師敲打得意的弟子一般,聲音沒有起伏的說道:「所以說高手在民間,陛下切不可小看天下。」

    耀宗皇帝聞言再次不可查覺的眯了眯眼,如果是朝上熟悉皇帝的老臣便能分辨出,在剛纔這短短的一段交談中

    ,皇帝已經動了兩次殺心。

    讓皇帝動殺心容易,但像國師這樣讓皇帝連續動了殺心,卻只能隱忍不發實屬不易。

    耀宗皇帝隱藏住自己的心思,謙卑的低下頭,輕聲回覆道:「受教了。」

    國師依舊沒有任何表示。

    皇帝擡起頭後,又像是恢復如常了一般,隨意的說道:「國師,唐懷安的案子定了,最後結論是唐懷德因嫉妒其才能將其殺害。」

    唐懷安哪怕是皇室宗親,但在這兩位大人物面前,這樁命案也只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然而此時皇帝卻在國師面前提起此事。

    耀宗皇帝是聰明人,此時提起這樁案子當然有他的深意,而對面坐的國師,更是稱得上老謀深算,自然明白皇帝背後的意思。

    國師反倒像是在聽取皇帝的彙報,只是言語冷淡的「嗯」了一聲。

    也不知是這一聲「嗯」激怒了皇帝,再或者是國師冷淡的態度,皇帝面部忽然顯得有些猙獰。

    「我已經做出了讓步,沒有牽扯出背後的麻煩,你難道就不能收手麼!?」

    此時耀宗皇帝的語氣略顯急躁,但任誰都能聽出其言語中帶的那一絲懇求。

    這在當今的唐皇朝中是絕對難以看到的,隨着皇朝的逐漸鼎盛,耀宗皇帝的權力也得到了高度的集中。

    現在的耀宗皇帝再也不是當年剛繼位時的那個小皇帝了。

    但哪怕耀宗皇帝已然如此,國師仍然沒有任何表示,氣定神閒的模樣真如一根定海神針一般。

    耀宗皇帝得不到迴應,只能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如同以往每次手談一樣,不要走完那最後幾步,不分勝負,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

    耀宗皇帝看着面前已毀的棋局,但國師最後那致勝的幾步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國師似乎沒有了交談的興趣,起身準備離開。

    「你的眼光只在這棋局之內,而我關心的是天下!」

    此時國師的語氣不再像是一名臣子,反倒像是一位心繫天下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