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華少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吹吹枕邊風

    花紅羅經過片刻的震驚後，恢復了之前的冷靜，面無表情的開口道：“你的籤文下不來，那你爲何不去學院求人，跑我這風塵之地幹什麼？”

    長孫苦笑一下，而後正色道：“閣主說笑了，這紅袖閣可不算風塵之地，小子打小就喜歡來紅袖閣聽曲兒賞舞，每每聽完都在心中感慨一次，紅袖閣的藝術底蘊之深厚。並且，閣主最令小子佩服的是能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裏，撐起這紅袖閣，爲這千千萬的弱女子謀得一安生立命之地。再看看這閣內的姐妹同胞，哪個不是這充滿偏見世界中的一杆旗幟，她們代表的可不僅僅是紅袖閣，更是女性的強韌特性。誰又敢說這樣的地方是風塵之地？！”

    長孫一番突如其來的宣言，不僅讓花紅羅一怔，就連司琴也愣在了原地，只有花想容過了片刻忽然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

    “說得好！”花想容情難自已的說道。

    司琴看着此時的長孫，這就是他最吸引她的地方，不是他超越同輩的睿智沉穩，也不是他異於常人的堅韌，而是他對待這個世界的態度：勇於向不正抗爭，敢於爲不公發聲；執着於心中的信念，忠誠於胸中的正義。

    花紅羅同樣被此時的長孫吸引，拍她馬屁的人很多，但長孫剛纔的那番話卻走進了花紅羅心裏。

    花紅羅看着此時目光真誠的長孫，面對自己眼神沒有絲毫躲閃。心中忍不住嘆息，這麼多年過去了，有多少人能懂得自己的堅持，如今竟是一個如此年輕，看起來不經世事的少年戳中了自己的內心。

    “好了，你可以直接說出你此行的目的了。”花紅羅收起心中的悸動，平靜的說道。

    長孫有些激動，雖然花紅羅看起來還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但給了自己開口的機會，說明還有戲。

    “籤文如今卡在學院的後保處，財務科科長郭正德不簽字，小子調查了一番發現郭正德每月都會來紅袖閣……”

    “不可能！你想的事情不可能！”還未等長孫說完，花紅羅便言辭嚴厲的打斷道。

    “姑姑～你還沒聽長孫說完呢，就打斷他。”一旁的司琴開始撒嬌。

    花紅羅看向司琴，想要像剛纔那般嚴厲卻狠不下心來。

    “唉呀，琴兒啊，你也不小了，並且還在底下掌管過紅袖閣，你應該清楚你們要幹的事可是會砸了紅袖閣招牌的啊。”

    司琴聞言看向長孫，不可察覺的搖了搖頭。

    “可是，你也聽長孫說完麼……”司琴還想再爭取一下，但在花紅羅的眼神下，氣勢越來越弱。

    “我還用聽完麼？你們不就是調查了郭正德在紅袖閣內金屋藏嬌，想要紅袖閣能給你們提供一些證據，從而讓你們以此來威脅郭正德。但你認爲我爲了紅袖閣能做這樣出格的事麼？”花紅羅反問司琴。

    司琴徹底無話可說。

    一旁的長孫也感到壓力，確實如花紅羅所說，如果換成自己也不會答應的。

    但長孫還是想要試一試。

    “確實如閣主所言，我們確實是爲了擒住郭正德把柄才來勞煩閣主的，但也並非完全如閣主所說。小子現在想以萬源商行股東，一名商人的身份與閣主談談。”

    “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閣主爲我們提供證據，來證明郭正德作風不正。如此是損人不利己的行爲，不符合我一貫的經商原則。”

    “我一貫的原則是互惠互利，利益共同。所以我此次來是想和閣主談合作的。”長孫說道。

    花紅羅看着眼前的長孫，發現自己始終是小看了這名少年。此時的他一改之前晚輩的謙卑，變成了一名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商人身份，偏偏話語中一直以“小子”這樣晚輩又世俗的稱呼自稱，讓自己挑不出半點不舒服。

    花紅羅此時來了興趣。

    “那你說說你打算怎麼和我合作？”

    長孫知道這是自己攻破花紅羅的機會，於是停頓片刻將自己之前調查的資料在腦海中整理清楚，捋清思緒後開口道：“世人都認爲紅袖閣只是消遣娛樂之地，卻不知其實它所能整合的信息和情報是驚人的。就我之前粗略的調查，以麗山城的紅袖閣爲例，每天的客流量在五百到八百人，其中百分之七十的人是傭兵，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勇士往往也是在紅袖閣消遣時間最長的人羣，粗略計算人均停留在紅袖閣的時間能有半個時辰以上。”

    “這些人在這些時間內，所能吐露的信息量是驚人的，我就簡單算一個人能提供一個有價值的信息，長此以往下去，這些信息將能整合出一張巨大的信息網，這些信息往小了說，將關係着這些傭兵團的行動軌跡，人員走向等等，往大了說，它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反映出一個行業的民心所向……”長孫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現在提的已經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了。

    花紅羅此時已經震驚得有失姿態了。

    花紅羅看向同樣震驚的司琴，眼神中漸漸閃現出一絲狠辣，司琴感受到花紅羅的眼神，搖搖頭。

    “姑姑，不用擔心，長孫是自己人，此時能如此坦誠便是沒有禍心。”司琴阻止住花紅羅內心想要扼殺長孫的想法。

    “長孫，你又給了我一個驚喜，甚至可以說是驚嚇。沒想到你在麗山時就開始暗暗調查紅袖閣。”司琴轉頭看向長孫。

    長孫笑着搖搖頭，開口解釋道：“閣主和司琴你們不要誤會，我並不是有意調查紅袖閣。當初是因爲我需要瞭解一些麗山外，整個大陸的最新信息。司琴你也知道，麗山這樣的小地方，信息是十分閉塞的。但我卻發現紅袖閣是一個很好的信息彙集地。於是才有了之前的那些數據，不過當時做這些統計的時候，完全是因爲閒來無事，想以後能否以此來謀求一個新的生意。”

    花紅羅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現在看你倆的表現，證明當初我的猜想是正確的，紅袖閣其實還服務於烈陽城，準確的說是烈陽城城主，也就是司琴的父親。內容就是爲其整合這些零散瑣碎的信息，形成一張巨大的信息網，囊括整個南域！”長孫眼露精光，彷彿看到了一張巨大的手將南域牢牢的掌控其中。

    司琴沒好氣的說道：“哼，我想你肯定不僅僅是猜想這麼簡單吧，你已經找到了一些證據吧。”

    被司琴戳穿小心思，長孫也不臉紅，繼續說道：“雖然紅袖閣藉着這股東風遍佈了南域，但卻面臨着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南域幅員遼闊，交通卻極其匱乏，互相之間想要及時、準確並且隱蔽的傳遞信息十分困難。因此紅袖閣只能求助於鴿道。”

    “‘絕對安全，絕對可靠’是鴿道的口號，但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它提倡的安全、可靠那都是對它自己。像紅袖閣的這些信息，外界想要獲取，那就是價高者得之。利益面前承諾往往一文不值。但如果我們合作，這種受制於人的局面將打破。”

    “司琴作爲萬源商行的合夥人，她十分清楚，我們現在所做的1號礦工程都是爲了將來新世界項目。”

    “新世界？”花紅羅有些疑惑。

    “對，這是一個虛擬的世界，在這裏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將以靈魂的虛擬形式存在。人們將能夠實現快速的交流共享，簡單的說就是打破空間壁壘，沒有距離的限制。”長孫沒有長篇大論的講，而是簡明扼要的將新世界的特點概括。

    花紅羅不可置信的看着長孫，感覺長孫有些異想天開，但看向司琴，卻發現後者堅信不疑。

    花紅羅一時間有些錯亂，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兩個少年天馬行空的想法。

    “姑姑，相信我們，它是有可行性的。1號礦工程的盈利就將是新世界的研究資金。”司琴堅定的說道，想要打消花紅羅的疑慮。

    花紅羅還是半信半疑，但卻強行壓下心中的疑慮，說道：“好吧，就算你們所說的新世界能夠弄成……我的天啊，這將是石破天驚的壯舉。”

    花紅羅說到一半，還是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就算你們成功了，紅袖閣將擺脫鴿道的掣肘。但怎麼能保證紅袖閣不會被新的‘鴿道’所限制。”花紅羅言歸正傳，看向長孫。

    長孫聽明白了花紅羅的意思，她是擔心自己的可靠性，會不會成爲了另一個‘鴿道’來限制紅袖閣。

    長孫笑了笑，開口道：“這個閣主完全可以放心，因爲新世界的‘絕對安全、絕對可靠’也必然是針對自己人，而紅袖閣必然是自己人。”

    長孫說完後，看向司琴，所表明的意思花紅羅也聽明白了。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肯定相信司琴。”這便是長孫表達的意思，也是長孫執意要司琴陪自己一同來紅袖閣的原因。

    花紅羅沒有說話，但表現出的掙扎證明她已經心動了。

    “可是你想要我做的，爲你提供郭正德的證據，這將很大程度的損害紅袖閣的名譽……”花紅羅依舊有些猶豫。

    “並不用閣主做這些，我只想閣主能讓郭正德的那位相好，在他耳邊吹吹枕邊風。”長孫搖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