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歸師父的囑咐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野問字數:5340更新時間:24/06/27 22:13:00
從府主閣離開,在歐陽尋的帶領下,一行人往月靈谷走去,那是龜府安置貴客的地方,所以少節主打算讓衆人在那兒對付一宿。
剛纔在府主閣廳堂時,蕭聰只是認真聽講,沒有太多思考,不同於歐陽尋的心思活泛,心無旁騖腳踏實地才是他的習慣,就像在這件事上一樣,該聽講的時候爭取一絲不落,之後全面覆盤,如此才能做到理性客觀。
關於今天的談話,年輕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歸師父實在是太過毫無保留,按理說,那些事跟他和歐陽尋透漏一下也就算了,實在不該當着其他人的面兒如此堂而皇之地禿嚕出來,這樣做的唯一好處就是能夠博得五塔門徒以及贏族人的信任,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連他都還沒有對這些人完全放心,歸師父怎麼就那麼真誠地將他們當成自己人了呢?這心眼也有點太實了吧,既不符合歸師父地身份,也不像他的行事風格啊。
除非,這些事情只是聽上去比較唬人而已,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就算所有人知道也無妨,甚至,祕盟就是想讓這些信息人盡皆知,所以在借他們的嘴散播消息。
可這樣做,對祕盟有什麼好處呢?
“該不會是想炸魚吧!”
蕭聰驚訝地想着,
“或者說,順着三尊道場的傳承,進而找到三位仙尊,最後找到荒宿,所以,祕盟的目的並不是判斷荒宿是敵是友,而是想要與之聯合?”
年輕人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搖頭後慢慢呼出,
“若是這樣的話,其實還是在這個圈子裏,不對……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
“嘶--他說三位仙尊是去了神界,爲什麼不是仙界或是其他幾界呢?難道,其他幾界他們都已經找過了,只有神界沒找過,所以才懷疑三位仙尊去了神界?
不,應該是沒法找才對!
可是,其他幾界他們又是怎麼尋找的呢?難不成他們的勢力範圍已經覆蓋如此之大,這滲透力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神界……仙界……妖界……冥界……凡界……魔界應該也是他們無力涉足的地方,只是他們認爲三位仙尊去往魔界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才那麼說?
但可能性再小也不等於沒有可能,所以他們又怕荒宿立場不定,在與魔族大戰的時候背後捅刀子……咦,怎麼兜兜轉轉的又回來了!”
“嗯,發散思維,往更遠處想想……
難不成,他們是想藉此發現通往神界的祕密?
但是,好像也不能完全確定歸師父說的是實話,倘若三位仙尊去往神界只是歸師父丟出來的一個裝點故事的噱頭,那這個假設就不成立了……”
“額……還有沒有需要考慮的方面……”
“咦,對了!他們的最終目的,會不會是祈工塔!歸師父說即使我不把贏族人帶來,他也會讓我去請,看似無意的一個舉動,怎麼感覺越來越可疑呢?該不會贏族人才是主角吧,所有的一切,包括我這個執卦者都只是障眼法?”
想到這兒,年輕人不由自主地扭頭看了贏哲他們一眼,後者面色如常平靜自然,讓他打消了出口詢問的念頭,他本想着,如果這次去三尊道場冒險其實是爲了贏族人,那這肯定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的事兒,之前贏族人進入三尊道場,應該也得到了祕盟的幫助,可轉念一想,此事牽連甚廣,祕盟對贏族不能有明面兒上的聯繫,因爲混沌樓也一直在監視贏族的動向,一旦被混沌樓發現二者互通款曲,那對贏族來說肯定是滅頂之災啊!況且,就算贏族跟祕盟有所往來,那也是最高機密,倘若連贏哲他們都知道,不就成笑話了!
於是年輕人搖了搖頭,心裏面暗自一嘆道:
“或許是我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吧……”
來到月靈谷,龜府少節主歐陽尋用整整一座山樓來安置衆人,不忘給自己也開了房間,看樣子今晚是不打算回小別院了。
晚飯也是在月靈谷吃的,膳房的僕役將酒菜送來月靈谷,既然不是受了歐陽尋的吩咐,那就是歸師父親自安排的,看來與蕭聰等人一席長談後,歸師父今晚確實有點忙,都顧不上招待蕭族長了。
晚飯沒有什麼特別的儀式,只是在山樓一層的大廳裏擺了十幾張桌子,該吃吃,該喝喝,跟往常一樣。
晚飯之後便陸陸續續的有龜府長老前來拜訪,蕭聰是客,客隨主變,所以也不能駁了這些老家夥的面子,再說這些長老完全是出於尊敬,雖然蕭聰也算是龜府的常客,但畢竟他對最爲德高望重的雲蒲長老有救命之恩,就算隔三差五地回來一趟,這些長老估計還是得樂此不疲,人際俗禮雖然擾人,但存在即爲必要,最起碼不能讓外人說龜府的老家夥們越活越不懂事兒不是!
寒暄漫談,迎來送往,不知不覺間竟用了一個多時辰,但歐陽尋並不是一直都在場,師命不可違,這傢伙早在戌時末刻就找他師父去了。
龜府,府主閣。
歸師父的書房佈置很有雅趣,除了擺滿古書的架子,還有些奇花異草和精巧玩意兒,書桌是一截鏤空的根雕,技藝精湛以至於保留着大部分的自然味道,椅子則是由一張類似於芭蕉的草葉自然而言地彎曲而成,至今還保留着生機滿滿的綠意,簡單卻富有韻味。
歸師父已經在這裏坐了很長一段時間,一刻鍾之前他還在伏案書寫,而現在卻正在翻閱古籍,從始至終,一絲不苟。
房門被毫無徵兆地推開,目無師長的歐陽尋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進來,還沒心沒肺地笑道:
“師父,我來了,怎麼樣,夠準時吧。”
歸師父連頭都沒擡,只是用拉長的嗓音來表達內心的不滿,
“準時,跟往常一樣準時,也跟往常一樣沒有禮貌。”
歐陽尋搔搔腦袋,訕訕而笑,
“哎呀,又忘了敲門了,師父你可別誤會,不是徒兒不尊重您,實在是走習慣了,要不,我出去再按規矩進來一回?”
歸師父終於擡起頭來,淡淡眄了寶貝徒弟一眼,說了句,
“你很閒嗎?”
而後拾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
歐陽尋嘿嘿笑了幾聲,在歸師父對面坐下來,憨裏憨氣地問道:
“師父,找我啥事兒?”
歸師父從旁邊拿起一本小冊子,隨手丟給歐陽尋,
“回去把這個交給小聰,讓他好好研究研究,儘量把上面的內容都記住,進入三尊道場後,這東西就儘量別拿出來了。”
歐陽尋胡亂打量一眼,便把東西收進彌芥,信誓旦旦地回道:
“師父放心,我一定一字不落地轉述給小聰!”
歸師父一聲哂笑,
“若是連這點小事你都能給我搞砸,爲師可就真的要懷疑自己的授業能力了。”
“師父,瞧你這話說的,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徒弟無能,跟師父半點關係都沒有!”
歸師父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直起身子來,
“行了,別貧了,說正事。”
“您說,我認真聽着呢。”歐陽尋話雖這麼說,但臉上並沒有多少認真之色。
歸師父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有意無意道:
“先說說豐都吧,你們是從怎麼找到他的?”
歐陽尋搖搖頭,
“不是我們找到的他,是他找到了我們。”
“在哪兒?”
“彌羅丘,噯,不對啊師父,您的消息那麼靈通,怎麼會連這都不知道!”
歸師父一聲冷笑,
“怎麼,你覺得我一直在監視你們?”
歐陽尋面色如常,毫不躲避,
“難道不是嗎?”
歸師父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監視你們對我有什麼好處?龜府的人手本來就不夠,我這兒也是精打細算啊,再說了,小聰身邊有你,我犯不着再多浪費資源。”
歐陽尋縮了縮身子,避之不及道:
“師父,您可別這麼說,我才不會做出賣小聰的事兒。”
“出賣?”歸師父面露微微慍色,“歐陽尋,你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我是龜府的督節主,而小聰是龜府這一屆的執卦者,你覺得在這兒用出賣這詞,合適嗎?”
歐陽尋搔搔腦袋,面色一陣糾結,
“嗯……確實不太合適,不過,有些事我還是不能跟你說,您是我師父,小聰是我兄弟,我得一碗水端平才行,否則,對不起您這麼多年對我的苦心栽培。”
歸師父哭笑不得,
“你放心,爲師是不會挑戰你的道德底線,讓你左右爲難的……”
話沒說完,歐陽尋便振振有詞道:
“不會左右爲難,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徒兒到時候大不了舍身取義。”
歸師父無奈,輕輕擺了擺手,
“行行行,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大好人,爲師知道了,爲你驕傲,爲你自豪,咱抓緊時間說正事,給爲師說說當時的情景,這不算觸犯你的原則吧。”
“不算,又不是什麼祕密。”
歐陽尋頓了頓,接着道:
“當時我們已經在彌羅丘呆了有一段時間,嗯……我想想,應該是第三天下午吃晚飯的時候,豐都就和蓮姬出現在法陣之外,並徑直走進法陣,然後我們就把他倆和其他人做了下介紹,談了談這幾年各自的經歷,之後,就沒什麼了。”
“你知道那個女孩兒是誰嗎?”
“當然知道了,蓮姬嘛,就是當年被四叔趕走的那一個,但從來沒想到她有這麼大的來頭,竟然能從獨孤家的劍鋒下把豐都救回來,咦,你們不是認識嘛,白天你倆一見如故,您知道的應該比我多啊。”
歸師父微微一聲冷笑,
“可算不上一見如故,即使是跟她家主人,我也沒打過多少交道,只是他們的背景很深,在不知根底的情況下不敢貿然行事罷了。”
“背景很深?有多深?”歐陽尋一下子也變得煞有介事起來。
歸師父沉沉一嘆,
“這麼跟你說吧,憑藉龜府的能力,都沒有把他們的背景查清楚,當年那件事,宇文乾本是要下殺手的,但那天雲蒲長老察覺有異,推演之後發現此事絕不可行,便讓我火速前往宇文家救下了她,索性去的及時,才沒讓宇文乾鑄成大錯,否則,估計宇文家早在十幾年前就被滅了。”
歐陽尋聽得入神,直到歸師父話音落下半晌,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之後呢?”
“聽從雲蒲長老的指示,我把她放在了凜原,之後就再也沒見過,直到今天。”
歐陽尋眼珠子轉了兩圈,忽而問道:
“您怎麼知道他倆是一個人?我看您今天那副樣子,好像一下子就把她給認出來了似的。”
“你都說了,她叫蓮姬嘛!又是豐都的救命恩人,能把豐都從獨孤九劍下救走的蓮姬,這天下還有第二個嗎?”
歐陽尋連連點頭,
“也對哈,那她當年爲什麼去宇文家,四叔又爲什麼要對她下殺手?”
歸師父眼眸深邃,目光上移看向虛空,
“這個就不知道了,宇文乾那個人……死的這麼早,倒真是有點可惜了……”
歐陽尋嘆了口氣,
“好,我明白了,以後我會小心看着她點的,必要的時候……”
歐陽尋話沒說完,師徒倆對了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師父,還有別的事嗎?”
“自然。”
書房裏的氣氛悄悄緩和了些,歸師父拾杯喝了口茶水,接着道:
“雖然爲師白天說的輕鬆,但其實你們三尊道場這一行,還是潛藏了諸多危險,該注意的事項爲師已經事無巨細地給你們寫在冊子上,不過,能不能照上面的指示做,就是另一回事了,爲師希望,這一次你能起好監督作用,儘量保證按照冊子上面寫的做。”
歐陽尋點着頭,眼珠子左右亂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着寶貝徒弟那心不在焉的模樣,歸師父稍稍加重了語氣,
“所以,在把東西交給小聰之前,你得先把上面的內容記下來!”
“嗯?”歐陽尋擡起頭來,“記下來?那您爲什麼不直接給我多準備一份兒?”
歸師父再次給了歐陽尋一個白眼,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有臉繼續在龜府少節主的位子上呆着,咱龜府門徒最重要的能力是什麼?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你是我的徒弟,記住這麼一點東西難道不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歐陽尋咧着大嘴,“出言不遜”,
“得了吧師父,您老人家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您做到了?說的跟真事兒一樣!”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正因爲我沒做到,所以你就該爭取!要是每個人都沒目標沒抱負地活着,那玄真界還談什麼美好未來!”
對於歸師父的嚴詞教誨,歐陽尋置之不顧,
“行行行,您說的對,還有其他事兒嗎?沒事我就先走了,”
說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好不容易有機會美美地睡一覺,還得聽你在這兒教訓我。”
歸師父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歐陽尋那張坍圮的大臉,忿忿道:
“爛泥扶不上牆,滾吧!”
歐陽尋置若罔聞,大大咧咧地站起身來,向歸師父作禮一拜,
“師父,徒兒先行告退。”
說完,也不等歸師父回話,自顧自推門離開。
無可奈何地歸師父拾杯將茶水一飲而盡,自言自語道:
“老子早晚得讓這孽障給氣死!”
……
亥時三刻左右,歐陽尋回到月靈谷,對於老龜們來說,時間已經算是比較晚了,估摸着不會再有拜訪者前來叨擾,歐陽尋便直接鎖了門。
山樓一層的大廳裏,一行人圍桌而坐,歐陽尋取出小冊子交給蕭聰,道:
“我師父說所有的要點都在這裏面了,他囑咐你最好在進三尊道場之前就把內容全部記住,進入三尊道場後,如果不是特別有必要,就別讓這東西見光了。”
蕭聰接過小冊子,翻閱開來,隨口回說,
“這不成問題。”
“嗯……”歐陽尋稍作鋪墊,試探着問道:“小聰,你看這樣好不好,這裏面的內容,咱也別藏着掖着了,謄抄幾分讓大家都看看,人盡其才羣力羣策嘛,只有增加了默契,才能完全發揮實力,就像之前我們在大荒時一樣,你覺得如何?”
蕭聰擡起頭來,定定地看着歐陽尋,習慣性地挑了挑眉毛,
“這也是歸師父說的?”
歐陽尋搖頭如波浪鼓,
“不是,但他老人家既然沒提,便表示也不是不可以嘛,進三尊道場的是我們又不是他,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咱們得爭取獲得最大的機會才對!”
“這……”蕭聰遲疑,“畢竟消息是歸師父給的,我們應該沒有做此決定的權利吧,你要不要再跟你師父請示下?”
歐陽尋不以爲意地擺擺手,自信滿滿道:
“我看沒必要,只要我說是你的意思,我師父絕對沒二話。”
蕭聰心裏面暗自一嘆,歐陽尋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說什麼?再說就該人心向背了!以大才子的頭腦,怎麼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這丫的明顯就是故意的,
“行吧,這件事就由你來做吧。”
“行……不行,”歐陽尋剛答應下來,卻又改口道:“太多了,我一個人可做不來,這樣吧,地圖可以全部由我來畫,其他的,我念他們寫,這樣既節省時間,又能幫助大家記憶,一舉兩得。”
蕭聰點點頭,
“嗯嗯,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