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在蕭聰昏迷的日子裏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野問字數:13499更新時間:24/06/27 22:13:00
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個多時辰。
卯時三刻,天開始微微亮,殘星隱去,天地間是一片偏向於灰色的靄藍色。
衆人相繼從入定中甦醒,有了一個多時辰的恢復,此時感覺靈臺一片澄澈,鴻翔的精神力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足夠用的,況且等會兒趕路的時候有尹諾揹着他,他還可以在那個時候繼續冥想,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恢復到正常狀態。
蕭大揹着蕭聰、蕭老二揹着幽女、蕭老三揹着歐陽尋、蕭老四揹着星流雲、尹諾揹着鴻翔,冥烏族兄弟化出本體,就這樣,一行人拿出最快的速度,在太陽還未露臉之前匆忙上路。
中午稍作休息的空當兒,歐陽尋又幫幽女行了一次針,鴻翔把剛剛攢起來的精神力一點不剩地都散發進蕭聰的意識世界中,大家補充了點乾糧,而後再次上路。
然後又是黃昏日暮,一行人找了個自認爲還算安全的地方過夜,歐陽尋搭起帳篷,星流雲幫着準備吃食,吃完飯後,歐陽尋繼續給幽女行鍼,鴻翔將再次攢起來的精神力注入到蕭聰那方漆黑的意識世界裏。
黎牧終於被歐陽尋從烏龜殼子裏放了出來,被孤單和害怕包裹了近一天一夜後,小家夥一見火光,便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這場景,看得在場衆人一陣揪心,才一歲多點的小孩子,整天跟着他們闖生闖死顛沛流離,也真是夠受罪夠可憐的,更糟糕的是幽女不在,只能由歐陽尋抱在懷裏輕輕地哄,黎牧的小手緊緊抓着歐陽尋的衣袖,哭得都快沒力氣了。
星流雲看着難受,悵然一嘆後還是那句話——這叫什麼事兒呢!
可歐陽尋哄來哄去,小黎牧就是安撫不下來,鴻翔心有所感,柔聲說道:
“他應該是想幽女姐姐了……”
歐陽尋無奈,只好將黎牧放在平躺在一張毯子上的幽女身邊,小黎牧真的不哭了,他像以前那樣咯咯地笑起來,兩隻小手抓着幽女細細的胳膊,拉扯着像是要幽女起來陪他玩,見幽女沒有反應,便抱住幽女的脖子去蹭她的臉,見幽女還是沒有反應,他奇怪了,歪着小腦袋看身前的人兒,不停發出“咦?”的聲音。
短暫的疑惑後,天真無邪心思簡單的小家夥又來了“精神”,他用力搖晃着幽女的身體,看上去比方纔更歡了,大概是覺得自己方纔表現得不好,以至於幽女不理他,所以才要更加賣力地表現,他像之前幽女親他時那樣去親幽女的臉頰,像幽女之前撫摩他時那樣去撫摩幽女的頭髮,可還是一點用都沒有。
站在一旁的鴻翔終於看不下去了,紅着眼睛狠狠罵了一聲“操!”,而後轉身躲到了一邊並不再往這邊看。
星流雲搗搗歐陽尋的胳膊,促催道:
“想辦法喂他點東西吃啊,才這麼小的年紀餓久了會餓出毛病來的!”
歐陽尋微微一嘆,點點頭,從身後不遠處的桌子上端來一碗粥,在黎牧身前蹲下,將湯匙湊到黎牧嘴邊,柔聲哄道:
“來,小黎牧,吃點東西,你不吃東西姑姑會不高興的。”
黎牧仰着小臉,呆呆地看了歐陽尋一會兒,而後眨巴眨巴眼睛,張開小嘴一口向那湯匙咬了下去,這動作帶着些滑稽,但更多還是討好的味道,好像他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害怕身邊這些人會不高興似的。
本以爲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沒想到竟然這麼輕鬆,歐陽尋鬆了口氣,心裏自然是高興,誇獎道:
“黎牧真乖,來,再吃一口。”
就這樣一口一口又一口,歐陽尋喂黎牧足足吃下了大半碗米粥,直到小家夥小嘴緊閉,這才停下。
喂完飯後,歐陽尋本想將黎牧抱到一邊去,可小家夥死死揪住幽女的一縷頭髮不放,歐陽尋再次無奈,將求救似的目光投向星流雲,對於這事兒,星流雲比他還沒轍,所以只能是攤手聳聳肩膀。
一旁的尹諾建議說,
“要不,就把黎牧先留在幽女姑娘身邊吧,他只要不哭不鬧怎麼都好,說不定一會兒就睡着了。”
歐陽尋面露爲難之色,
“可幽女現在這個樣子……”
星流雲忽然建議說:
“要不你就留在這邊看他一會吧。”
歐陽尋點點頭,
“也只能這樣了。”
可當再轉頭看向黎牧時,竟見那小家夥趴在幽女的肩頭闔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星流雲不禁納罕,
“被關在龜殼子中那麼久,擱往常這時候不應該是精力充沛瞎胡鬧嗎?”
歐陽尋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少傾,倒吸一口涼氣,
“他……他難道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幫幽女療傷?”
星流雲眉毛猛跳了跳,驚訝道:
“他不是早就已經蛻變成正常人了嗎?怎麼這會兒又……鴻翔,你過來!”
鴻翔早就聽見了這邊的議論,星流雲話音剛落,他就走到了歐陽尋身邊,只是在那兒站了一會兒,說道:
“之前小黎牧蛻變成凡人,應該只是一種假象,他身體所有的靈性精華全都聚集在了一個很難察覺得到的地方,而現在,他正在將這些靈性精華分享給幽女姐姐幫助她療傷,我感覺……這好像不是元氣和能量,好像是非常精純的……唉,說不清楚,總之絕對是天地間堪稱稀有的存在,不過,這裏面有明顯的關於靈魂的東西,我見識少,說不清那是什麼,歐陽尋,你知道嗎?”
歐陽尋深吸一口氣,隔了好久才緩緩吐出,說道:
“如果要我說,很可能是法則!”
星流雲搔搔腦袋,皺眉道:
“這對我姐姐有什麼影響,還有,你能不能說點人話。”
歐陽尋因爲整理思緒,故而停頓了一二刻,
“古周平原靈脈化嬰,應該與前世斷開了所有牽扯,也就是說,黎牧此舉,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爲,因爲幽女跟他一向親近,此時的他想要幽女跟以前一樣與他玩耍,所以就想方設法地往這邊努力,強烈的祈望之下,由此不經意觸碰了身體裏的某些東西,所以,對於幽女來說,應該是好事,至於我說的法則,是調動天地力量的法門,類似於修士修習的功法,可以調動自身的元氣和力量。”
鴻翔聽着,不住頷首,
“黎牧身爲靈脈化嬰,雖然身份改變,但因爲打不開因果禁錮,所以其生靈之本質不變,榮枯往復,盛衰循環,這是烙印在他生命裏的東西,無論他變成什麼,他都與這些親近,即使涅盤成人族,恐怕還是擺脫不了這一使命,只是形式上稍稍改變了些罷。”
星流雲疑問,
“你也覺得這對我姐姐來說是一件好事?”
鴻翔白了星流雲一眼,沒好氣道:
“我都說了,榮枯往復,盛衰循環,姐姐現在這麼虛弱,需要的不正是這樣的力量嘛!”
星流雲還是不解,
“可他那套是對於草木蟲獸的,我們人族可是萬靈之長,這不是一條路子啊。”
歐陽尋點點頭,定定說道:
“你說的對,但人族跟萬靈同出一源,黎牧雖然不能幫助幽女完全恢復,卻能盡最大可能保住那些最基礎的東西,若要完全恢復,還得靠小聰,不過,有了黎牧的這些努力,等小聰再出手時,成功率肯定也會增加一些。”
星流雲若有所思,緩緩低頭,少頃又擡起頭來,憂心忡忡問道:
“那這事兒對黎牧,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歐陽尋和鴻翔聞言皆是一愣,兩人對視一眼,歐陽尋說道:
“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吧,黎牧現在雖然是肉體凡胎,但剛纔鴻翔說了,那裏面沒有元氣和能量,若單論法則的話,我覺得倒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黎牧運用法則勾動天地之力來幫幽女療傷,他自己除了要消耗一些精神力之外,沒有別的損失,只是這精神力耗費幾何……”
說着,他又看向鴻翔,接着道:
“這事兒還得問鴻翔。”
鴻翔扁扁嘴,而後微微一笑,
“放心吧,耗費的精神力一點都不多,就算消耗了太多精神力,大不了後邊我用《應魂咒》都給他補回來就得了。”
衆人跟着微微一笑,星流雲額手稱慶,
“那就好。”
歐陽尋宣佈——今天晚上不趕路了。
星流雲問其原因,歐陽尋回答說:
“今天白天我一直在想,咱們這樣做是否是正確的,後來覺得,這在目前來看,實在是沒有必要,就算找到了足夠安全的地方又如何,沒有小聰,我們無計於施,而一昧地趕路,其實就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小聰身上,我們這樣是絕對不行的,得想個辦法,讓小聰醒過來,只有小聰醒過來,才能用法陣治療幽女,再退一萬步講,這地方越越來越古怪,夜裏趕路,怕是早晚要生異端,這對我們來說,絕對是得不償失。”
鴻翔點頭,
“歐陽尋說得對,越是哥哥不在,我們才越是要小心謹慎,走錯一步,便有可能萬劫不復,還是那句話,欲速則不達,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
就這樣,搭起來的帳篷沒撤,衆人決定今晚在這裏駐留下來。
在篝火旁圍成一個圈,像一尊尊栩栩如生的石雕,不聲不響的人們,一個個眉頭緊鎖,將帳篷裏的氣氛渲染的甚是沉重。
枯枝快要燃盡的時候,歐陽尋隨手往裏面扔了幾根乾柴,而後轉頭問鴻翔道:
“鴻翔,有沒有能夠讓你積攢更多精神力的辦法,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可以,我們的精神力你也可以拿去用。”
鴻翔想了想,嘆了口氣,
“這個怕是行不通,嗯……我說不清楚原因,但是,精神力……它……它是一種很抽象的東西,它不能吸收,也沒有法門轉換,它……應該是一種生靈獨有的東西吧。”
星流雲搔搔腦袋,不解道:
“精神力不能吸收,不能轉換,那小鬼身上的……那些玩意是怎麼回事?”
歐陽尋撓着額頭,眉間皺出了一個大疙瘩,
“你這麼說,似乎也有點道理,這貌似是一個我們一直忽略了的問題,鴻翔和小聰能夠依靠精神力阻擋那些困厄,那對面的也應該是精神力才對,或許我們一直都搞錯了,那並不是什麼神祕物質,而是在大荒生靈身上消散不去的……某種精神力量?”
“嘶~”鴻翔倒吸口氣,咬着指尖,冥思苦想,而後搖搖頭道:“這個似乎也不太對,精神力量來源於靈魂,生靈死去之後,除非是通天境,否則靈魂很難留在肉體之中,不過……我畢竟學識淺薄,或許我所認爲的精神力並不是這世間的唯一,而它們也是一種精神力量,只是有所不同。”
歐陽尋點點頭,說道:
“你這麼說,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當年小聰在元都佈置傳送陣的時候,曾遇見過一件怪事,靠做法事才得以解決,我記得那時候元械長老跟小聰討論的時候曾說那是曾在元都主宰過的神明的精神,好像是這樣,星流雲,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星流雲不假思索地回答說:
“記得,但當時小聰的原話是忠義之氣。”
歐陽尋倍覺詫異,挑眉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星流雲一臉坦然地回答說:
“當時看見小聰帶着元械長老偷偷走到了一邊,覺得裏面有事兒,就貓過去聽了聽。”
“我靠,星流雲,你竟然偷聽!”
面對歐陽尋的斥責,星流雲不以爲意,擺擺手道:
“噯,話別說那麼難聽好不好,我就是過去聽了一下,怎麼能說是偷聽,再說他倆說話聲不小,我離得並不是很近。”
歐陽尋頓時無語,知道星流雲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碰上這樣死皮賴臉的傢伙,再多的道理都是講不通的。
爲了化解尷尬,星流雲接着道:
“偷聽不偷聽的咱先放在一邊,但這個消息真的很重要,你知道玄真皇家爲什麼總把家族子弟往元都那邊派去歷練嗎?在不知道這個祕密之前我也不知道,但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我就豁然開朗了,他們圖的就是這股子忠義之氣啊,這就是皇甫家能在玄真凡界穩坐第一把交椅的原因,你想想,這麼多年來,各個王國雖然一直征伐不斷,可有一個王國背叛皇甫家?沒有!這……”
“這跟我們現在的困局有什麼關係?”鴻翔擡首,冷冷問道。
“當然有關係!”星流雲信誓旦旦,“你們細想,皇甫家的各個國王們不叛變的根源在哪兒?在這兒!”說着,星流雲指指自己的腦仁,“這裏是什麼,是精神!可皇甫家的各個國王們修爲也不高,那他們是如何被影響的?這跟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不是如出一轍嗎?”
歐陽尋想着,眉目漸漸舒展,
“星流雲說的對啊,這兩件事,不敢說完全相同,但的確是有共同之處,咱們再好好想想,肯定能挖掘出更多的東西來!”
鴻翔眉頭微皺,右手食指放在嘴裏吮吸着,半晌,搖搖頭道:
“不對,不對,哥哥所說的忠義之氣絕對不是氣息,而是一種抽象的力量,皇家子弟並不是吸收了他們,而是……精神被它給塑造了。”
星流雲挑挑眉,
“塑造?就跟捏泥人一樣嗎?”
鴻翔點點頭,
“很形象的比喻。”
“那跟你對小聰使用的念力有什麼不同?”歐陽尋問道。
鴻翔低眉垂瞼,稍作思索,回答說,
“有很大的不同,還記得我給你們寫在知神玉上的那篇無名經文嗎?那對你們來說,就像是元都的忠義之氣,可以塑造你們的神識,使之暫時不受那些東西的侵害,而我的不一樣,那些精神力量由我而生,而這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
星流雲搔搔腦袋,歪着頭說道:
“我們,好像有點跑題了,之前不是在討論墮落者身上的那些神祕東西嗎?怎麼現在又跑到這上面來了。”
歐陽尋生無可戀地呼出一口氣,一臉認真地說道:
“我們討論的一直都是精神力量能不能吸收的問題,是你搞錯了。”
鴻翔糾正道:
“我們剛纔討論的確實是小鬼能夠吞噬墮落者身上神祕力量的事,不過這件事也確實是由你說的問題引起來的。”
星流雲暴躁道:
“什麼神祕力量、神祕東西、神祕物質、神祕玩意兒的,混淆不清的,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兩位大哥,咱能暫時給那神祕起個名字嗎?”
歐陽尋看了一眼星流雲,與鴻翔相視而笑,
“嗯,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鴻翔也微笑着,
“那大才子覺得那神祕叫個什麼名字比較妥當?”
“唔,”歐陽尋低頭,少頃,擡起頭來,“既然出自於大荒,自然少不得一個荒字,又邪性到了讓我們傷透腦筋的地步,那就叫荒邪吧。”
星流雲樂得打了個響指,讚道:
“荒邪,好名字啊,太他娘貼切了。”
鴻翔也忍不住勾高了嘴角,
“大才子不愧是大才子,佩服佩服。”
歐陽尋意料之中地又“謙虛”起來,
“哪裏哪裏,承蒙各位不嫌,不過如此而已。”
鴻翔的笑容剎那變冷,
“虛僞!”
歐陽尋也跟着換了副臉色,
“小屁孩,知道什麼叫做爲人處世嗎?學這點吧。”
星流雲難得沒有煽風點火,更是罕見地打了個圓場,
“算了算了,正事要緊正事要緊,兩位還是趕緊回來吧,咱繼續討論,繼續討論。”
兩人各自哼了一聲,相繼正過臉來。
尹諾在一邊面含哂笑,歪過頭來悄聲對身邊的蕭大說道:
“鴻翔小哥和歐陽少爺鬥氣竟然要星大少爺圓場,這要是被蕭四少爺看見了,還不得被笑死。”
蕭大沒什麼反應,只是冷冷回道:
“或許吧。”
這邊言歸正傳。
歐陽尋說道:
“既然這個路子行不通,那咱們就再找一條……”
不等歐陽尋把話說完,星流雲插言道:
“找什麼找,這條路子還沒堵死呢!”
歐陽尋吸半口氣,貌似是堵住了什麼,而後說道:
“那你說,這條路還能怎麼走!”
星流雲右手磨砂着下巴,眼睛上瞟,若有所思,
“我尋思着吧,還是回到你之前說的點上來,看我們能不能給鴻翔提供一點有用的東西。”
歐陽尋:“你想說啥直接說,別在這兒吐一半留一半的。”
星流雲微微一笑,
“你之前的想法是,讓鴻翔吸收我們的精神力,而後藉此來衍化更多的能幫助小聰的精神力量,但是這事兒非得吸收才能做到嗎?肯定不是啊,假如我們也會那種神祕的功法,我們肯定也能衍生出那種幫助小聰抵禦荒邪的力量來,鴻翔,《應魂咒》裏有沒有控制別人的法門,你只要將我們跟你連在一起,不用吸收,直接用不就是了!”
鴻翔聞言,緩緩吸氣,眼睛也跟着越來越亮,喃喃道:
“將我和你們控制在一起,調動你們的力量……《應魂咒》貌似還真有這樣的法門……”
歐陽尋一聽這話,不由大喜失態,
“星流雲,你有這麼好的主意,不早說!”
星流雲立着眉毛,
“死胖子你吼什麼吼,小爺不也是剛剛想到的嘛!”
說着,一時破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笑容純情真摯,天真無邪,綻放在星流雲那如桃花似的臉上,顯得甚是好看。
對衆人來說,這的確算的上是石破天驚的好消息,那感受要如何形容呢?好像在頭頂上籠罩了已經不知多長時間的厚重鉛雲盡數散去,溫暖和煦的陽光再次灑落肩頭,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久違的輕鬆和舒服,這美妙的感覺,不僅鬆弛了神經,軟化了精神,似乎連全身的骨頭,都要被它浸沒而滋養了。
“事不宜遲,要不咱們趕緊試試吧!”歐陽尋提議,迫不及待。
星流雲激動地直搓手,
“小聰越早能醒來,我姐姐也能儘早醒來,鴻翔,咱們開始吧。”
一旁的蕭家將和尹諾等人雖然不說話,但全都站了起來。
鴻翔還在坐着,仰着小臉,平靜地看着衆人,眼神中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衆人就這麼滿眼期待地看着他,都在等着他的回答,而他一直沉默着,吊足了衆人的胃口,半晌,他終於動了,卻是搖了搖頭。
星流雲第一個急得跳了腳,
“爲什麼!”
歐陽尋也是一臉無奈之色,
“鴻翔,你可千萬別告訴我那一招兒你還沒學會。”
鴻翔嘆了口氣,道:
“這件事很危險,不是一般的危險,哥哥若是知道我帶着你們做這樣危險的事,他一定會怪罪我的,倘若出了什麼岔子,別說哥哥不會原諒我,我自己也會愧疚一輩子,而且,哥哥的心裏肯定也不會好受……”
星流雲大手一揮,瘋癲道:
“這是我們自願的,跟他沒關係……”
歐陽尋拽住星流雲的胳膊,沒讓他繼續說下去,而後一臉嚴肅地問鴻翔,
“什麼樣的危險?”
“稍有不慎,形神俱滅。”鴻翔回答不急不緩。
歐陽尋聞言點點頭,半晌,又問道:
“你有多大的把握?”
這個問題鴻翔思考了很久,有一盞茶那麼長,
“兩成左右,而且,所需要的時間非常漫長。”
歐陽尋思忖着,不由得嘆了口氣,
“兩成……確實是太少了……”
“可並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不是嗎?”星流雲粲笑道。
歐陽尋跟着咧咧嘴角,聲音悽苦,
“虧你還笑得出來。”
“這有什麼笑不出來的,越是希望渺茫,我們越是要樂觀。”星流雲大大咧咧,滿不在乎。
歐陽尋嘆息一聲,搖搖頭,眼中卻滿是讚賞,
“你這傢伙……”
星流雲轉臉面向鴻翔,笑道:
“鴻翔,不要有太多的顧慮,天塌下來,有我們頂着,你只管放心大膽地做就行。”
鴻翔貝齒緊咬着下脣,不見任何反應。
歐陽尋又在用手撓他的額頭,
“這件事不宜操之過急,方法雖然有了,但鴻翔說成功率太低,在此之前,我們是不是該再想點什麼法子,把成功率提高一點?”
星流雲塌着一張俊臉,問道:
“怎麼提?”
歐陽尋同樣皺着眉頭,衝鴻翔揚揚下巴,
“這就得問鴻翔了。”
鴻翔木然搖頭,
“問我?我不知道啊。”
歐陽尋咂咂嘴,語氣較之前重了一些,
“咱們得先把背後的原理搞清楚,這樣才有突破口。”
鴻翔一聲嘆息,聽上去分外無力,
“《應魂咒》是一部很高深很高深的功法,連哥哥都輕易不能染指,想從它上面找突破口,根本不可能,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別聰明反被聰明誤。”
歐陽尋搖搖頭,
“我當然不會讓你從應魂咒上找破綻,我覺得我們還是得回到最開始的問題上來,不過是換個說法,你用應魂咒從我們身上吸走的到底是什麼,然後,你又是如何將它們轉化,變成拯救小聰所需要的東西。”
鴻翔想了想,回道:
“這個問題我可以直接回答你,如果這件事真的實施,我會從你們身上吸收靈魂,當然不是真正的靈魂,我們姑且先給她一個名字,叫……魂能吧,藉助這些魂能,我就能依靠神祕古經衍化那些能夠幫到哥哥的神識……或者說將其稱之爲念力更合適些。”
“那這叫做魂能的東西跟靈魂有什麼區別嗎?”歐陽尋問道。
鴻翔點點頭,
“有很大的區別,嗯……我想我還是全面地將這些事情跟你們講一講吧,靈魂並不等於精神,靈魂、精神、肉體,這三者是生靈最基本的組成部分,相互聯繫,密不可分,可還是要分個孰輕孰重,一般來講,靈魂的重要性大於精神,進而大於肉體,肉體是精神和靈魂的載體,靈魂是精神和肉體的主導,精神是靈魂和肉體之間的聯絡媒介,而且,精神,由靈魂和肉體共同衍生,而我所說的魂能,就是衍生精神的……材料,我沒有更準確的措辭,只能跟你們這麼說,你們儘量理解,”
“能理解,能理解,你接着說。”星流雲擺擺手,催促道。
鴻翔借唾沫潤喉,接着道:
“動則生,靜則死,流水不腐,戶樞不蠹,這是世間規律,也是生靈的一大特點,凡人從食物中汲取營養維持肉體生存,借書籍補給精神,但他們的靈魂是在一直消減的,只不過靈魂消減的速度遠比不上肉體衰老的速度,所以他們的肉體總是先於靈魂死亡,也就是我們所看到的那樣,但修士不同,修士因爲修煉,能夠從天地間汲取各種寶貴的天地衍氣,他們肉體的壽命得以延長,修習功法的過程中領悟先賢思想,所以精神也比凡人強大許多,只有靈魂是他們幾乎難以打破的桎梏,可修士的靈魂依舊比凡人強大,這就說明在修煉的過程中,也有吸收關於靈魂的給養,只不過相對於肉體和精神來說,這點增長微乎其微,實在是不算什麼,但實際上卻是,在修士修煉的過程中,靈魂從天地間吸收給養,就像新陳代謝一樣拋棄某些東西,這些東西就成了精神,所以,精神力損耗過大往往會影響到靈魂,而在精神和靈魂之間還有一種存在,這就是我所說的魂能,也就是即將變成精神的靈魂。”
“你們聽懂了嗎?”看着衆人那一張張窘態畢露的臉,鴻翔問道。
“嘶——咳!”星流雲乾咳一聲,問道:“我有一個問題,精神力到底是來源於靈魂還是來源於書籍思想?”
“靈魂,全部來源於靈魂,” 鴻翔回答說:“精神來源於書籍和思想的說法只不過是大衆錯誤的認知而已。”
“那爲什麼人們總說什麼什麼的精神呢?”
這個問題還沒有來得及得到回答,便被歐陽尋的提問給打斷了,
“所以,你所指的危險是……害怕在吸取我們身上的魂能時觸及到我們的靈魂?”
鴻翔點點頭,
“對,靈魂是很脆弱的存在,就像一盞微小的燈火,說不定就被哪陣風給吹滅了。”
歐陽尋右手蓋在頭頂上,用力往後擼,這使他額前的皮膚繃緊,額骨那簡單的輪廓也隨之變得更加清晰,星流雲似乎忘記了之前的那個問題,他又急急問道:
“那……如果成功了,會對我們產生怎樣的影響?”
鴻翔不假思索地回道:
“做得好的話,只會造成精神萎靡,卻不會傷及靈魂,到時候我可以用應魂咒幫你們恢復,不會耗費太大的力氣。”
“那要是做不好呢?有沒有緩和的餘地?”星流雲追問道。
“幾乎沒有,”鴻翔搖搖頭,“如果僅僅是讓靈魂受到損傷而沒有讓人魂飛魄散,那也只能算是幸運使然。”
歐陽尋放下手來,眉頭還未舒展,眸子看上去也比方纔紅了許多,
“是不是提高靈魂吸收給養的效率,進而在短時間內提高魂能的儲量,這個成功率能提高一些?”
鴻翔想了想,點點頭,
“理論上是這樣,但在實際中卻很難。”
“你用應魂咒也做不到嗎?”
“做不到。”
歐陽尋又嘆了口氣,妥協道:
“好吧,兩成的勝算,總比沒有強,我們姑且先試試,就拿我……”
“噯,歐陽尋,這活兒你可不能跟我搶,別問爲什麼,因爲哥們各方面的素質都比你強!”星流雲搶過話把,不容置否道。
歐陽尋剛想說什麼,卻聽見鴻翔冷冷說道:
“你們兩個不用搶,這事兒就算做,怎麼也輪不到你們倆,說白了,你們倆真的不夠格,做這件事情無異於送死。”
歐陽尋和星流雲頓時陷入尷尬,星流雲訕笑幾聲,問道:
“那你覺得,咱們裏面誰比較合適?”
鴻翔語氣稍顯失落,
“除了我,也就是蕭家將比較合適了。”
蕭大的聲音兀然響起,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爲族長,我們萬死不辭,鴻翔少爺心裏不必有任何負擔。”
言外之意是,即使失敗了也真的沒什麼關係。
鴻翔卻搖搖頭道:
“可我還是想讓尹諾來做這件事。”
尹諾一聲輕笑,
“那再好不過了。”
“可爲什麼?”星流雲疑問。
“因爲尹諾身上有哥哥下的點燈咒,他跟哥哥的關係不一般,而且,尹諾是死過一次的人,由此得到了阿陀道三刀的真正傳承,而阿陀道又是半部佛門祕法,這種種因素讓我選擇讓尹諾來做這件事情,雖然我沒有絕對的把握證明尹諾比蕭家將更加合適。”鴻翔說道。
蕭大提議,
“您可以先在我們和尹諾身上小心試探一下,再做決定。”
鴻翔點點頭,
“你們也別對這件事抱有太大希望,如果這件事成功率實在太低,我會直截了當地放棄,因爲除此之外,我們或許還能找到更好的辦法,我不想讓哥哥恨我一輩子,就像哥哥之前說的,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是需要絕對的理智,還有就是,有一點希望你們明白,即使這件事成了,哥哥也不一定能快速醒來,因爲我能力有限,準確說是識海的容量有限,每一次輸送給哥哥的神識還是那麼多,只不過是每天輸送的次數會多幾次而已。”
衆人一一點頭,應道:
“知道了。”
然後,鴻翔開始作法,這只是一次試驗,故而並沒有將蕭聰牽扯其中,只有他跟尹諾面對面盤膝坐着,鴻翔右手掐訣,尹諾左手扣在朔魂刀的月牙白色的刀柄上,而兩人剩下的那只手卻纏在一起,構成另一個奇怪的法訣。
不久,那輪銀色的圓盤再度於鴻翔腦後顯化,不過這一次它只是靜靜地呆在那兒,緩緩地,如有呼吸一般的在亮與更亮中更迭,而尹諾,全身上下也籠罩了一層朦朧的光暈,乍一看看不出顏色,仔細看才覺得有點偏青色。
之後兩人就沉寂,一切的動態都在那個肉眼看不見的世界裏進行,這個過程持續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這在衆人看來,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而他們也隱隱的出了一個結論——或許尹諾真的比蕭家將更適合,不然僅僅一次試驗不會持續這麼長時間。
終於,光華隱去,鴻翔和尹諾先後睜開眼睛,他們的眼神看上去還是跟以前一樣清澈,鴻翔的眸子裏沒有出現大家本以爲會出現的疲憊,尹諾的眸子裏也是一點萎靡的跡象都沒有。
這讓星流雲感覺很是吃驚,
“他們倆……這算是雙修嗎?”
歐陽尋聞言哭笑不得,
“雙你個頭啊,不懂就別亂說話,被鴻翔聽到肯定饒不了你!”
鴻翔冷冷的聲音陡然響起,
“我已經聽到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懶得跟文盲一般見識!”
星流雲這一次倒也乖,做着鬼臉用兩根手指頭將嘴脣一夾,一句話也沒說。
鴻翔站起來,伸胳膊蹬腿舒緩筋骨,說道:
“不用再試了,尹諾肯定比你們合適,他身上的魂能簡直超出我的想象,天知道這傢伙身上的魂能爲什麼這麼多,你們肯定沒有他這般優勢,就這麼說定了,以後就由尹諾來幫我做件事吧。”
歐陽尋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現在……成功率有幾成?”
鴻翔五指張開,得意洋洋。
“五成!”歐陽尋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鴻翔點點頭,不請自答道:
“他的靈魂上覆蓋着一層不知名的東西,而且魂能遍佈全身,我在他身上採集魂能,不出意外的話,是不會觸碰到他的靈魂的。”
歐陽尋撇撇嘴,
“那怎麼才五成,應該是十成才對吧。”
鴻翔嘿嘿一笑,
“另外五成在我這裏,應魂咒發揮的不是多麼熟練,一時失手也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兒。”
不等歐陽尋吐槽,這廝提高了聲音說道:
“不跟你們瞎扯了,我得趕緊將這些剛剛攢起來的神識給哥哥送去了。”
就這樣,歐陽尋把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鴻翔將所積攢的神識輸送進蕭聰的意識世界之後,衆人在這久違的喜悅的安撫下——雖然這並不足以喚醒蕭聰,終於睡了一個好覺。
翌日繼續趕路,於昨天不同的是,尹諾今天也有人駝着,駝他的人是再農,儘管尹諾一再推辭,但在再農的執意邀請和歐陽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循誘下,尹諾還是盤腿坐上了再農的後背。
沒辦法,尹諾和鴻翔,這倆貨現在可是整個隊伍的希望啊,若不以重禮待之,都覺得有點對不起蕭聰了,再說,尹諾這傢伙的實在和厚道一向是有點過頭,出了什麼事兒總是自己扛,這樣的情況出現可不是一次兩次了,歐陽尋還真怕他這次還跟前幾次那樣,本來好好的態勢,別再弄得不好收場了,所以,自昨晚之後,歐陽尋對尹諾格外“關照”。
又是夜幕降臨,大家找了個自認爲安全的地方搭帳篷過夜,晚飯過後,黎牧趴在幽女的腋窩裏睡下,鴻翔將自己白天積攢的神識輸送給蕭聰之後,又從尹諾那裏汲取魂能,將得到的神識再次輸送給蕭聰。
時至戌時末刻,做完兩次法的鴻翔幽幽睜開眼睛。
歐陽尋看着只是稍稍有點疲態的鴻翔,欲言又止,他糾結了很長時間,才鼓起勇氣問鴻翔道:
“鴻翔,如果你直接將小聰和尹諾連在一起,效率會不會更高一些?”
聞聽此言,鴻翔登時有點火大,
“你還想怎麼快?歐陽尋,這種事情最是忌諱心浮氣躁,你這是拔苗助長你知道嗎?再快,還要怎麼快,再快就直接把我和尹諾送走了!”
歐陽尋赧顏,
“我是說……”
尹諾在一旁微笑道:
“我倒是覺得可以試試。”
鴻翔白眼大翻,
“試什麼試!現在就已經很好了,不要跟某些人一樣總想着得寸進尺,我這麼做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如果再進一步,危險將會增加好幾倍,要是哥哥知道了,非劈了我不可!”
尹諾微笑依舊,
“你所說的風險,指的是在那種情況下,你同時連接我和蕭四少爺,怕力有不逮,但我覺得吧,這並不是因爲你實力不夠,而是因爲你不夠熟練,慢慢摸索着來嘛,什麼事兒不得從零開始?”
歐陽尋跟着苦口婆心地進言道:
“我們這也是想讓小聰儘快醒過來嘛,沒有他……你看,我們這些人整天跟例行公事一樣,現在還能依靠那點殘存的激情撐着,可一旦這激情耗盡了,我們就有可能……鬆垮了,你知道那對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中,沒有主心骨終究是不行,你要知道,小聰代表的,不僅是這個團隊的頭兒,他更是這個團隊的精神源泉,他在,我們才能像從前那樣滿懷希望一往無前地走下去,真的!”
鴻翔悵然一嘆,
“這道理我又何嘗不懂,可我覺得我比你們更知道這裏面的厲害,尹諾雖然是哥哥用點燈咒收服的人,但他在哥哥心裏的地位絕對不比你們低多少,揹着這樣的身世,能信任的人本來就找不出幾個,你們都是差不多的人,這種感情,應該感同身受才對,而如果我在哥哥和尹諾身上同時施展《應魂咒》和神祕古經,我沒有信心勝任那樣的事情,可能僅僅是一丁丁的差錯,尹諾就魂飛魄散了,從理智上來說,哥哥的事我們還可以等等,尋找更好的辦法,可如果尹諾魂飛魄散,我敢肯定,我們都會後悔的,並且是一輩子的愧疚,一輩子!”
說着,他擡起頭來,直直地注視着歐陽尋的眼睛,而歐陽尋,卻退縮了。
“嘶——”
尹諾倒吸氣的聲音打破歐陽尋和鴻翔之間的沉靜,他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
“如果你的應魂咒對通靈玄器也管用,那這事兒就好辦了。”
鴻翔和歐陽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從尹諾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轉到了靜靜平放在他兩腿之上的朔魂刀。
但見尹諾右手拿起朔魂刀的中部,掂了掂,進一步解釋道:
“聽蕭四少爺說,這把刀原來是軒轅家在藥廬做神祕實驗的砭鐮,爲獨孤家的高人親手煉製,還將阿陀的傳承藏於其中,他有吸人靈魂的可怕能力,因爲裏面有一處類似於意識世界的地方,只可惜吸收的靈魂不能保持太久,不過,若是你的應魂咒能施展在它身上,時間差不多也足夠,到時候只要找到強大生靈將其擊殺,靈魂被吸進朔魂刀裏,你再從朔魂刀汲取魂能就行了。”
歐陽尋想了想,微微皺起眉頭,
“擊殺強大的生靈,我們的選擇只有墮落者,可是,朔魂刀在吸收他們靈魂的時候,不會將荒邪一塊吸進去嗎?”
尹諾呆了片刻,失笑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直到現在都還沒試過,不過,對於一般生靈身上的荒邪,應該威脅不到鴻翔吧。”
“可能你的朔魂刀也能消減一些荒邪,因爲之前我們推測過,軒轅家在忘生谷玩的那一套,其實就是從大荒這邊褪脫出來的。”鴻翔說道。
“要是這樣的話就更好了,”尹諾喜形於色,“或許我還能從中沾點光。”
歐陽尋微微搖頭,
“我看你們還是別高興的太早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一向謹慎小心的軒轅家怎麼可能任其輕易流落,而且,軒轅家在大荒中用的那把,你們能確定跟朔魂刀是同一把?”
尹諾吹了口輕氣,
“行不行試試再說唄。”
歐陽尋面向鴻翔,
“所以現在的問題還是你的應魂咒能不能對朔魂刀有用。”
鴻翔貝齒咬着下脣,讓其慢慢從齒下翻出來,說道:
“按理說,只要是具有靈魂的存在,應魂咒都能對其產生一定影響,這兵魂,也應該是靈魂吧。”
尹諾又笑起來,
“以我看,你把這個問題想得太複雜了,如果你的應魂咒是單靠靈魂來修煉,那這件事對你來說便毫無難度,你只要讓靈魂進到朔魂刀的意識世界裏,儘可能汲取魂能就是了。”
鴻翔狐疑,
“我進去,你確定我能進得去?”
尹諾點頭,
“因爲得到了朔魂刀的真正傳承,所以現在我是那方意識世界的主宰。”
“那我進去了還能出來嗎?”
尹諾面色呆滯,看上去對這個問題很是意外,
“這話怎麼……”
鴻翔笑着擺擺手,
“跟你開玩笑的,別當真。”
“呵……呵……”尹諾笑得相當難看。
鴻翔雙手拍了下大腿,緩緩搓着,同時用力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說道:
“現在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歐陽尋和尹諾異口同聲道。
鴻翔看向尹諾,眼神波瀾不興,
“若是我把朔魂刀的兵魂弄廢了,你是不是就得跟着完蛋?”
尹諾聞言,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彷佛是聽了這世上最可笑的笑話,
“弄廢了?你把它弄沒了才好呢!這樣我就能解脫了,放心吧,朔魂刀的兵魂很強大,你絕不會傷到它。”
鴻翔瞭然,點點頭,眼神抹上了一層別樣的色彩,雖然不太明顯,但能看的出來,
“今天時候不早了,這件事咱們明天再試,現在睡覺,養精蓄銳。”
歐陽尋按住就要起身的鴻翔,說道:
“先別忙,還有一個尾巴沒有解決。”
鴻翔詫異,挑挑眉毛,
“尾巴,什麼尾巴?”
“強大的古獸。”歐陽尋回答說。
“這個……”鴻翔的身子慢慢地塌下來,並開始吮吸自己的手指,“再往前走,碰見強大古獸的機會怕是很小了,今天倒是感應到一頭,就是不知道明天還在不在那兒……”
“那頭古獸實力幾何?離我們遠嗎?”歐陽尋問。
鴻翔點點頭,
“是挺遠的,實力……大概在攬月境中期左右。”
歐陽尋稍作思忖,搖頭道:
“攬月境中期的古獸,以我們現在的陣容怕是打不過。”
“那繼續往前走邊走邊找還是……”
歐陽尋撓了幾下額頭,眼神漸漸堅定,
“我覺得不能繼續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算能找到古獸,修爲也肯定在攬月境中期以上,明天我們在這附近轉一轉,碰碰運氣,要是不行的話,就往回走!”
鴻翔笑笑,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去睡覺了。”
說完,一個翻身而起,往一邊走去。
歐陽尋伸出的右手停在空中,
“噯,你不對此說點什麼嗎?”
鴻翔頭也不回,擺擺手道:
“這事兒我沒經驗,所以也沒意見,你要是願意,跟星流雲商量去,他是這方面的行家。”
歐陽尋扁扁嘴,無奈道:
“這小子,還真是條懶蟲!”
接着把目光轉向正望向這邊的星流雲,這傢伙之前一直在修習蕭聰交給他的《紫焰七迭》,估計是聽見鴻翔喊他的名字,才看過來的,可歐陽尋卻搖了搖頭,嘟囔着,
“他那一套,在這裏根本就不管用啊……“
隨即收回了目光,留下茫然無措的星流雲獨自揣摩,喃喃自語:
“剛纔明明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難道是我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