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等哪天開船把康茂德創，我們可就划着木桶快點潤

    安柏一拳砸向地面，金色的閃電沖天而起。這一擊沒有打向她面前的蘭瑟尼斯，卻可以製造的範圍減速的特效。

    踏足這一區域的蘭瑟尼斯立刻陷入了麻痹和減速之中，矯健的步伐也遲緩起來。

    若是擁有強大非凡特性的生物，很可能豁免減速的影響，尤其是蘭瑟尼斯這一位階的劍聖，追求的就是高機動高殺傷的特性。他能夠被這一擊影響，也就說明——

    這是個幻象。

    能夠製造幻影的非凡途徑不在少數，但是能夠賦予幻影/分身真實的攻擊力和承受傷害能力的卻僅限於少數超凡者。若是換作普通的非凡者，一個劍聖的分身就足以讓人應接不暇。

    但是，安柏身爲雷霆與風暴的神選，南境的實力派安排的格裏菲斯近衛，應對這類情況的經驗也是十分充足。她沒有與面前的敵人糾纏，而是直接用範圍技能試探出幻象。

    “向我靠攏！”

    安柏急忙擺脫面前的敵人，朝着格裏菲斯奔去。

    但是，此時的格裏菲斯瞳孔驟然收縮。他幾乎是被戰鬥本能驅使，具體含光抵擋。劍刃相交，傳來劇烈的震顫，甚至讓他險些脫手。

    這是真的！

    接着就是電光火石的第二劍攔腰掃過，在胸甲上擦出一道火光。如果不是旗隊長胸甲的精良品質，這一劍已經是致命傷。

    格裏菲斯只覺得眼前的敵人像龍捲風一樣旋轉起來。風壓中閃過道道寒光，雙劍上下翻飛，壓着他步步後退。

    突然間，蘭瑟尼斯一劍掃過的同時，竟然收劍沉身向前一撞。正在提防劍擊的格裏菲斯胸甲上傳來重擊，整個人都向後飛了出去。

    格裏菲斯的感知早已散開，赫然意識到自己的後方竟然是洞穴地上的那道深不見底的裂隙。蘭瑟尼斯的急襲打不開缺口，竟然是要將他撞下懸崖去。

    只是跌落懸崖倒是沒什麼好怕的，格裏菲斯有的是逃生的手段。但是，身處這詭異的地下，某個上古巨獸的巢穴，落入黑暗裂隙中的嚴重性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安柏還未趕到身邊，其他的超凡者也被分身拖住了手腳。格裏菲斯左手虛握，朝着蘭瑟尼斯一縮。

    鎖喉！

    靈能鎖住蘭瑟尼斯的咽喉。哪怕是超凡者也無法抵擋這一擊的威能，甚至在束縛和窒息之中，有不可言說的恐怖好似撕裂了心靈，沿着脊髓蔓延。

    蘭瑟尼斯當場就是一個趔趄，幾乎跌倒在地。

    與此同時，一股黑色的旋風從天而降。格裏菲斯赫然看到之前那個背生雙翼的黑翼不知不覺撲到了自己身邊，張開的巨大雙翼甚至遮蔽了視野。

    安柏一腳踏過失神的蘭瑟尼斯，朝着黑翼一躍而去。在落下的瞬間，她看見黑影正拖着格裏菲斯衝進了裂隙之中。

    格裏菲斯在天旋地轉中朝下墜落。他揮劍朝上一斬，在黑翼上撕開一條觸目驚心的裂口。但是，抓住他的怪物卻對可怕的傷勢無動於衷，一心一意地衝向地底！

    墜落的過程極其恐怖。狂風在尖銳的岩石上呼嘯而過，哪怕一個小小的剮蹭都可以讓人粉身碎骨。片刻之後，格裏菲斯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片光明，幽深的地下遺蹟向着上方急速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廣袤的世界！

    這什麼！

    在這一刻，格裏菲斯看清了面前生物。他有着人形的軀幹，巨大的黑翼和鉤爪，暗鴉頭部像是一個頭盔，有一絲人的氣息，卻又非常、非常錯亂。

    “嘭！”

    墜落的安柏落在黑翼之上，打亂了雙翼的平衡。一團驚心動魄的搖晃中，格裏菲斯差點把膽汁也吐出來。但是，調查員小姐可不管這些，她揮起拳頭。

    “把格裏菲斯，還我！”

    安柏對着那個烏鴉頭猛砸下去。在命中的瞬間，怪物鬆開了格裏菲斯，堪堪避開致命的一擊。刺目的雷光擊碎了半個面具，露出蒼白的膚色和如夜的黑發。

    黑影張開雙翼，腥紅的目光掃了格裏菲斯一眼，便撲打了兩下雙翼就急速遠去。

    “格裏菲斯！”

    安柏一把抱住格裏菲斯，繼續從高空向下墜落。呼嘯的風聲變得更加刺耳，下墜的速度讓人的心臟都要跳出喉嚨。

    “我們在墜落！”女孩在格裏菲斯的耳邊大喊，“我們要完蛋啦！”

    所以說你這麼急着給那烏鴉一拳把它嚇跑是爲什麼？！我可以蝙蝠化，你呢！你有什麼……格裏菲斯一邊在心裏嘀咕，一邊急速思考對策。

    “不，我們在降落，抓緊我，”格裏菲斯用更大的聲音迴應安柏，同時呼喚他的骨戒，“米諾斯，給我一個生物！”

    以死亡騎士的權柄，融合所有被他殺戮和奴役的生物，製造一個可以飛行的亡靈生物。

    “生物體，迭代組合，把龍和龍鷹的優點結合起來，值得研究。噢，不行，缺乏足夠的生物質。”

    快一點……格裏菲斯望了望急速接近的地面，即將拍到他和安柏臉上。

    “隊友需要進化，有機體，低效，基因序列冗長。可提供充足生物質，建議分解，供給軍隊。”米諾斯又給出了一個新的提案。

    “你夠了，格拉託尼，出來！”格裏菲斯直接召喚了自己的縫合怪，再次對米諾斯下令，“分解它！”

    抱着格裏菲斯往下落的安柏嚇了一跳。只見身邊突然出現了伴飛的法陣，一個碩大的縫合怪從裏面跳了出來，然後，迅速碎成一團骨肉。

    她還以爲遭到了攻擊，但是，碎肉和骸骨迅速拼接。

    被格裏菲斯殺死和奴役過的許許多多的生物的特性聚集起來，用縫合怪的骸骨憑藉出一頭巨大的怪物。

    它有着巨大的骨翼，以皮膜、寒冰作雙翼，龐大的胸骨中禁錮着躍動的寒冷氣旋，無數骨骸組成的六條手臂上握持着骨盾、骨矛、骨鐮和巨斧，佈滿骨刺的長尾在狂風中肆意抽打。

    它低沉的咆哮在心靈間徘徊：

    “白骨裁決者·格拉託尼，變得更加強大。強大的死亡騎士，格拉託尼感覺到了強大的氣息，進化的長階……不死軍團將讓死亡和毀滅席捲整個世界！”

    “拉昇，飛起來！你這個蠢貨！”格裏菲斯喝道，“我們要砸碎在地上了。”

    話音剛落，強大的骸骨生物立刻振動骨翼，迎風而上。

    得和安柏想個說辭，她可是女獵手，看到我和邪惡生物勾搭在一起，難免……格裏菲斯動了動嘴脣，編了理由，轉頭看着安柏：“那個，其實，嗯……”

    “好酷啊！”安柏興奮得叫了起來，她掙脫格裏菲斯的擁抱，爬到格拉託尼的背上，金色的長髮在風中飛揚。

    “格裏菲斯，你好酷啊！”

    “嘿，這個嘛~也沒有啦……”格裏菲斯撓撓臉。

    他們穿行在廣闊的，彷彿奇蹟般的世界中。

    這裏的確是地下，古老遺蹟下方的更深處的洞穴。但是，“洞穴”一詞顯然不足以形容這一塊廣闊的世界。

    格裏菲斯故知道地質學上有什麼原理可以解釋着巨大洞穴的存在，甚至無法用語言加以形容。

    上方的穹頂高度已經無法判斷。穹頂之下是茂密的叢林和巨大的湖泊，寬闊的超過了視力的極限。唯一可知的是高牆般的巖壁，出沒於雲霧之間。

    那裏似乎是由面積很大的雲，或是蒸騰的水汽所組成。這些水蒸汽只要凝縮就能化爲傾盆大雨。光線投射在很高的雲層上，產生出一種奇異的景象。雲彩間有很多陰影。在兩片雲朵之間，常常有一道很強的光亮穿過，一直射到身上。

    這不是日光的照射，也不是清涼的月光。

    在這些雲朵上面，不是發出星光的天空，而是花崗石的圓頂，它的重量甚至壓倒了人的精神。

    格裏菲斯感覺自己甚至無法直視那片穹頂。他低下頭，望見湖泊起伏曲折的岸邊把澎湃的波浪推向金黃色的沙灘。波浪的互相撞擊發出奇特而響亮的聲音。

    這裏和地上的世界一樣溼熱，當兩人掠過湖面時，熱風甚至把輕輕的泡沫吹到他們的臉上。潮溼而含有鹽分的風，讓人愉悅的海的氣息撲面而來，一時間令人忘記了危險。

    陡峭的岩石重重疊疊出現在視野中，翻騰着無數清澈而響亮的小瀑布；來自一塊又一塊岩石之間的輕飄而呈螺旋形的水蒸氣，溪流靜謐地流下斜坡的時候，發出了悅耳的潺潺聲。

    高而密的森林呈現着茂盛的傘狀，頂部還綻放着五彩的花瓣；這些熱帶植物高度超過百米，大風卻絲毫不能影響它們頂部的葉叢。

    飛行變得非常靜謐，甚至可以聆聽到湖畔林間的鳴叫和低吟。這樣巨大的地下世界裏，也生活着大量的生物。

    格裏菲斯目睹這自然界的奇觀，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震撼。他很快想到這裏通過裂隙通往那頭上古飛蛇的巢穴，突然有一種極其不安的恐懼蔓延開來。

    “降低高度！”

    話音剛落，一道銀色的電弧一閃而過。轟鳴聲還在遠方，電光已經擊碎了格拉託尼，安柏和一大片骨頭一起飛了出去。

    “轟！”

    滾滾雷鳴姍姍來遲，格裏菲斯抓着一塊骨翼，砸向湖中。

    ……

    “嘭，嘭，嘭！”

    格裏菲斯聽到了有節奏的敲打聲，像是蠻荒世界的巨魔在敲着他們的人皮鼓，圍着篝火跳舞。

    戰爭騎士掙扎着，抓緊自己的武器從水浪和沙灘中站了起來，只見不遠處散落着一大堆木料和破爛。

    折斷的原木像是桅杆，破銅爛鐵之間勉強能分辨出大炮的輪廓。

    “嘭，嘭，嘭！”

    大堆破爛的高處橫着個木桶。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孩騎在木桶上，長長的黑髮瀑布般垂落下來。

    她拍着桶，雙眸間流淌着一汪春水，笑吟吟地望向溼漉漉站在沙灘上的格裏菲斯：

    “等我的夥伴開船來這晃（Soon may the griman come），

    “給我帶點糖配茶和朗姆（To bring us sugar and tea and rum），

    “等哪天開船把康茂德創，我們可就划着木桶快點潤（One day， when the Commodus is gone， we’ll take our leave and ru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