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亡者之軍

    拜耶蘭的騎兵剛剛遭到了一輪炮擊。亡者之艦的炮彈把他們砸的血肉橫飛。這些黑色的炮彈上居然縈繞着詭異的黑紫色迷霧，從天上墜落而下發出女妖一般淒厲的恐怖呼嘯，幾乎要把人類的心智也撕扯殆盡！

    繆拉帶領的由維羅納騎兵和傭兵組成的中隊損傷最重。僅僅是一輪齊射，一部分人遭到炮擊，炮彈上的黑霧就像是火焰一般咬住他們的身體燃燒起來，眨眼間就將他們殺死。另一些人目睹了這幕慘劇，喪心病狂的慘叫嘶鳴，立刻一鬨而散。

    “向我靠攏！”格裏菲斯勒住戰馬，高舉含光，像燈塔一般屹立在戰鬥的狂浪之中。

    熾熱的氣息隨着他的命令席捲開來，有些混亂的暴風和黑狼中隊的騎兵下意識的列隊集中。當他們靠在一起的時候，勇氣重現，混亂消退。

    他們幾乎是在炮口下列隊，洪水上的亡者鉅艦黑洞洞的炮管隨時可能發動第二輪炮擊，把炮彈砸在他們頭上。但是，騎兵們的意志戰勝了恐懼，重新列成嚴整的隊形。

    “拉納、繆拉，重組我們的部隊。逃散的人隨他們去。”

    格裏菲斯對自己的戰友們說道。爲了發動這次衝鋒，對付可能出現的叛軍中的高階戰力，可靠的拉納和繆拉和他一起行動。

    “這裏到處都是敵人！如果精靈能夠提供援軍，他們最好現在就來！”拉納指了指尹修斯化成的觸手怪物，那東西就在前方的重重方陣之中，如同山一般向着步兵的防線壓去。

    “我正有此意，”格裏菲斯虛指了一下自己的領口，“但不是現在，你們從側後方攻擊叛軍，牽制他們，支援矮丘上的防線。我來對付尹修斯。”

    “那艘船怎麼辦？他們會從後面把我們炸成碎片！（你一個人對付這麼多敵人？）”

    《劍來》

    拉納和繆拉被這個主意嚇了一跳，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天際間風雲卷涌，一道璀璨的光芒刺穿黑暗，轟擊在河面的幽靈船上。這一擊似乎打碎了護盾，直接命中了戰艦的艦體。

    這一擊之下，戰艦竟然像活物一般發出了非人的恐怖轟鳴，隱隱有個強大的邪惡意志出現了。它拋下近在眼前的騎兵，調轉船身朝着矮丘的方向駛去。

    與此同時，矮丘的頂部同樣升起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靈能，在喧囂的戰場上，竟然讓人有一種置身於清朗的星空和靜謐的森林擁抱中的快樂和愜意。

    “行動起來，先生們，”格裏菲斯頓時平添了十二分的鬥志，“嘉拉迪雅來支援我們了！”

    ……

    “契約已訂。”

    黑泥在蔓延，恐怖而遙遠的聲音從法陣中傳來。恐怖的氣息驚嚇人羣，令他們四散奔逃。

    騎兵都被拉納和繆拉帶走了。但是，一個個充斥着凋零與死亡的怪物降臨了。

    “報告進展。”

    格裏菲斯的語調變得低沉而嘶啞。沉重的馬蹄和浠瀝瀝的嘶鳴在他的身邊迴盪。此時此刻，戰爭騎士的鐵蹄下徘迴着死亡。

    一具具的屍體被骨戒米諾斯從地上拉起。

    它們重組、聚合，形成縫合怪古拉託尼爲首的可怕僕從。黑暗伴隨着它們，死亡的聲音從它們的口中嚎出。

    格裏菲斯下達了徵召亡者之軍的命令。但是，這一次，他感應到了某些熟悉的氣息——

    不死生物的單位變得更加強大，兇殘。它們是被格裏菲斯殺死和奴役的生物。

    “是你召喚我們嗎？死亡騎士尊主，”在如雷的吼聲中，肉山般的縫合屍怪搖晃巨軀，抖落碎肉，“強大的古拉託尼已經升級爲腐魂屍，死亡支配一切！”

    “食屍鬼的首領安瑟姆男爵，聽候差遣。我吃腦髓不吃別的！”

    “死靈法師康尼克斯，服從你的意志，不可戰勝的死亡騎士。願女王安好。”

    “亡靈女妖希芙聽候差遣，我好恨呀~”

    甚至連那枚在奈奧珀裏斯島奪來的古怪金幣都在震顫，嗡鳴。一切與死亡相關的神祕特性都在爲它們新的統御者歡呼——

    格裏菲斯，骨戒米諾斯的持有者，駕馭序列5“死亡騎士”權柄的超凡騎士！

    層層疊疊的囈語籠罩着，格裏菲斯手頭的非凡特性大部分都用在擊敗火龍的戰鬥中，手頭剩下的已經不多。他只能依靠自身的靈能，拉起一支由腐魂屍、死靈法師和二十四頭食屍鬼、十二個自爆球、六頭縫合怪和六頭莽獸組成的混合部隊。

    劇烈的靈能消耗差點壓垮他，意志的縫隙似乎讓某些東西滲透了進來。

    好消息是，這是一支強大的部隊，曾經與格裏菲斯戰鬥過的血族男爵、奈奧珀裏斯島的駐守法師和貝洛蒙遺蹟的墮落精靈竟然也出現在徵召的戰鬥序列裏。格裏菲斯吸收或者保留了他們的非凡特性，如今他們成爲了比普通不死生物更加強大的有名有姓的精英單位。

    “很有意思。”

    格裏菲斯低吟道。他已經感覺到了骨戒米諾斯的不同，在擊敗了巨龍以及尹修斯以後，這枚蟄伏的魔戒分明已經晉升到了序列5的位格。

    “米諾斯的威力無可匹敵，”骨戒的意志在迴響，“等候您的命令，天啓的騎士。不死者的污穢應撒向何處？”

    格裏菲斯揮劍一指，不死者的軍隊立刻準從的意志向前突襲。

    他們撕開了叛軍混亂的陣型，很快就來到了尹修斯變成的怪物附近。

    那頭剛剛還在蹣跚蠕動的巨獸此時竟然像是凝固了一般停在了距離拜耶蘭防線不到兩裏地的位置。厚重、猙獰，暗紅色的肉觸捲曲向上，高聳的獠牙巨柱上密佈着驚人的詭異斑紋，一股洶涌詭異的氣息幾乎要化爲實體。

    它矗立在地上，沒有一點動靜。這看着不像是怪物，倒像是一座血肉的巢穴！

    格裏菲斯疑惑地觀察了一會。他是來阻擊的，卻不知道如何下手……他是序列6的戰爭騎士，揮舞着死亡騎士的權柄，卻一點都看不透眼前這東西。尹修斯變成這副摸樣，總得做點什麼吧……

    “米諾斯可以獲取已控制單位的視野，”骨戒報告道，“建議派出一支偵察部隊。”

    這是個好消息。格裏菲斯微微頷首，準備抽調兵力進去查看。就在這時，他聽到有人在說話……

    “頭兒在等什麼？該不會是打算讓我們進去探探路吧？”安瑟姆男爵在嚷嚷，“我們之間沒有私人恩怨！我死都不會說他吃掉了我哪些部分！哎不對，我已經死了，但我還是不會說的！”

    “我樂意服從，”死靈法師康尼克斯平靜說道，“服從是我的天命。”

    “閉嘴，瘦骨頭，”腐魂屍古拉託尼吼道，“老大只是反應比較慢！”

    格裏菲斯頓時覺得一陣頭疼，這些不死生物滴滴咕咕的碎碎念在他腦袋裏攪成一團。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對食屍鬼下達了出擊命令。

    “爲艾爾而戰！啊，我指的是死亡騎士！”安瑟姆男爵大叫一聲，被其它食屍鬼前呼後擁的衝了進去。

    誰知衝進去的部隊轉眼間就錯亂起來。格裏菲斯可以感應到他們的氣息，卻又得不到他們的視野，有種莫名的衝動混亂在干擾指揮。

    這裏有某種可以影響不死生物的特性。

    格裏菲斯隨即又掃了亡靈女妖希芙一眼。

    你上！

    “讓我做你的眼睛，死亡騎士閣下，”曾經的迦南淨化者和墮落精靈立刻化作一道青煙，涌向凝固的血肉和觸鬚，只留下幽怨的低語，“我討厭你。”

    很快，女妖的意識便傳了回來。各類覅四當場就被驚的呆住了。

    一團扭曲的觸肢盤踞在頭頂的幾丁質甲殼上，懸掛在其上的是成片蠶繭狀容器，裏面蠕動的竟然全都是人的影子。

    他們的身上長出了骨刺、骨鏈和尖刺，每一個的氣息都在增強，幾乎全部都是在向着怪物和混種實驗體的形態轉變。

    在目睹這一幕的瞬間，格裏菲斯的腦海中閃電般出現了一連串混亂的靈感，立刻在地面上搜查。

    很快，他找到了一堆涌動的觸肢，長在灰黑色袋狀軀體上……除去那堆伸展開來、四下摸索的觸肢外形以外，這看起來像是一個裂開的腫塊，一口深入地面的進和地穴……這只恐怖、令人作嘔的生物的病態器官立刻讓格裏菲斯響起了曾經見過的鑽地魔蟲。

    這個血肉觸鬚的要塞竟然在批量製造神祕生物，挖掘通往前線的地道！一旦讓它頂到防線上……

    “安瑟姆、希芙，撤出來！”

    不能再等了！格裏菲斯立刻啓動了魔戒“卡茲尼的奇蹟”，六把武器——長劍、投槍、長戟、戰斧、戰錘和鏈枷依次呈現幻象，如同六道彗星閃耀，成形。

    格裏菲斯召喚了古老武器的氣息和器魂，然後用大量的靈能打造神祕武器近乎虛幻的形體。

    “鋯石！”

    格裏菲斯的手中具象出一道閃爍的光弧，不住的嗡鳴、顫抖，隨即脫手而出向着血肉要塞的頂端轟去。

    “轟！”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直入雲霄的爆鳴，深紅色的弧光甚至擊穿了穹頂，撕開觸目驚心的裂口。

    這一擊是格裏菲斯最強的攻擊之一，強度可以擊穿龍鱗。但是，這一擊之下，血肉要塞竟然沒有崩潰的跡象，反倒在龜裂的部位急速癒合，迅速增生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