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 重複

    “第四、我作爲領域之主有權監視發生在領域中的一切並傳遞任何信息。

    “第五、我作爲領域之主有權在任何時間將領域內時鐘回撥到領域內任何一個時間點。”

    青芒可以窺視這領域中的一切。所以她和角井所有的行動實際上都落入了青芒的眼中。

    而且她還能隨時倒轉時間。就是說即便有什麼地方她曾經忽視了或者沒看到，還能再把時間倒回去仔細看。

    總之，青芒知道她的行動計劃，而且青芒能將信息傳遞給領域中其他任何人。

    即便青芒不能親自參與戰鬥，這樓裏所有人都會在青芒的針對性指揮之下來精準地擊殺她。

    她雖然是高級戰鬥人偶，但神力不足的情況下也一樣是扛不住一槍爆頭的。真扛住了，那就兩槍。

    更糟糕的是，青芒不管失敗多少次都沒關係，總是可以在關鍵時刻回撥時鐘，讓一切重新開始。

    而她只要失敗一次，也就是被擊殺一次，就完蛋了，直接GameOver。

    從理論上來說，越是不平衡的規則，需要消耗的負熵就越多。

    如此嚴苛的規則，她幾乎看不到任何獲勝的可能，那青芒得要消耗多少負熵？

    但這次並不一定，因爲這些規則制定得太巧妙了。幾乎完美地維繫了雙方的平衡。

    青芒本人不直接參與戰鬥，剩下能動手的只有一幫凡人。

    雙方都有神憶。一方有青芒的祝福，一方有赤烏神力加持，所以戰力基本是平衡的。

    只要平衡，就無需額外的負熵來維持規則。

    不平衡之處在青芒能隨時回撥時鐘。但也正因爲如此，只有她回撥時鐘的時候才需要消耗大量負熵。

    因此，觸音想過，自己有一個獲勝的辦法，那就是逼迫青芒不斷回撥時鐘，直到對方的負熵被消耗乾淨。

    甚至在努力貫徹這一條方針的同時，她還可以覬覦另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如果她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自己的目標呢？

    青芒知道她的行動計劃，但她也清楚了她要找的目標在哪裏，再也不用一個個用“測溫槍”去測了。

    所謂迅雷不及掩耳，就是她以最快的速度達成自己的目標，會不會讓青芒錯過回撥時鐘的機會呢？

    這可沒有寫在規則裏，她只能試試了。

    所以她決定不顧一切，直接從外牆往頂層攀緣，找到那個女人，一槍擊殺！

    只要那個女人死亡，她就可以用身上準備的意識讀取器快速將這個人的意識讀取出來，目標即刻達成！

    所以她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上顯示的神力的值，然後直接一腳踹門進入了洗手間，再把窗戶拉開，往窗外涌入的冷風中鑽了出去。

    雖然她的手指看上去很纖細，但以高強度碳纖維爲骨架、強力的硅膠和碳納米管組合編織而成的肌纖維力量一點都不弱。

    攀着窗沿，她連續單手引體，加上腳尖在牆壁磚縫間借力，身體就像壁虎一樣竄了上去。

    角井雖然一頭霧水，但只能緊緊跟在自己偶像的後面。

    他緊張尋找每一塊突出的磚石、每一條縫隙。高空的大風在交錯的磚石和不可思議地傾斜着的瓦片間呼嘯而過。他的雙腿懸掛在常人望一眼就兩腿發軟的冰冷高空。

    雖然智能核中有相關的程序，但他沒有專門受過徒手攀登的訓練，因此即便手腳技能達標，內心對高空的恐懼絲毫也沒有減少。

    儘管內心在瑟瑟發抖，他的身體依然以靈活和矯健動作，像一隻跳蛛般在哥特風格的大教堂外壁上躍動。

    “我們這是去哪裏？”

    他一邊攀爬一邊呼叫前面的觸音，大風不斷往他口中鑽進來。

    這時他和觸音都還穿着厚重的防暴皮甲。但觸音自己脫掉了上衣的部分，直接從絕壁上往下丟去了。

    露出的雪白的襯衫裹着她嬌小的身體，一頭依然碧綠的長髮被大風吹起，像旗幟般飄揚在身後。

    “別問廢話，跟緊我吖！”

    觸音覺得這事兒要和沒有神憶的角井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每次時鐘回撥，角井的意識都會回到原始狀態，他並不記得時鐘回撥前發生的事。

    他甚至無法知道自己處於青芒的規則領域中。如果這次要解釋，下一輪，下下一輪也得解釋。

    觸音沒有再問。只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他們就從二樓到達了頂樓。樓裏的安保沒有對他們做出任何有效的攔截。

    爬上頂樓的平臺之後，觸音一腳踹來了朱雀實驗室的小木門，一個躬身鑽了進去。

    果然對方沒有猜測到他們的奇襲。所以房間裏的情況和上一個輪迴完全一樣。

    一個女孩躲在衣櫃裏。而另一個他們找的女孩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刷手機。一把電離手槍擺在茶几上。

    她衝進去張開手掌，噗噗噗連續三槍打在了衣櫃上。衣櫃裏的女人死了。這樣至少那人不會用手中的武器干擾她下面的行動。

    沙發上的被羅安稱爲“齊美”的女人幾乎一動不動，沒有任何驚訝，也沒有任何抵抗，乖乖地被她一槍擊中頭部，然後斜倒在了沙發上。

    理論上槍彈擊中頭部會破壞腦組織，損壞意識。但對觸音來說問題不大。反正只要有負熵，這些都是能恢復的。

    “快，讀取意識吖！”

    這個操作是要角井協助的。意識讀取儀類似一臺筆記本電腦，體積比較大。東西不在她身上，而在角井身上。

    角井熟練地取出電極，插入到“齊美”已經爆裂開的大腦中。

    一切都很順利，角井按下了“讀取”的按鈕。

    觸音緊盯這角井按下按鈕的手指。果不其然，就在他按下的同時，她又一次感覺到，時空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就像誰的手指輕輕地撫過了時空的琴絃，發出了悠揚悅耳的琴聲音。

    宇宙隨之盪漾，然後又平靜恢復。觸音雙目中再度模糊了一瞬間然後又清晰過來。

    昏暗的走廊，灰色的石壁。

    重複，又一次重複，永無休止的重複！

    她再一次回到了他們剛進入二樓的那條走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