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溪流千年 第一卷第3章:出關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南覺字數:6239更新時間:24/06/27 21:43:47
    天險峯上花開又落,一晃即是兩年。

    這日,“安生關”大門開啓,一隊守關人拖着疲憊之軀走入關內,而大門隨後立即關閉。帶頭人依然是老楊,他每一次回來,身上都得留下新傷,這一次,他是被擡回來的。

    狗子進關後就大喊孫梓凱在哪,不多時,孫梓凱便拿着醫箱來到了屋中,老楊躺在木板上,地上散落着血布,他斷了一條胳膊,臉上都沒有血色了。

    切肢,止血,燒皮...老楊不愧是條漢子,始終沒有喊過一聲疼,而七歲的孫梓凱,神經緊繃地做完了一切,這兩年他完美擔任了“安生關”第一醫師的角色,大大小小的傷病,他都經手治過了,而守關人對他的醫術,也是達到了最大程度的依仗和信任。

    女人問發生了什麼事,狗子說道:“三夥蠻人把我們陰了,我們一直以爲樺樹林那裏只有兩幫人,老楊帶着我們本想將他們包個圓,沒想到那兩夥人是在勾引,我們被從後面包抄,南哥,西壤,東子都沒逃出來,老楊給我們殿後,被砍了條胳膊。”

    男人們把頭沉得很低,他們像霜打的茄子,此次征伐對他們打擊很大,不過,這也是常事了,守關人的結局,其實都是一樣的。

    剛剛暈厥的老楊,甦醒了過來,孫梓凱立即安撫道:“沒事,命保住了。”

    老楊向着孫梓凱點了點頭,隨後對衆人說道:“這次的事,怪我,我大意了,讓他們耍了,老張(刀疤男),這段時間別出去了,城牆上再多派兩個人,晚上派三個,盯防着,別讓他們給偷了。”

    老張點了下頭,接着說道:“南子他們三個,屍體留在了外面....”

    老楊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接着搖了搖頭,老張知曉他的意思,說道:“他們的婆姨都理解,剛剛我讓她們收拾了下東西,過會兒讓狗子送她們回城裏找孩子去。”

    正這時,丫頭跑了進來,抓着老楊的腿,急哭着喊道:“乾爹,你胳膊哩?”

    丫頭已經四歲,被無兒無女的老楊收爲乾女兒,取命楊有食。女人們把有食抱了出去,男人們也陸續走出門去。

    孫梓凱一直站在木板邊,目光不像當年那麼平靜,此刻的眼神,像看着親人,老楊看到他,想伸手摸摸他的頭,可右臂已經斷了。老楊說道:“沒事,一條胳膊而已,耽誤不了什麼。”

    孫梓凱說道:“你是右手用刀的,也使不了弓了。”

    老楊轉正頭,看着房樑,說道:“那我也可以用拳頭,沒事。”

    “老楊,誰砍得你的胳膊。”孫梓凱問道。

    老楊搖了搖頭,老張卻回答道:“蠻人啊,我們哪知道他們是什麼名字,仇恨都是記在總賬上,他們也恨我們,恨不得把我們殺光。”

    孫梓凱說道:“老楊,下一次出關,我也出去。”

    “不行”老楊堅定回絕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還不到時候。”

    “什麼時候才合適?”孫梓凱脫了衣服,剛健的身軀上,肌肉如拳頭般一鼓鼓着,這哪裏該是七歲孩子的身體,而他的肩膀上,還留有深深的勒痕,這是他這兩年來沒日沒夜挎弓連箭的證明。“我早就告訴過你,我能殺人了,你們教我的本事,我全學會了,現在只差實踐。”

    “你還是個孩子,力量太小,外面不是兒戲。”

    “我知道,你等等...”他跑了出去,不多時,又回來,手上卻多了一把武器。

    那是一把刀,他自己打磨的刀,因爲他太小,使不了大砍刀,所以他將刀身磨得很細,修長的刀,閃着寒光,刀刃如鏡,使人見之生冷。

    孫梓凱說道:“還沒有製作刀鞘,不過能用就行。弓我也使不了太重的,那我就靠近了射。”

    “不行!”老楊還是拒絕,“孩子,你有能出人頭地的時候,現在不能急。”

    孫梓凱平靜道:“我出去,不是爲了出人頭地,我也不好殺人,但這些事,總得有人去做,我確定我現在就可以守關,而且,我不會成爲你們的累贅,我多殺一人,咱們少死一人。”

    老楊閉上了眼睛,老張勸說道:“小凱,等再過兩年吧,你太小了,騎馬都難。”

    “不用分給我馬匹,有個人帶着我就好。”

    老張說道:“關裏需要你當醫師,還是再等兩年吧。”

    孫梓凱沉默了片刻後,說道:“老楊,老張,你們攔不住我的,不帶我出去,我自己從城牆上跳下去,我不會把生命交給別人,更不會讓別人爲我而死,我意已決,下一次,我必須出去。”說罷,他走出門外,又投身入了訓練場,撿起了硬弓,張弓射靶,箭箭必中。

    屋裏,老張嘆了口氣,說道:“老楊,我早就告訴過你,你應該讓孩子在城裏過安生日子,他太小了,立起來還沒有馬肚子高。”

    老楊昏昏欲睡,疲憊至極,說道:“你們帶着他出去溜一圈吧。”說罷,便睡了過去。

    半個月過後,孫梓凱興奮地收拾着行囊,他們要出關了,一日前,蠻人把一把刀趁夜插在了城門上,這種赤裸裸的挑釁,守關人是絕不容忍的,不採取行動,蠻人便會越發得囂張。

    背上了弓和箭袋,將修長的刀橫別在腰後,走出門,見着男人們都在磨刀霍霍,孫梓凱更覺得痛快。

    狗子笑道:“小凱,多長時間沒見你這麼樂過了,出關就這麼開心?”

    “開心”孫梓凱回道,“狗哥,被困在籠子裏的感覺太痛苦了,人,要嚮往自由,要擁有自由,才能算活着啊!”

    “哈哈哈,小子,你等着去外面別尿了!”

    “尿了就不是帶把的!”

    男人們或許被孩子的情緒感染了,也紛紛有了幹勁,六子說道:“小子,你這麼點兒大的人,胳膊壯得和大爺們似的,你就是沒機會去那些宗門流派,你可是好底子啊。”

    “我爹孃就曾是....可惜是小人物,進不去裏面,他們修得是氣,天地靈氣,說世間萬物都是由靈氣形成的,我卻覺得荒謬,人怎麼能是氣變成的呢?”

    六子笑道:“那你覺得,人應該是由什麼形成的?”

    孫梓凱思量了一會兒,說道:“有命的,生靈....我覺得嗯...如果我要創造一個完美的人,那首先要有給他無限的生命力,然後要有使不完的力氣,再來一副堅不可摧的身軀,和獨一無二的思想,最後,加上不可估量的情感,嗯,就是這五點。”

    大夥聽着孩子的話,只覺得有趣,他到底是個孩子,雖然殺過的人不比這裏任何一個男人殺過的少,但對這個世界的見解,還是太稚嫩了。

    老張走了過來,說道:“上馬,開關。”這一次,他帶隊。

    男人大呼道:“開關嘍!”然後紛紛將手裏的刀具撞在一起,發出響聲,壯了聲勢,也爲自己鋪了前後之路。

    老張對孫梓凱說道:“小子,你跟着我,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外面死得可快,莫要給我們添麻煩。”

    孫梓凱答應了,接着翻身跳上了馬背上的袋子,頭一縮,便蹲了進去,看起來就像個裝滿了貨袋。

    老張問:“你這是做什麼。”

    “我不坐你後面,免得耽誤你行動,我在這裏,對付起蠻人還能出其不意。”

    “好吧。”十四個守關人和一個坐在馬袋裏的小守關人,跨馬長嘯奔出關外。

    孫梓凱在袋子上扣了一個眼,時刻觀察着外面的情況,馬兒跑得很急,守關人在外的時間很短,每一息都在奔命。

    老張只想帶着人在關外十里內,快速的轉一圈,確保沒有蠻人躲藏,也好按着老楊的心思,不要讓孩子出事。在關外,沒有民主可言,一切行動皆以帶隊者的號令爲主,守關人們早就做好了約定,哪怕前面是懸崖,帶隊者說要跳,也必須立即跳,帶隊者的想法不需要跟下面人解釋,這也是多少年來,代代守關人們傳下來的生存之道。

    躲在馬袋子裏的孫梓凱,聽到外面六子哥說道:“老張,瞧那邊有煙,是樺樹林方向。”

    馬羣停了下來,老張眺望着那邊煙氣,心裏盤算一番後,說道:“分成三隊,我領着人在前,狗子、六子,老樣子!”

    狗子和六子各領着三個人朝着兩側奔去,而老張帶着剩下的五個人,朝着樺樹林的方向奔去,所有人都抽出了刀,孫梓凱也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之上,他嫌袋子上的洞太小,便探出了頭,觀察着四周的環境。

    忽的,他往上一翻,一把抓住了老張的肩膀,老張嚇了一跳,立即停下馬來,衆人紛紛停住,老張回頭厲聲道:“別耽誤事。”

    “老張,咱們去了可能會中埋伏。”孫梓凱說道。

    一旁男人喝道:“小凱,閉嘴,一切行動聽從指揮。”

    老張卻出乎意料地給他解釋了一番,說道:“樺樹林的地形平坦,兩邊沒有任何遮蔽物,最遠的山,也超出了弓箭的射程,就算有埋伏,我們也立即能夠脫身,而且我們在能看到樺樹林的地方就停下,不會靠近,背後有六子和狗子他們保障側後翼安全,上次是我們殺敵心切,一股腦全衝了上去,這次不會再一樣了。”

    孫梓凱說道:“老張,我不會這麼想,我知道你們這條路走了許多次,熟得不能再熟,但一定沒有蠻人熟,否則你們也不會在樺樹林被第三夥蠻人包了後路,我是這樣想的,把對面已經做好了陷阱當做個前提,你管他是什麼陷阱,我們去了就得吃虧,他們有膽量把刀插在咱大門上,就有本事做出你根本想不到的事情,而且一旦我們按照他們制定好的計劃來,那我們就失去了戰鬥的主動,之後的一步步都只能是見招拆招了。”

    “那你怎麼想?”老張耐心問道,出發之前,老楊特地囑咐過他,帶頭人依然不要管下面人的想法,但那孩子的想法,一定要聽一聽,未來,他可能會成爲守關人的新領袖,從這個時候,就可以開始訓練他。

    “從對方佈置的局裏跳出來”孫梓凱說道,“別去樺樹林,去那。”他指向了三百丈外的矮樹林。

    男人們說道:“那什麼都沒有啊,根本藏不住人。”

    孫梓凱說道:“去那,把那片林子點着了,他們點菸我們也點,看誰先熬不住行動,正好瞧瞧他們想幹什麼。”

    “如果沒有蠻人出現呢?”男人們猶豫道。

    孫梓凱急了,說道:“管那麼做什麼,我說幹什麼就幹什麼,反正就點一片林子而已,以他們做好了陷阱爲假設,那煙就是給我們看得,咱們再不行動,他們會出動舉着網過來了。”

    老張一揮手,“按他的做。”

    老張的話,沒有任何人反駁,一聲令下,所有人衝向了那片矮樹林,不一會兒,那片林子便燃起了大火,濃濃黑煙朝着天空升去。守關人們一齊退到了高處,遠遠地觀察着林子外的動靜。

    等了半柱香功夫,並沒有什麼事發生,老張說道:“你有這個想法很不錯,小凱,但在關外,勾心之計雖比比皆是,但更多的時候,是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時間是生命,這是你身爲守關人,要學習的第一件事。”

    眼看衆人要走,孫梓凱也知道自己應該是判斷失誤了,但還是問老張道:“老張,咱們以現在的位置,往‘安生關’大門跑,拼命跑,得多久。”

    老張狐疑地看了看“安生關”,回答道:“不用百息時間。”

    “若蠻子們從四面八方殺過來,咱們能不能逃進關內。”

    “把把握握,但蠻人是不可能從四面八方過來的,‘安生關’外五十裏內,沒有那麼多蠻人。”

    “那就好,咱們就在這歇息半日吧。”

    “啊?”狗子說道,“小凱,半日後就天黑了,咱們還有任務呢!”

    “任務明天做也行,‘安生關’一天是攻不破的,咱們安全得很,在這裏也安全得很,我沒有覺得矮樹林燃起的火,已經帶給了我外面是安全的答案,所以我願意再等上半日,再觀摩觀摩,等到完全沒有了危險...”

    老張打斷他道:“住口,小子,在外生存,豈能浪費時間,你等着蠻人在外面靠得越來越近嗎!身爲守關人,怎能如此怯懦,若每一次都等到完全安全了再行動,那蠻人早就踩着我們的頭進關殺人去了。”

    孫梓凱不慌不忙,說道:“老張,我不是怯懦,我是權衡了一下我們現在的情況,如果能安穩一些,我爲什麼要讓自己,讓底下人承擔哪怕一絲一毫的喪命可能?我不怕死,真到了必不可做的時候,死就死唄,可現在我們不是非要去那裏不可啊,我們有選擇的餘地。我雖然很高興能夠出來,但我很反對咱們在昨日被插刀子,今天就出門討伐的決定,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再等上兩日,如果他們沒有再來插刀,我就出去討伐,如果他們擇日又來插刀,那我一定不會再出去,因爲對面急了,他迫切地想讓我們出來,蠻人啊,他們讓我們出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我們去死!我不想死,老張,我想讓你們都活着。”

    老張聽後怔了許久,男人們都只聽他這帶隊者的命令,他從未在外有過任何猶豫,但這孩子說得沒錯,並不是今天必須要查清楚這十里內有沒有蠻人不可,他們半個月前已經查了一次,關外十里,沒有任何資源,也沒有大的遮蔽物,蠻人們要是浩浩蕩蕩來,也藏不住,只是零星幾個,那確實也沒必要着急殺,對面都敢在‘安生關’上插刀子了,他們沒準還真在計劃着什麼他想不到的計劃,既然這孩子說了有這樣的可能,而他們等在這裏也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不妨就順了着孩子的意,孩子在守關人的心裏是特殊的,這是傳承,也是他們這些明日就可能成刀下魂之人的希望。

    “好吧,咱們就在這裏休整一下,不過我可說好了,今天在這裏待到傍晚,也算是帶你出來轉了一圈,你之後就老老實實待在關內,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行吧。”孫梓凱答應了,他知道自己的判斷肯定是失誤了,但他並不覺得失望,他是個願意把任何情況都想一遭的人,所以,這種結果,其實也排除了他想象中的一種死局,這是該高興的事。

    男人們頭一次在關外這麼閒適,他們下了馬,坐在地上,遠眺着矮樹林的大火,風把煙往遠處吹,矮樹林的草很多,大火可能要燒到晚上,不久,男人們也有說有笑了,六子笑着說要回去告訴老楊,看看他會不會發火,他們這羣傢伙,沒了他領隊,竟然在關外不遠處的山頭上,攤着手坐了一下午。

    只有孫梓凱和老張一直觀察着矮樹林和周圍的動靜,當兩個時辰過後,老張想要帶隊回關了,孫梓凱突然將他拉住,厲聲喝道:“快把他們都叫起來,有情況!”

    老張一驚,立即吹了口哨,所有人一停,瞬間恢復狀態,首先抽出刀來,神經緊繃着,好像隨時都要把刀砍下去。老張讓衆人上馬,再一把把孫梓凱提上馬去,問道:“小子,發現什麼了。”

    “矮樹林裏有人!”

    衆人一聽,只呼荒謬,狗子說道:“那地方藏不住人的,才巴掌大。”

    孫梓凱指着矮樹林說道:“你能看穿那些林子裏有什麼嗎?”矮樹林枝葉茂密,雖然小,但衆人的確看不清底下藏着什麼,而且剛纔點火,也是點的邊緣處,並沒有往裏深入。

    老張嚴肅道:“你真的看到裏面有人。”

    “是的,我確定”孫梓凱說道,“是個小孩,八成是被煙燻得受不了了。”

    “關外很少有小孩出現!你會不會看到的是個大人?或者是個兔子?”狗子說道。

    孫梓凱回道:“我沒有看錯,我確定,有小孩,就可能有女人、老人,有老弱婦孺,就說明他們是一個蠻人部落或者族羣,對面有很多人,樺樹林應該有埋伏,但他們把孩子、女人藏在這裏,不可能不加以保護,而且我們出關的消息,也需要有人通知樺樹林的蠻人。”他一怔,忙問道:“哪裏可以時刻觀察到那片林子,以及‘安生關’情況?”

    六子一咧嘴,聳了聳肩膀,說道:“這裏啊。”

    孫梓凱臉色一變,一把將刀抽出,大喊道:“快找,這裏有埋伏的蠻人!快!”

    沒有人行動,男人們都看向了老張,老張和孫梓凱目光相對,片刻後,他立即下令,“找!”

    所有人男人翻身下馬,立即衝向了四周,持刀亂砍,恨不得挖地三尺,結果出乎意料,僅十息的功夫,衆人果然在五尺外的草叢下,發現了一個趴着的蠻人,狗子一刀挑了那人的腳筋手筋,摔到了老張面前,大呼道:“奇了!小孫子說對了!真有人!”

    老張抓着那蠻人,喝問道:“說,多少人。”

    蠻人眼神中透露着恐懼,尤其是看向孫梓凱的目光,但他嘴硬的很,什麼也不說。

    孫梓凱走到那蠻人面前,平靜地說道:“老張,讓大夥衝到那片矮樹林裏,把裏面的人殺一半,然後再回來,聽他講話。”

    蠻人顯然慌了,剛要開口,立即被孫梓凱阻止,孫梓凱說道:“晚了,等那一半人被殺光,你再開口說的話,才能決定下一半人的死活。”

    蠻人現在看孫梓凱的眼神,簡直像看閻王。

    六子作勢就要上馬,蠻人大喊道:“不不,不要!她們都是家眷,是無辜的。”

    “去你娘的!”一男人大罵道:“我們的孩子就是有罪的,老子下去,把他們都宰了!”說罷,就翻身上了馬。

    蠻人立即大喊道:“我說,我什麼都說!”

    老張冷道:“多少人。”

    “兩...兩百人。”

    守關人驚了,老張也吸了口涼氣,問道:“哪來那麼多人?”

    蠻人又不說話了,老張給了六子一個眼神,六子帶着三人,立即跨馬衝向了矮樹林,片刻之後,矮樹林裏響起了哀嚎聲。蠻人大呼道:“我說!我說!”

    老張不說話,愛憐地撫摸着孫梓凱的頭,說道:“我家孩子說了,等那一半人死光,剩下的一半,才輪到你決定生死。”

    半盞茶功夫,四人帶着飲血的刀衝了回來。蠻人通罵道:“畜生,你們竟也下得了手!”

    孫梓凱回頭看着矮樹林,心裏也十分忐忑,他是嚇唬那家夥的,沒想到老張直接做了,可守關的男人臉上,沒有任何的愧疚,老張更是冷漠地說道:“半年前,六子一家老小,被爬入關內的蠻人,全砍了腦袋,兩年前,東子半歲大的兒子,因爲你們投的毒,死了,四年前,我十三歲的徒弟,被你們挖出了心臟,七年前的郭子一家...十四年前,老張的女兒和夫人,被你們偷出了關外,凌辱虐殺,二十年前,‘安生關’被蠻人衝破,關後所有老弱婦孺,皆被砍死,蠻人衝入了茶城,殺了半城人,孩子的血頭可以堆滿一間屋子,你們搶了東西,殺了人就跑,茶城活下來的人,沒熬過那冬天,活活餓死了。”

    孫梓凱心顫似鼓地聽完了這番話,如所有守關人一樣,他的牙咬得咯咯響,看着蠻人的眼睛裏,帶着血海殺意,他把刀別在了蠻人脖子上,一雙眸子,寒如冰霜,平靜如死音的語氣,冷道:“接下來的一半人,分成兩份,好了,你現在可以決定他們哪一夥人能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