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念萬物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帷餘字數:2302更新時間:24/06/27 21:37:04
這是一條很漫長的路。一開始她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往何方,只是一直在這條單行道上前行,閉了眼,再睜眼就是一條仲夏夜小道,一點兒不冷,夏日的暖風吹散了她身上的寒氣。
到底要去哪裏呢?她自問。
小道兩邊是叢中的螢火蟲,點點星星,很是好看。
她低了頭,手中竟出現了那盞鹿油燈,用樹皮做了個提把,要是沈添歡能跟她一起到現實世界裏,高低他也是個藝術家,這玩意做得挺好看,擺在臥室裏一定很有意思,哪個來做客的客人看見了,都得拿起來稱讚一番。
她快要走到了盡頭,想着,也許是回去了,只是怎麼不見虛擬意識操控室的影子,也看不見安雙,鍾星封他們。
她迷迷糊糊,周遭好像有人在哭泣。
聲音很熟悉。
“安雙,是你嗎?”她回身一望,並沒有安雙的影子。
奇怪,明明聲音很像她,那樣悽慘的哭,應該不是她吧,她認識她這麼多年來,也沒有見過她嚎啕大哭,唯一的一次還是十多年前了,現在她們都已成人,她已很多年沒有哭過了。
她繼續走着,很遠的地方有一個人的背影。
走近了,是個孩子。
“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麼?”她問那個孩子。
於是他轉過身來,一言不發。
他是蒼白的,可他的眼睛含着和煦的笑。
“章紫陽。”她向他跑了過去。
奇怪的是,無論他離她多麼近,她都走不到他跟前去。
“你來我這裏。”她對他說。
他只是搖頭,還是一言不發。
然後,他向她擺了擺手。
“哎,你等等我啊!”她說。
章寒居有一種無力感,她想要奔跑,可她一旦開始快速奔跑,自己就開始升到天空中不受控制往其他方向,隨風而去。
她只能走着去追趕他。
可只是一眨眼功夫,他就消失不見了。
章寒居沮喪起來,“我是在做夢嗎?”
這裏沒有時間,她在定格時間的某個空間中停留,就是回不到她想回的地方。
她嘗試打開聯絡系統去聯繫日出項目的人,可試了半天,還是白費力氣,“怎麼回事啊,你們不接應我一下?”
走了很久,她不覺得累,只是覺得沒有意思。
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小姑娘,你來了啊?”
章寒居嗯了一聲,再擡頭,自己已經身在街道上,看見了那個擺攤算卦的老者。
“是你?”她問。
“怎麼不是我呢?”他說。
“我之前和您說,讓你換個位置,去塔羅牌對面,您沒有試一下?”
“哎呀,小姑娘,我都說了賺錢不是我的要事。”
章寒居覺得好笑,“那你出來擺攤是行善事的?”
“可以這麼說吧,主要是爲了渡世人。”
“沒看出來老先生您很有普渡衆生的造化。”
“這你就不懂了,肉眼所見哪裏比得上心中所感,你用肉眼看我,自然覺得我是凡夫俗子了。”
章寒居嘆了口氣,“我本想回家一趟,可那個家已經被佔了,我只能在這裏和你鬥鬥嘴開心一下嘍。”
“哪一個家呢?我上次幫你看,你這個人親情淡漠,照理說父母緣,手足情都很弱,幾乎沒有,尤其在你成年之後,就更是沒有親緣了。”
章寒居張大嘴巴,“哎,您給我做過什麼背景調查家庭調查是不是?”
“行走江湖,不玩那一套假的,我都是算出來的。”
“我可不信你這破舊的旗子能算出什麼來。”
“上一次我告訴你此地不宜久留,可你沒有聽,所以,你現在走不了啦。”他乾笑了幾聲,搖了搖頭。
章寒居才不信他,“我跟您說過笑話,你就當笑話聽吧,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世界就是個遊戲。我呢,想什麼時候回我那個世界,我就能回去,我是自由的。”
他摘下自己的墨鏡在紙巾上擦拭風塵,“年輕人,你以爲你是這個世界的神明,其實你只是一個囚徒。”
章寒居乍一聽沒明白,“爲什麼我是囚徒?我是自由的,我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這個虛假世界攔不住我,我也創造過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您可能聽不懂,但我得向您強調,這個世界的一花一草不是憑空而生,作爲塑造這個世界的成員,我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神之手。”
他說不是,“你聽說過一念起萬法生?”
章寒居說知道,“是說所有的形相、情慾、意念、行爲和心靈都來自心起的念。”
“這個世界也是一樣的,一念滅萬緣寂,滅掉念等同去掉所有的因,迴歸自性清淨。”
這怎麼又開始說佛法了,章寒居撓撓腦門,“行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哦?你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回我該去的地方。”
“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很久了,你再陪我說說話吧。”老頭帶上墨鏡,又看不到他那雙衰老卻不渾濁的眼睛了。
“好吧。”她坐了回來。
“剛纔說到了哪裏?”
章寒居提醒他,“你說迴歸清淨了。”
“剛纔我說的,你都記住了?”
“記住了。”
“那就好。”他勾起脣角,“你是個聰明孩子,我相信你會明白。”
“明白什麼?”
“沒什麼,我們就說說世界的起源吧。”
章寒居投降,“我對這些一竅不通,我沒學過這些。”
“你覺得意識創造世界是可能的嗎?”他問她。
章寒居覺得這個不大難,“這算是唯心主義了吧,肯定錯誤啊。”
“你閉眼。”
“嗯。”她閉上了。
“現在看見了什麼?”
“什麼都看不見啊。”
“世界是不是消失了。”
“只是看不見了而已,世界存在就是存在,是客觀存在,而不是我的主觀感受。”她不入坑。
他甩開自己的山水扇,“年輕人啊,還是不好騙了。”
她笑了,“總之,你這個人物設定還不錯,回頭我要是知道是誰編寫你的,我一定擴大你的知識庫,把哲學那些東西也給你填充進去,這樣你就知道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那些了。”
他嘿嘿笑了兩聲,“我是個理科生,也不懂什麼哲學和文學的。”
章寒居說巧了不是,“我也是個理科生。”
等她笑完,他合攏了扇子,“你是時候要回去了。”
“應該是,我都沒有手錶,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你以爲多久?”他問她。
“我走了很久,可能有五六個小時吧。”
他輕笑,“生死不過一瞬,去!”
合攏的扇子重重敲在章寒居的頭頂。
她卻沒有感覺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