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無法面對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帷餘字數:2562更新時間:24/06/27 21:37:04
徐飛揚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是現在出來跟我們說,叫我們在外面自生自滅?”
吳管家笑了笑,並無憐意,“天亮你們就可以進來,不過不一定安全哦,深夜回來,是被禁止的,天剛黑剛入夜那時也是可以回來的,看你們的需求了。”
鄒秋月急得快哭了,“我們的需求就是現在進去,你知道我們經歷什麼,現在又累又渴,只想進去休息睡覺。”
吳管家搖搖頭,徐飛揚和沈添歡還有鄒秋月緊緊跟在吳管家身後想要一起進去,結果剛踏過大門那道線,就自動退了出來,怎麼都進不去。
幾人到了現在,都疲憊至極,在林中槍戰,東躲西藏,好不容易全身而退,一個戰友都沒有在槍戰中犧牲,現在到了門口反而進不去了。
章寒居忍無可忍,怒氣積壓到這一步,她反身狠狠一拳打在楊佳佳臉上,“要不是你,我們現在早就進入下一輪了!”
楊佳佳不客氣,用那只剩下四根手指的拳頭還給了她一拳,“他們因爲是遊戲人物,所以愚蠢,這是他們的身份限制,但你呢,你是外面世界的人,可你居然會相信到了下一輪會更簡單,你比他們更蠢。”
“我不管簡單還是難,我就要直接到第三輪,結束這狗屎貓尿一樣的日出遊戲。”章寒居吐了一口血水,舌頭抵住出血的口腔一側,嘗到了血腥味。
“隨你,我要留在第二輪,殺了傑克,剩下的人都不會是我的阻礙了。”楊佳佳自有她的打算,章寒居想要控制她簡直癡人說夢。
她大怒,“你是什麼意思?哦,你還沒有放棄要去日出邊界?”
楊佳佳說,“我早就可以回到這裏跟你們會合,是我自己不願意,你以爲你們順利回來是你們的本事,可我告訴你,留在這裏配你們和他們玩這弱智的遊戲,老孃不願意。”
“對對對,你就願意去那虛無縹緲的地方找你虛無縹緲的夢。”
楊佳佳也被她這話激怒了,“這個遊戲的邊界真實存在着,不是虛無縹緲。”
“你有病就去瘋人院,來這個遊戲幹什麼,殺來殺去,你喜歡幹這個解壓?”章寒居說。
“我跟你們這些人不一樣,你們都是來這些發泄自己的低級慾望,可我,我告訴你,我來到這裏是爲了尋找真正的自我。”楊佳佳揚起下巴,擦了擦嘴角的血。
章寒居已經懶得和一個瘋子爭辯,走到了一邊。
鄒秋月想要跟過來,她始終不明白他們兩個在爭執些什麼,其他人也沒有阻止,只是站在一邊看戲。
章寒居伸手制止她,“別跟着我,我想自己待會兒。”
“可是萬一那些人追過來怎麼辦?”
“我有槍,不會走遠。”章寒居回頭對她說,已經沒那麼大的火氣了。
她走到了莊園外的一棵樹下靠在樹幹上休息,展開了聯絡屏幕。
“我好累啊。”她對安雙說。
安雙揉了揉熬夜的眼睛,一直輪值夜班,她已經有些吃不消了,還耐着性子說,“怎麼了?”這裏沒人,她打算抽菸,又怕葉旭陽那小子中途回來盯梢。
正要讀取她的記憶,被章寒居拒絕了,“你別麻煩了,回頭再讀取記錄吧,你那邊是晚上?”
“嗯,你那邊好像也是晚上。”安雙說。
“對了,我的錢,你都花了吧。”她泄氣。
安雙心裏鬱悶,“你真不回來了?”
章寒居原本還在回去和留下兩者之間搖擺,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我覺得我出不去了。”
“別胡說八道,等三輪結束,你就回來了,到時候我給你擺慶功宴。”
“老大他們都去嗎?”她問。
“老大去不去我不知道,到時候我揪着我那組長一起去。”
安雙想起來章紫陽,“你還……回家去嗎?”
“哪個家?”她已經分不清遊戲和現實了。
“有章紫陽的那個家。”
章寒居現在的大腦實在累了,“回頭再說吧,這邊莊園處理完,我就回去看他們……其實我也很矛盾,一面想要在章紫陽和媽媽這個美夢中活着,一面又想要回到真實世界拿着那筆錢重新開始。”
“夢都會醒的,過去不能追,我們擁有的只有當下和說不準的未來。”安雙再次提醒。
“我知道啊,所以我離開那個虛假的家和章紫陽之後,我又覺得我不該沉浸在美夢裏,我現實中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很多地方沒有去,有了那筆錢,我能做很多很多以前想要做的事。”
安雙叫她放心,“你的錢我給你存着呢,別擔心,你什麼時候回來想花,我給你計劃着,對了,老大給你漲了薪資,是之前的20%,我也給你存起來了。”
章寒居跟她說了幾句話,心情好了一些,“安雙,還是你最好,我又想回去了。”
她勸她,“所以啊,你儘快完成三輪測試,我就在外面等你,好不好?”
“回頭再說吧,我得回去了。”
一夜無眠,清晨病房裏的儀器聲還在運轉。
安雙將新鮮的花替換昨日的,花瓶裏的水也換了新的。
她睡的這張牀很大,畢竟和普通的病人不一樣,整個房間只有她一個人,這裏是新夏的私人醫院。
安雙覺得很困,她躺在好像熟睡的了章寒居身邊,慢慢蜷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好像這樣就能在這個孤寂的世界上合攏自己,不再失去。
她看見了她斷了的手指,看見她蒼白的臉頰,逐漸消瘦的身體。
她再也不能某個時間點蹦出來嚇唬她,或是揹着包悠然在各部門晃盪等她下班,或是拿着水杯路過她的部門在她桌上放一堆糖果和藍色包裝,她至今不知道品牌名的一種海鹽餅乾。
章寒居的手指其實很細長,少年時期她一度以爲章寒居能成爲一個鋼琴家或者大提琴家,因爲她注意到很多音樂家的手指都是纖細修長的。
只可惜她沒有成爲音樂家。
她的手指截斷了幾根,以後抓握東西說不定都很難。
等她醒來,給她安裝機械手指吧,現在很多公司的技術都十分成熟了,就是不知道她到時候願意不願意。
章寒居不怎麼喜歡金屬與肉體結合的設計。
她看了一會兒。
想起她說的那句,“安雙,還是你最好,我又想回去了。”
她沒法子立刻應和她說,好啊,你回來最好,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想不想讓她迴歸這具身軀中。
悄悄又走了出去。
關了房門。
安雙才敢屈膝在走廊間痛哭。
這是章寒居出事後她第一次放聲大哭,原本她以爲她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騙自己說章寒居只是去了一個地方旅行,等她回來一切如故。
可真當她走近章寒居,她發覺自己竟無法面對這樣的章寒居,心痛得無法抑制,所以匆匆逃出來了。
葉旭陽將那沒有關好的門輕輕合上了。
醫院的金屬長椅有些涼,他坐在安雙身邊,遞了張紙巾過去。
“謝謝。”安雙聲音發悶。
“我以爲你不會爲任何一個人哭呢。”
安雙說,“她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葉旭陽問,“也是唯一的朋友?”
“現在這個社會節奏這樣快,說一句話,見一次面,吃一頓飯,看一場電影,就能說是朋友了。可在我這裏,那些都不算,我的朋友,只能是時間洗刷下剩下的,唯一的那一個人。”
葉旭陽側頭看了她一眼,“你瞧我們能做朋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