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抽刀斷水（三合一大章節）

    此刻，漆黑的老林內是一片寂靜無聲，唯有陰風順着裂縫吹拂而出，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着。

    那聲音猶如鬼嚎一般，聽後，忍不住讓人遍體生寒，且風也冷颼颼的，就彷彿是從地獄裏吹佛出來的一般，打在我身上，讓我的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裂縫到底連接着什麼地方？”

    我探頭探腦的往裂縫內看去，雖然老林間一片漆黑，但我還是看出了一絲裂縫中的輪廓來。

    這條裂縫是傾斜向下的，最主要的是，這條裂縫四通八達，下面還連接着無數的裂縫，就彷彿在下面，有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一般。

    “要不要下去看看？”我一陣猶豫。

    我知道，現在並不是下去查看的最好時機，因爲庖震並沒在我身邊，一旦下去後遇到了危險就遭了。

    但如果不下去，便極有可能失去那珠肉靈芝的蹤跡，畢竟它留下的粘液隨時都會乾涸，而一旦粘液乾涸，在這密密麻麻，猶如蛛網一般的裂縫中，很難找到真正的入口，甚至有可能會迷失在龐大的地下空間中。

    最重要的是，肉靈芝這東西是有靈智的，一旦肉靈芝對我有了戒備，它可能會清除自己留下的粘液痕跡。

    而一旦如此，那麼下次再想順着它留下的粘液痕跡進入裂縫，就不太可能了。

    “喂，我感覺到...這下面有一股很邪惡的氣息！”

    小七站在我的肩膀上，抓着我的頭髮忽然說道：“我們，我們還是回去吧，我有點害怕。”

    “邪惡的氣息？”我聞言眉頭一皺，問：“還能感受到什麼？”

    “有點遠，我感受的並不真切，只覺得...那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很恐怖。”

    小七的話徹底澆熄了我心底的那絲好奇，當即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轉身就走。

    我深知一個道理，那便是不作就不會死，既然連小七都說下面很危險了，那我再硬着頭皮潛進去，那不是茅廁裏打燈籠，找屎‘死’麼！

    回到茅草屋之後，就發現庖震正在門口抽菸呢，見我回來了便說：“被它溜了？”

    我點了點頭，隨即說：“庖叔，我知道那個精怪是什麼了，它是一株肉靈芝，而且還是成了精的那種。”

    “肉靈芝？”庖震聞言也是一怔，低聲道：“傳說中，肉靈芝怕人且喜陰，哪怕是成了精的肉靈芝，膽子也極小，對人的戒備心很強，在土地上的速度奇快無比，怪不得我前幾次都沒抓住它。”

    “庖叔，那珠肉靈芝身上沾滿了死氣，我懷疑，在這片空間的地下，還別有洞天。”

    之後，我詳細的將剛纔的遭遇說了一遍，尤其是，當我說道肉靈芝竟然求我幫忙吸收它身上的死氣之際，庖震更是一臉的驚奇。

    “這小東西，智慧竟然這麼高，還知道求助人類？”說完後，庖震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問：“不過，從我之前幾次追捕它的經歷來判斷，那小家夥似乎並不能口吐人言，你是怎麼跟它交流的？”

    “呃...”

    我被庖震問的一愣，隨即眼珠子一轉，咧嘴笑道：“那小家夥可以和人的神識交流，不過我的道行太低了，神識還太弱小，所以交流的很吃力。”

    我說完後，便不停的乾笑，且眼神一直都在偷瞄庖震。

    不是我故意隱瞞小七的存在，實在是，我連小七到底是什麼都沒弄清楚呢，難道我要告訴他，小七就是洛書？

    亦或者告訴他，我也不知道小七是啥？

    而且，小七暫時也不想被人知道她的存在，所以我才沒有說出實情來。

    好在庖震並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只是說道：“明晚我跟你去一趟，如果有機會，我們一起跟着那個小家夥下去看看。”

    說完後，庖震掐滅了菸頭，對我揮了揮手，道：“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開始修行。”

    我點了點頭，隨即便進入了茅草屋。

    剛一進入房間，虎子那如雷般的鼾聲就傳入了我的耳朵，我不禁一聲暗罵，隨即一臉無奈的躺在了牀上。

    “這片奇異空間是由無數陣法覆蓋着的，這些陣法極其精妙，但最爲精妙的，還要屬那些藤蔓。”

    這些藤蔓就彷彿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操控一般，竟然極其精確的糾纏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頂部露天的巨大圓球。

    在我們進入這個空間的時候，藤蔓一陣蠕動，給我們打開了一個入口，那時，我恍惚間就聽到了機括運轉的‘咔嚓’聲，此刻再聯想到那珠肉靈芝身上的死氣，我不禁有些懷疑，莫非，此刻我們所在的地方，其實是一座大墓？

    而這個奇異的空間，便是爲了隱藏這座大墓打造的？

    “但如果只是爲了隱藏地下的那座大墓的話，爲什麼要把這裏修煉的猶如仙境一般？就連瀑布都被開鑿了出來？但如果不是一座大墓的話，那又是什麼？真的是...古時仙人遺留下來的仙家洞府麼？”

    就在我躺在牀上胡思亂想之際，小七忽然從被窩裏鑽了出來，一臉氣憤的磨着小虎牙，說了一聲：“哎呀，吵死了。”

    “喂，你能不能管管他。”小七用手指了指虎子，我聞言沒有吭聲，而是閉上了眼睛，直接睡覺。

    “你...”

    小七被氣的狠狠一跺腳，隨即就見她眼珠子一轉，一抹皎潔的神色在其眼眸中一閃而過。

    下一刻，就見她忽然飛了起來，將棚頂的茅草拽下來了一把，隨即飄到了虎子身前，手中拿着茅草，開始對着虎子的鼻子瘙癢...

    虎子被癢的擡起手打了自己好幾個耳光，小七見狀掩着嘴‘咯咯’直笑，但還沒等她笑完呢，虎子忽然張大了嘴巴，猛的打了一個哈氣！

    “哎呀。”小七被虎子的哈氣直接給吹飛了出去，要不是她會飛，估摸着這一下能把她吹出屋外去。

    “哎呀，臭死了。”小七一臉嫌棄的飛了回來，‘嗖’的一下鑽進了被窩裏，然後探出頭來，拽過一把我的頭髮蓋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矇矇亮呢靈兒就將我和虎子叫了起來，我還好，畢竟是習武之人，雖然睡得晚，但此刻醒來也還算神清氣爽。

    但虎子就不行了，這幾天本就有些勞累，此刻起牀後，立馬就嘟囔了起來：“麼的，早知道這麼累，打死我都不帶來的。”

    我聞言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說這還沒開始練刀呢，虎子就嚷嚷着累，如果開始真正的練刀，那虎子不得被虐死啊。

    吃過早飯後，庖震先是吩咐靈兒，讓她煮好藥浴，隨後便帶着我和虎子往瀑布的方向走去。

    “師父，今天我就能練刀嗎？”

    雖然剛起牀時虎子還有些抱怨，但此刻卻異常的興奮，畢竟，每個男孩的心中都有一個俠客夢，而現在，虎子已經距離這個夢想很近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實現，不興奮那是假的。

    可哪想到，庖震的一句話卻瞬間澆熄了虎子的熱情。

    “你沒有底子，要先從最基本的練起，沒有個一年半載的，不準摸刀。”

    虎子聞言一怔，隨即便聳拉着腦袋，徹底蔫了。

    半個小時後，一行三人終於是來到了瀑布前。

    庖震一指瀑布，對虎子說道：“你去瀑布下面扎馬步，什麼時候能堅持五個小時，我就教你練刀。”

    在瀑布下扎馬步五個小時？

    我去！

    別說是虎子了，就算是我聽了，也感覺到雙腿打顫，實在是，這修煉方式也太變態了。

    瀑布雖然只有七八米高，但水流不小，從七八米的高空墜下後，那巨大的衝擊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而虎子，竟然要在瀑布下扎馬步五個小時？

    這你麼的，是要把虎子往死裏練麼？

    “師父，你，你不是開玩笑的吧？”虎子眼珠子瞪的老大，說道：“五個小時，我...”

    “你什麼你，還想不想練刀？”庖震冷着臉呵斥了一句。

    這一下，虎子立馬就蔫了，也不敢再頂撞，只是聳拉着腦袋嘟囔了一句什麼，隨即便脫了上衣，赤着上半身走進了瀑布中。

    瀑布下的水潭很深，虎子的水性不錯，直接就一頭扎了進去，過了好一會才探出頭來，一甩腦袋，叫道：“爽！”

    “還不快點。”庖震站在不遠處，屈指一彈，一枚石子直接彈飛了出去，伴隨着‘嗖’的一聲，那枚石子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準確無誤的打在了虎子的腦袋上。

    “哎喲！”虎子一把捂住了腦袋，有些委屈的說：“師父，我也沒說不練啊，我這不是...先熟悉一下水溫麼。”

    說完後，便慢吞吞的從水潭裏爬了出來，而後扎了一個形似神不似的馬步，蹲在了瀑布下。

    “姿勢不對。”

    庖震再次彈出了幾枚石子，這幾枚石子分別打在了虎子的腿和腰上，就聽‘哎喲哎喲’的叫聲自虎子口中不斷傳出，不過，他的姿勢也被逐漸的矯正了過來。

    扎馬步，看似簡單，實則這裏面是有大功夫，且需要大毅力的。

    普通人扎馬步，如果是練過的，扎個半小時可能還能堅持，但如果是沒練過的，別說是半個小時了，幾分鐘就會感覺到腰酸背痛，甚至會出現腿抽筋的情況。

    而虎子之前可是完全沒練過的，此刻又是站在瀑布巨大的水流下，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沒過五分鐘呢，虎子渾身就開始顫抖了起來，又過了兩分鍾左右，虎子‘啊’的一聲慘叫，隨即整個人都被那巨大的水流給衝進了水潭裏。

    虎子在水潭裏一陣掙扎，過了好一會才氣喘吁吁的爬了上來，趴在岸邊，不停的大口喘着粗氣。

    “繼續。”庖震冷着臉說了一句，見虎子沒動，便再次屈指一彈。

    “哎喲，師父，我，我不行了，我歇一會！”虎子捂着屁股，疼的好一陣呲牙咧嘴。

    庖震二話不說，再次彈出了幾枚小石子。

    這幾枚小石子的力道不輕，打的虎子一個趔趄，直接就從水潭中竄了出來，然後咬着牙，再次紮起了馬步。

    看到這一幕後我忍不住偷笑，心說麼的，你虎大將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麼，怎麼也會有今天？

    自打我們來到郭村後，虎子就很懼怕庖震，有時候甚至只要庖震輕輕咳嗽一聲，都能給虎子嚇的一個激靈。

    之前我還不懂，爲啥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子，唯獨就害怕庖震呢？

    庖震也沒對他做過什麼啊？

    現在我懂了。

    也許，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而且，兩人的師徒緣分，也許是冥冥之中註定好的，所以虎子天生的，就對庖震有一股畏懼的心理。

    “你笑什麼，你也過去。”

    就在我看着虎子偷笑之際，庖震卻忽然轉頭對我說了這麼一句。

    我當即一愣，隨即一臉驚愕的說：“庖叔，我就...不需要了吧？”

    我自幼跟着師父習武，自認爲底子打的還是不錯的，如果讓我從扎馬步開始練起，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扎馬步你自然是不需要的，我有對你獨特的訓練方式，過去吧。”

    “哦。”

    我應了一聲，隨即將斬靈刀還有口袋裏的諸多符籙全部拿了出來，放在岸邊後，才向水潭走去。

    “刀帶上。”哪想到，庖震卻忽然開口，指了指斬靈刀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還不能隨心所欲的操控這把刀吧，這段時間，我對你的修行不僅僅是練刀，你還需要與這把刀建立起來一種聯繫。刀，乃是破膽之兵，且又是練刀之人的第三條手臂，如果一把刀不能按照你的心意如臂驅使，那這把刀就算再厲害，再強，對你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庖震說的沒錯。

    這把刀太妖異了，幾次與人對敵之際，根本就不聽我使喚，雖然在我陷入危機之際，會自主出鞘，妖刀護主。

    但如果一開始它就能按照我的心意，讓我如臂驅使一般，可能最後我就不會陷入險境之中了。

    我轉身一把拿起了斬靈刀，隨即一頭扎進了水潭裏，遊向了瀑布。

    “千俞，老子要堅持不住了，奶奶的，我，我是不是天賦不夠啊！”

    虎子見我過來了，便咬着牙，聲音顫抖的說。

    我聞言笑了，說：“天賦夠不夠我說的不算，你得問庖叔。”

    “我問了，但他什麼也不說啊。”虎子有些沮喪：“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練刀啊。”

    “別亂想，庖叔跟我說過，你是庖家刀法，最適合的傳人。”我鼓勵了虎子幾句。

    這時，庖震縱身一躍，腳尖在水潭上輕輕一點，整個人便輕飄飄的落在了我的身旁。

    他赤裸着上半身，手持殺豬刀，看着面前的瀑布說道：“無論是各門各派，都有自家的劍術和刀法，我要教你的，並不是我庖家的刀法，而是教你，應該如何出刀，應該如何砍人。”

    我聞言一愣。

    叫我如何出刀，如何砍人？

    我去！

    好直接，好霸道，不過，我喜歡！

    “以茅山派爲例，茅山派的劍法，名爲茅山快劍。聽名字你也能夠理解出，這劍法是以快爲本的，講究的就是一個快、準、狠，一劍封喉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庖震看着我，聲音沉靜的說道：“不過，茅山快劍也並不是沒有劍招的，只不過每一招每一式都需要極快的速度來施展，所以看起來，每一招似乎都差不多，那是因爲太快了，快到，你根本就分辨不出他的招式是什麼樣的。而我庖家刀法，雖然也講究個快準狠，但更講究的，卻是霸道，一刀出，要讓鬼神驚，要讓天上神仙，都要跪地叩首的大氣魄。”

    我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的聽着庖震的話，只感覺心底，好一陣熱血沸騰。

    一刀出，要讓鬼神驚，要讓天上神仙，都要跪地叩首！

    這種氣魄，只是聽上一聽，我就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彷彿都被點燃了一般，一顆心都忍不住躁動了起來。

    “龍虎山天師府的浩然劍法也是這世間一等一的劍法，和茅山快劍不同，龍虎山的浩然劍，講究的是胸中一口浩然氣，正所謂一口浩然氣，千里快哉風，說的便是龍虎山劍道大成的弟子，御劍飛行的景象。”

    說到這裏，庖震忽然眼神一凝，隨即沉聲說道：“我給你演示一刀。”

    隨着話音落下，他渾身的肌肉都開始顫動了起來，手中的殺豬刀，也發出了一聲聲哀鳴。

    而後，起手，揮刀！

    ‘唰’的一聲，一刀璀璨刀氣被橫斬而出，直奔瀑布而下。

    下一刻，就聽‘嗡’的一聲，卻是轟隆作響的瀑布，竟然被刀氣斬出了一個斷層。

    那足有幾噸，甚至是幾十噸重的瀑布泉水，竟然被那一刀斬斷，而後，水流竟然停頓在了虛空之中，不再流下。

    足足過了幾秒鐘之後，才聽‘轟隆’一聲，卻是泉水再次噴涌而下，砸進了水潭裏。

    這一下可苦了虎子了，當即被積攢的水流給拍進了潭水中。

    而我，卻瞪大着眼睛，一臉的震驚之色。

    “什麼時候你能做到抽刀斷水之際，你就可以離開了。”

    庖震留下了這麼一句話，隨即便轉身離開了。

    只留下我一個站在水流下，看着轟隆而下的瀑布一陣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