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像一個人

    這樣的女子，即便是凌老太爺也見得不多，看蘇今歌的眼神倒是變了不少。

    “聽說雲兒，是你救的。”

    既然凌老太爺主動提起，蘇今歌自然也不會否認，輕輕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功過相抵，這件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了。”

    蘇今歌嘴角微微勾起，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若你來找我只是爲了這件事，就退下吧。”

    “今日我來，自然還有另外一件陳年往事。”

    看出這個凌老太爺是個厲害的主，蘇今歌也不再打算繞彎子。

    “何事？”凌老太爺微微眯了眯眼。

    這姑娘自從入府以來，便把整個凌府攪得翻了天。

    現在又要提及一樁所謂的成年往事。

    估計這才是她來到凌府的真正目的。

    至於到底是什麼事？

    凌老太爺眯起來的眼睛裏透着一絲銳利的光。

    “老太爺可還記得趙鳳羽？”蘇今歌問着，一雙眼睛毫不客氣地盯着他，先要看看他聽到這個名字時的反應。

    但凌老太爺的臉上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波瀾。

    “這是我兒子已故的亡妻，如今的凌夫人的親姐姐，人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不知道阿金將軍爲何突然提起？”

    趙鳳羽是跛腳大姐的真名，而現在的凌夫人趙鳳芝，則是她的庶妹。

    嫡姐死去，庶妹繼位，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

    看凌老太爺雲淡風輕，想他應該並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

    “不知道老太爺可有懷疑過趙鳳羽之死？”

    “她是不小心失足，跌落懸崖到現在屍骨未見，你突然提起這位故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凌老太爺對已故的人，並不願意過多提及。

    見他反應這樣平淡，蘇今歌沒有順着他的話答下去，而是又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所以老太爺您也知道，凌雲根本不是如今凌夫人趙鳳芝的孩子？”

    這個問題問得很尖銳，凌老太爺的反應卻依舊平淡。

    “不管雲兒是誰的孩子，都是我們凌家的子孫，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雖然凌老太爺沒有直接承認，但這也算是變相的默認了。

    蘇今歌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一切凌老太爺都知曉，那麼整個凌府上下恐怕只有凌雲一個人不知。

    “讓凌將軍認仇人做母，要是被他知道了，你難道不怕他難受嗎？”

    凌老太爺的臉色終於微微有了變化，手中的茶盞輕輕的放倒下去，擡眼間，一種銳利的穿透感撲面而來。

    “既然你也知道他知道了會難受，又何必告訴他？”

    “可這樣對他的親生母親不公平，對他也不公平！”一想到跛腳大姐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到死都不能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一眼，是有多麼的悲涼。

    “阿金將軍，這畢竟是我們凌家的事，你會不會管太多了呢？”凌老太爺的目光依舊銳利。

    “這件事情我們凌家瞞了這麼久，從來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你一來就想要先動我凌家的風雨，到底是居心叵測！”

    凌老太爺的聲音透着怒氣，對蘇今歌的態度更不友善了。

    “我知道這是你凌家的事，但趙鳳羽救過我的命，我必須將她想要完成的事情做到。”

    “凌老太爺，你就算不管這些，但你一定很在乎凌雲的命吧？可是你知不知道趙鳳芝她懷孕了，凌雲爲什麼會慘遭毒手，凌老太爺，您真的沒想過嗎？”

    這番話出來，凌老太爺的臉色立刻難看了不少，突然恍然大悟。

    想來，他也是真正關心凌雲的。

    “趙鳳芝懷孕了？”顯然，這個消息在此之前他不知情。

    “在沒有孩子的時候，她肯定會對凌雲視如己出，可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覺得以她的心性還容得下凌雲嗎？”

    既然這凌老太爺一早就知道凌雲是趙鳳羽的兒子，估計也很清楚趙鳳羽到底是怎麼死的。

    只是趙鳳羽和趙鳳芝是南城王唯一的兩個女兒。

    南城王在整個江洲地位尊貴，即便是這次江洲發生了內亂，他所駐封的城池都無人敢犯。

    就算是現在的江洲王江峯都對南城王有所忌憚。

    能夠和這樣的人攀扯上關係，對凌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趙鳳羽雖爲嫡女，可不堪重用，被趙鳳芝害死。

    凌老太爺雖然知道真相，可若是將趙鳳芝也推了出去，那麼跟南城主的這條線就斷了。

    所以即便是在知情的情況下，他也只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讓趙鳳芝上位，做凌雲的母親，凌雲的地位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些都是凌老太爺早就計算好了的。

    可如今趙鳳芝突然懷孕，那事情確實是突生變故。

    見凌老太爺的表情，蘇今歌也猜出了個大概。

    “一個未出生的孩子，比起現在功成名就的凌雲，凌老太爺，你也應該知道該怎麼選？”

    想必這個凌老太爺比起正義和道理，更想要的恐怕只是一個家族的維繫。

    好在凌雲爭氣，靠着自己的拼搏，成爲了大王身邊的紅人，肩負起了整個凌府的興衰。

    凌老太爺思索良久，擡眼看着蘇今歌，這次的目光少了銳利，但也不柔和。

    “此事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不勞阿金將軍費心了。”

    知道凌老太爺接下來會怎麼做，蘇今歌也不再多言，先行離開。

    而她不知道的是，凌老太爺的目光一直緊緊地盯着她的背影，目送着她離開。

    “老太爺，這個阿金將軍有什麼問題嗎？”

    “我總覺得她像一個人，她身上那種銳利的氣息，像極了那個人！”

    提到那個人時，凌老太爺的眼睛裏有一種深深的忌憚和恐懼。

    “他們之間年紀相差這麼大，應該不會有什麼關聯吧？”

    “你可別忘了，他們都是從江洲來的，而且還都會醫術……”眼底裏驟生出來的那種忌憚和恐懼，已經被凌老太爺壓了下去。

    此時的他輕輕地抿了一口茶，一雙銳利的目光卻在計劃着什麼。

    “讓她去見見他吧。”

    站在凌老太爺身後的管家，一臉疑惑，“老太爺這人，我們一直藏得那麼深，您確定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