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門

    “快喝了試試效果，第一次拔毒，沒敢給你下太猛的藥。”

    趙瑜接過她手裏的濃黑湯藥，眼睛眨都沒眨仰頭便往嘴裏灌。

    “但是光喝藥估計不怎麼出效果，還是得配合鍼灸。”

    蘇今歌深沉說道。

    趙瑜聞言眼睛眨都沒眨，淡淡地嗯了一聲：“你會醫術，你看着辦便是！”

    見他這麼配合，蘇今歌頓時一喜，連忙去把自己今天在藥房找出來的銀針拿來，扯着他的衣襟就要把他給扒了。

    趙瑜這才露出些慍怒神色：“你做什麼？！”

    “給你扎針啊！我不是說了嗎？穿着衣服怎麼扎？”蘇今歌見他這麼抗拒，也是一頭霧水。

    不是剛纔還很配合治療的嗎？怎麼現在又這般扭捏作態？

    但她現在可沒什麼心情顧忌他的心態：“快點脫，不然一會兒誤了良辰吉時可就麻煩了！”

    得在湯藥的藥效上來前給他扎上。

    她這麼一說，趙瑜臉上的表情更加一言難盡，和她拉鋸着自己的衣襟，死活不放手。

    蘇今歌急了：“快鬆手！現在不趕快鍼灸，一會兒誤了藥效你後果自負！”

    “……”

    原來是藥效。

    趙瑜這才鬆開手指，狠狠瞪了她一眼。

    蘇今歌並未察覺他的眼神，把他衣服除掉之後，便趕快指揮着他趴下，掏出銀針來給他扎上。

    這一扎，漸漸就扎了一整背。

    甚至有的銀針一進去就變黑，可見他中毒已深。

    “好了，拔毒的過程可能會有點疼，你堅持堅持啊！”

    這會兒藥效還沒上來，趙瑜混不在乎地嗯了一聲。

    但很快，他便知道蘇今歌口中的“有點”含有多大的水分了。

    這哪裏是一點，就算是對身經百戰的趙瑜來說，那也是蝕骨般的痛苦。

    像是有千萬只蟲子，順着鍼灸的地方爬進皮膚裏，在他身體裏四處噬咬。

    趙瑜緊緊咬着牙，後背幾乎被冷汗浸溼，卻半分呻吟也沒發出。

    蘇今歌不由得對他多了幾分佩服。

    能忍住這種痛苦的人，可真是一條錚錚好漢！

    半個時辰後，她終於把銀針起出。

    趙瑜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躺在那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蘇今歌給他把了把脈，秀眉緊皺：“奇怪，怎麼效果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好？難不成是我藥效沒給足？”

    趙瑜喉結滾了滾：“儘管用藥便是，本王撐得住。”

    蘇今歌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撐不撐得住可不只是你嘴上說說而已的！”

    “對了，我記得蘇雪去年好像得了一株上品天山雪蓮，明日回門，我想辦法給你弄來。那東西性寒，對你的毒大有裨益。”

    趙瑜腦袋昏昏沉沉，並未深想她口中的“弄來”是什麼意思，只疲憊地點了點頭，說了聲多謝。

    蘇今歌見他突然這麼隨便，於是眼珠子轉了轉，趕忙趁熱打鐵：“那待會兒我去賬上支點銀子，去買點鋪子丫鬟什麼的，你不介意吧？”

    果不其然，趙瑜並沒有思考她說了什麼，虛弱地點了點頭。

    蘇今歌喜不自禁，嘻嘻笑着跑去賬房要銀子了。

    與此同時，尚書府。

    “什麼！那賤人居然敢那麼對雪兒！”

    接到蘇雪求救的信後，錢姨娘簡直氣瘋過去，雙目赤紅着就要去給自己親生女兒報仇。

    一旁的丫鬟連忙攔住她，勸道：

    “夫人莫要氣壞了身子，不過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草包，以您的手段，除掉她不是輕而易舉麼？”

    “可是她如今是王爺親口承認的正妃！那厲王也是，不是說都快死了嗎？怎麼又醒了？真是晦氣！”

    “厲”是趙瑜的封號。

    錢姨娘當初把蘇今歌和蘇雪互換之後，便是打定了主意：蘇今歌以後只能當自己親女兒的墊腳石！

    當初賜婚的聖旨下來後，她便知道，蘇今歌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畢竟，當時她跟京城中絕大部分人一樣，都覺得趙瑜活不過幾天了。

    而被賜婚的王妃若是沒了丈夫，下場不敢想有多悽慘。

    但誰知道，從蘇今歌到了王府，一切便都失控了……

    那丫鬟繼續勸道：“夫人您放心，只要那死丫頭死了，到時候就算不能讓大小姐嫁給太子，至少也可以做厲王的正妃啊！”

    錢姨娘聽到“正妃”二字才稍微拉回些神智，心道只能這樣了。

    她吩咐道：“你去，去柴房裏看看小竹那妮子死了沒！明日等那賤人回門，且看我怎麼收拾她！”

    -

    第二日一早，蘇今歌便收拾好回了孃家尚書府。

    說來也奇怪，原主嫁過來的時候並未帶什麼丫鬟，孑然一身。

    按理說就算是個庶女，按照蘇尚書那好面子的樣子，也至少會給她配個丫鬟做做樣子。

    但她卻是一人嫁去王府，手下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連回門都是自己一個人。

    蘇今歌在馬車上顛簸着，心裏盤算着去哪裏買些可靠的幫手。

    最好是能懂一些醫術或者武功高強的，伺候人的本事什麼的，在她眼裏並不重要。

    思考間馬車已經來到了尚書府門外。

    車伕受了趙瑜的授意，送完她便離開了。

    前廳站滿了來迎接的洛家人，爲首的赫然便是一身華服，滿頭珠翠的尚書夫人孫氏，也是蘇今歌真正的親孃。

    蘇今歌拎起裙襬邁過門檻，朝大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大娘子安。”

    然後選擇性地忽略了滿臉假笑的錢姨娘。

    錢姨娘本來還等着她行禮，等了許久卻無半分動靜。

    她心裏一陣詫異。

    畢竟這丫頭平日裏雖然是個草包，但在她的PUA之下，對她這個“娘”也是禮數周到的。

    “今歌來啦！這一路上累了吧？”錢姨娘很快整理好表情，笑語盈盈地招呼着她，一副慈愛的樣子，“哎呦快讓孃親看看，好孩子，怎麼就你一個人啊？”

    大夫人往她身後看了看，果然沒有旁人。

    別說王爺，就連蘇雪都沒跟着一起來！

    霎時間，大夫人腦子裏又想起來當日新婚，她一個小小庶女，是怎麼折辱自己的嫡女的，頓時怒火中燒。

    “蘇今歌！你還有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