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遊大海 第一百二十八章:血色羽箭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瘋紫陽字數:3232更新時間:24/06/27 20:52:02
柔和的陽光灑在運河水面,滿眼的波光粼粼,如同一面鏡子發出刺眼的光芒。
飛流渠末端鴿子口處,湍急的水流如離弦之箭向前奔涌,撞在河道上發出嘩嘩的響聲。
鍾爍幾人躲在鴿子口一側河堤的草叢裏,正悄咪咪地觀察四周。
隨着目光流轉,鍾爍忽然發現前面不遠,有一列通向堤岸下方河道的階梯。
鍾爍掃了一眼水面,沒看見什麼船,於是,鍾爍弓着身朝階梯走去。見狀,六子等人也急忙跟上去。
衆人來到階梯旁向下看去,只見階梯上滿是青苔,有的地方甚至被荒草覆蓋。
鍾爍擡腿就要下去,六子急忙提醒:“少爺,臺階溼滑,還是讓小的走在前面吧。”
“嗯。”
六子手扶着石壁逐級而下,鍾爍三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
就這樣,四人慢慢向下走,一旁的河水則嘩嘩地流。
走着走着,六子突然停住腳步,蹲下身子,不知在幹什麼。
鍾爍皺起眉頭,連忙問道:“六子,怎麼了?”
六子急忙挪了挪身子,指向一旁:“少爺,您看!”
鍾爍順着看過去,只見下面幾級臺階上的青苔已經被人踩踏,變得綠一塊、黑一塊,還有一塊帶血的布條落在近旁。
鍾爍心生疑慮:“六子,將那血布條拿過來。”
“是。”
沒有任何猶豫,六子彎下腰將血布條撿起來,遞給鍾爍。
鍾爍接過血布條,仔細查看,當鍾爍將血布條翻過來一看,一個‘鹽’字赫然出現,拿着血布條的雙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跟在鍾爍後面的吳大膽好奇地探着腦袋瞅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可把吳大膽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喊了一聲。
三人紛紛看向吳大膽,鍾爍連忙問道:“吳大膽,你認識這個?”
吳大膽不住地點頭:“回稟大人,小人去過朝廷的鹽場,那裏鹽工穿的衣服上就有一個‘鹽’字。”
鍾爍眼睛瞪得溜圓,猛地看向吳大膽:“你確定?”
吳大膽也怕出差錯,沒敢一口咬死:“鹽工的衣服上的確有一個‘鹽’字,但是這血布條究竟是不是鹽工的,小的不敢打包票。”
鍾爍重新看了一眼血布條,皺眉沉思:若這血布條真的是鹽場鹽工的,那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若這血布條不是鹽工的,又會是誰的呢?
就在鍾爍思索時,六子又有發現:“少爺,您快看!”
回過神,鍾爍收起血布條向下走,來到六子身邊,順着六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階梯上、石壁上,以及角落的荒草上滿是血污,甚至石壁上還有一張血手印。
看到這些,四人全都變了臉色。
吳大膽滿臉驚慌:“難不成這裏出了人命案?”
鍾爍黑着臉沉默,心緒繁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宇文耀沒有閒着,多年的護衛經驗讓他覺得此事絕對不簡單,若真的有人被追殺,說不定那人臨死之前會留下線索,於是他轉身回到臺階上仔細查找。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的讓宇文耀找到了。
就在階梯緊靠石壁角落的雜草中,宇文耀發現一枚上下被血污覆蓋的羽箭。
宇文耀拿着東西,快步來到鍾爍身邊:“大人,您快看。”
鍾爍扭頭看向宇文耀,等他看到宇文耀手中的羽箭時,猛地一驚:“宇文兄,這是?”
“大人,這是卑職在階梯上的雜草中發現的,您看這枚羽箭會不會和石壁上的血手印之間有關係?”
鍾爍連忙接過血污羽箭查看,發現箭桿上隱隱約約刻着幾個小字,於是,鍾爍走到雜草旁拽下幾片葉子,包裹着箭桿,將上面的血污擦去,箭桿上的字跡也清晰地顯現出來。
看清這幾個字的瞬間,鍾爍的腦袋裏好像有一道驚雷炸響,將鍾爍震的愣在原地,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六子和吳大膽眼睛轉個不停,不知道鍾爍忙東忙西的是什麼意思。
宇文耀卻是明白過來,走到鍾爍身邊往箭桿上一瞧,只見箭桿上面刻着:神龍二十五年七月,東南軍器監磊。
和鍾爍一樣,宇文耀也被驚到,心道:這怎麼可能呢?
可還沒來得及細想,宇文耀便聽到鍾爍說:“宇文兄,以此物勒工名來看,這事非同小可啊。”
宇文耀黑着臉說道:“大人說的不錯,物勒工名是在生產出來的物品上面雕刻日期、產地,以及生產工匠的名字,是朝廷爲了保證工匠生產出來的物品質量合格的一種制度,若是製造出來的物品有殘缺,將會追究工匠的責任。”
鍾爍點了點頭,將羽箭遞給宇文耀:“說的不錯,我朝製作甲冑弩箭等軍資的軍器監一共有四處,分別是京畿軍器監、東南道軍器監、西南道軍器監,以及東北道軍器監,而在這四處軍器監之中又以京畿軍器監規模最大。”
“血污羽箭上所刻的信息說明,這枚羽箭是在神龍二十五年七月,在東南道軍器監之中,一位名叫磊的工匠製作的。”
“大人說得對極了,”
說罷,宇文耀卻皺眉問道:“大人,這枚羽箭和那血污布塊之間有沒有關係呢?”
長出一口氣,鍾爍搖頭:“現在還未可知啊。”
就在這時,吳大膽突然說道:“大人,快躲起來,有船來了!”
沒有任何遲疑,鍾爍四人快步竄上臺階,躲到河堤上的雜草叢中。
運鹽的官船昨天剛出事,若是鍾爍四人被巡查的水兵截住詢問,勢必要表明身份,但如此一來鍾爍來到高郵縣的祕密很有可能泄露出去,影響查案,因此臨行前,鍾爍叮囑吳大膽要小心謹慎,儘量不要引起他人注意。
四人剛蹲下,一艘兩層樓船出現,船上面站着許多運河水兵,看樣子是去鹽船那邊救援的。
等樓船過去,將血污羽箭和血色布條收好,鍾爍四人坐上馬車離開。
鍾爍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離去不久,一隊運河水兵來到鴿子口的河堤上搜查,似是要找什麼東西。
當看到階梯上混亂的腳印時,他們頓感不妙,仔細搜索一遍後,見沒找到東西,這隊水兵便匆匆回去稟報。
東南道總管衙門爲了保證運河航運安全,專門從其他軍隊中抽調軍士組建了護河司。
護河司直接由東南道總管衙門管轄,並且還將東南道轄地內的運河劃分成段,分配給護河司轄下各營,讓各營保證運河暢通。
運河山陽瀆段的護衛任務屬於樊良營,樊良營軍額五百人,他們駐紮在高郵縣樊良湖內的水寨中,爲首的是千夫長龔磊。
而帶人來到鴿子口搜查的是龔磊的親衛,爲首的是親衛隊隊正周雲,他們要找的就是鍾爍帶走的那枚血污羽箭。
周雲帶着手下回到兩層樓船,來到千夫長龔磊的房間。
還沒等龔磊問話,周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人,卑職辦事不力,沒能找到遺失的那枚羽箭,望大人責罰。”
聽到東西沒找到,龔磊氣得臉色大變,就要發火。
見狀,周雲急忙開口:“大人,那東西雖然沒找到,但是卻發現有人在卑職到達之前來過鴿子口,很有可能是那人將羽箭撿走。”
聽到這裏,已經竄到嗓子眼的怒火被強行壓下去,龔磊皺起眉頭思索。
跪在地上的周雲也不敢出聲打擾龔磊,只得屏氣收聲,時不時地瞄幾眼龔磊。
良久,龔磊看向周雲:“起來吧,若真是那人撿走了羽箭,你覺得他會是什麼人?將羽箭撿走又有什麼目的?”
周雲想了想說道:“鹽船傾覆一事今天早上便傳開,若那人不知道消息,便是無意間走到鴿子口,並沒有什麼目的,也不用擔心什麼。可若那人是知道鹽船傾覆的消息後來到鴿子口,並撿走羽箭,此人便是帶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刻意爲之!大人可要小心了。”
龔磊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若那人真的是帶着目的,那麼他的目標極有可能是鹽船傾覆一事。既然他想要打鹽船的主意,咱們就守株待兔,等他上門,不論他是什麼人,只要他敢來,就讓他沒命回!”
另一邊,等鍾爍幾人回到客棧時,剛好到了中午,客棧大堂幾乎坐滿了人。
店小二堆着笑臉上前:“幾位客官回來啦。不知您幾位吃過飯沒有?”
“我們可是餓壞了,趕緊備一桌好飯來。”
鍾爍笑着走向中間還空着的位置。
“好嘞,幾位稍等,您先喝茶。”
店小二笑着將茶壺奉上,然後快步離開。
六子起身給鍾爍和宇文耀倒茶,然後將茶壺放下。
也不奢望六子給自己倒茶,吳大膽連忙抓起茶壺向自己碗中倒茶。
幾人正喝着茶,突然聽到旁邊一人說道:“幸虧昨天晚上遇上水兵檢查,將我那船攔下,要不然,我那條船絕對撞上運鹽的官船,一起翻個底朝天。”
“真的假的?”
“嘿!我還能騙你怎麼着?昨天晚上,我的船就跟在鹽船的後面,護河的水兵見我們跟的太近,懷疑我們圖謀不軌,便上來檢查。”
“結果呢?”
“還能怎麼樣?我那船上裝的都是布匹,用的船工底子都是乾乾淨淨的,水兵沒問出什麼,便讓我們離開。可船剛要開,前面急匆匆過來一條快船,說鴿子口有船傾覆,讓我們暫時停靠……”
鍾爍皺眉聽着,隱隱約約間,好像抓住一條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