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遊大海 第一百一十九章:彌勒六經的祕密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瘋紫陽字數:3846更新時間:24/06/27 20:52:02
在衆人的注視中,鄭黑子就要跪下。
賈浩仁突然擺手:“看在你傷病纏身的份上,就免了吧。”
鄭黑子拱手俯身:“多謝大人。”
賈浩仁道:“本官問你,侍女春草是怎麼死的?”
李二牛抿了抿嘴脣,口乾舌燥,心臟劇烈地跳動,整個人緊張到了極點。
謝明遠則是閉上眼睛,側耳仔細聽着。
鄭黑子道:“回稟大人,受了曹化新的指使,小人和李二牛架着春草使其撞柱而亡,並做成她受辱自盡的假象。”
鍾爍一直在觀察曹化新,他雖然不像之前那樣風輕雲淡,但整個人依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彷彿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
鍾爍從懷中拿出春草留下的信件和地圖,走向曹化新:“這兩件東西是在楊弘方之前住的房間中發現的,經過山洞中春草的妹妹春芳辨別,證實這就是侍女春草的親筆書。這上面詳細說明了春草和妹妹春芳被水匪劫掠後,賣到你的手中,並受盡了折磨。結合鄭雲亮的口供,證明這封信所言不虛。”
“不僅如此,遠在京畿的永寧縣中也有一名苦主鄒氏,她也是被你們買到府中,供你享樂。你厭煩之後,鄒氏又被賣到醉春園。鄒氏和春草兩人相隔千里,卻有着相似的遭遇,足可見此事爲真。”
賈浩仁指着曹化新大喊:“曹化新,你還有何話說?”
曹化新冷哼一聲,滿臉的無所謂:“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
見自家老爺不再辯駁,李二牛感到體內的力量被抽空,一屁股坐在地上。
賈浩仁輕聲說道:“鍾老弟,接下來咱們怎麼做?”
曹化新下意識地看向鍾爍,不知道他會怎樣懲治自己。
鍾爍也擡頭看向曹化新,但他卻沒有在曹化新的臉上看到一絲絲的慌亂,這很不正常,曹化新爲何如此淡定,難道他不怕麼?
最終,鍾爍斬釘截鐵地說道:“將曹化新,謝明遠,李二牛三人暫時關押在曹家,城防營撤回,縣衙衙役在院內看守,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賈浩仁催促道:“還愣住幹什麼?就按鍾先生的意思辦!”
可就在這時,謝明遠大喊:“本官乃是朝廷七品命官,安宜縣的縣丞,要審要判也該將本官移交揚州府衙,你們有什麼資格扣押本官?”
鍾爍冷哼一聲:“也好,那就讓你死個明白!宇文耀。”
“卑職在。”
“宣旨!”
話音一落,賈浩仁急忙起身跪下。
宣旨?
謝明遠愣住,雙眼瞪得溜圓,覺得自己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曹化新則是皺起眉頭快速思考,雖然之前便猜測鍾爍可能有官身,但他也沒想到鍾爍竟然帶着聖旨!
宇文耀虎目圓睜,厲聲呵斥:“聖旨在此,你們竟敢不跪?難不成是要謀反?”
堂上衆人全都慌慌張張地跪下,就連鍾爍也不例外。
將明黃聖旨展開,宇文耀朗聲念道:“敕令,……故任大理寺司直鍾爍爲江淮鹽運督察使,提調江淮鹽務,整頓吏治,翦除匪盜,保證江淮鹽務暢通,若遇阻礙,五品以下者皆可先斬後奏,……欽此!”
宣讀完畢,鍾爍、賈浩仁等人站起身,唯有謝明遠顫顫巍巍,身體發軟,站都站不起來,不停地冒着冷汗。
見此,賈浩仁滿臉的厭惡:“還不趕快將三人押下去!”
“是。”
等周泉將三人帶走後,鍾爍道:“你們叔侄兩個都坐吧。”
“是。”
鄭雲亮和鄭黑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鍾爍板着臉問道:“鄭雲亮,你和曹化新是怎麼認識的?”
鄭雲亮想了想回答:“那是二十多年前,小的還在碼頭上搬搬扛扛討生活。突然有一天,曹化新獨自一人揹着包裹,帶着幾個箱子來到碼頭。見來了客人,小的急忙上前接活。”
“事後,見小的辦事麻利,曹化新便問小的願不願意跟着他做事,並給了小的三兩銀子。見到銀子,小的自然是點頭答應。後來小的便一直跟着他,做了曹家的管家。”
鍾爍點了點頭:“平日裏,曹化新可曾和什麼人聯繫密切?”
鄭雲亮搖頭:“這麼多年,曹化新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沒有娶妻納妾,除了和女人廝混,也不見他和什麼人頻繁接觸。”
賈浩仁皺起眉頭:“這倒是奇怪!不娶妻,不生子,無親無故,獨居二十多年,這可不像是迴歸祖地,倒像是躲着什麼人。”
鍾爍點點頭,表示同意:“鄭雲亮,你之前說曹化新從醉春園贖買女子?”
“是的。”
“可有賬冊在?”
“有,被曹化新放在書房。”
“帶我們去看看。”
鍾爍又看向鄭黑子:“你身體不便,就不用跟着了。”
“是。”
鄭黑子拱手行禮,心中十分感激。
一行人來到書房。
在櫃子旁翻找,可找來找去,愣是沒有找到,這可急壞了鄭雲亮:“怎麼找不到了呢?”
賈浩仁道:“有沒有可能賬本已經被曹化新燒掉,或者被他藏起來了?”
鄭雲亮停下,轉身說道:“大人說的有道理。”
鍾爍皺起眉頭走到櫃子旁翻看,鄭雲亮連忙讓開位置。
賈浩仁輕聲說道:“上使,既然暫時沒有發現,卑職先領着書吏去審問山洞中那些女子。”
“也好。”
鍾爍看向鄭雲亮:“宇文兄將他帶下去。”
“是。”
房中僅剩下鍾爍和六子,金光斜射在房間,不知不覺已是夕陽西下。
鍾爍站在櫃子旁,皺眉沉思,總覺得曹化新身上應該還藏着祕密。
命令衙役將曹化新三人關押時,就連作爲縣丞的謝明遠都臉色大變,但曹化新竟然穩如泰山,面不改色,實在是不合理。
他怎麼就不知道怕呢?他究竟有什麼依仗?
他的身上一定藏着貓膩!
想了許久,鍾爍實在是想不通,連連搖頭。
忽然,眼角餘光瞥見剛剛翻過的書籍後面,櫃子的木板頂角那裏,有個微微凸起的方形木塊。
之前被厚厚的書本擋着,若不是剛纔將書本挪開,還真不容易發現。
鍾爍伸手按了一下木塊。
突然,木塊左邊的整塊木板突然移動,露出一個暗格,裏面放着一個木盒子。
鍾爍將木盒子取出來放在桌子上,六子連忙將房門關閉,快步來到鍾爍身旁。
木盒子沒有上鎖,鍾爍輕輕翻開蓋子,裏面放着一本書,上面寫着‘彌勒六經’四個大字。
鍾爍將經書拿出來翻看,沒有任何發現。
六子皺起眉頭:“曹化新難不成還喜歡經文?”
鍾爍搖了搖頭:“就算是喜歡,他也不用將經書藏得如此嚴密吧?況且曹化新是個癡迷女色的人,怎麼會藏着一本經文呢?真是奇怪!”
六子道:“要不問一下曹化新?”
“正有此意。”
說罷,鍾爍將彌勒六經放在懷中,把空木盒重新放進暗格,將木板和書籍全都恢復原狀。
穿庭過院,鍾爍走進關押曹化新的房間坐下。
六子將院內的衙役撤走後靜靜地站在門外。
看到鍾爍,曹化新感到疑惑:“督察使大人不去調查鹽務,怎麼有空來到我這裏來?”
鍾爍沒有廢話,從懷中取出彌勒六經問道:“這是什麼?”
看到熟悉又陌生的經書,曹化新瞬間愣住,但緊接着又笑呵呵地說道:“只不過是一本普通的經書。”
冷哼一聲,鍾爍卻是不信曹化新的鬼話:“若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普通,又怎會被你藏在暗格之中?”
曹化新斂起笑容,表情嚴肅:“督察使大人還是專心查你的鹽務,不要管這些,否則怕你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鍾爍眉頭深皺:“難道你不怕死?”
曹化新愣了一下,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哈哈大笑:“不是不怕死,而是玩幾個女人,誣陷一個區區六品縣令,根本就不算什麼大事。”
鍾爍猛拍桌子,怒道:“狗屁!誣陷朝廷命官,戕害溫和良家,律法饒不了你!本官也不會放過你!”
曹化新眼睛微眯,滿臉的不屑:“鍾爍,你不懂,你什麼都不瞭解,別說你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司直,今日就是大理寺卿親來,他也判不了我。”
聽了這話,鍾爍腦海忽然靈光一閃,想起曹化新那有些熟悉的背影、走姿和他多年沒有娶妻,沒有子嗣的事實,鍾爍下意識地說道:“你是宮中的內侍?”
曹化新愣住,沉默不語。
看到曹化新的反應,鍾爍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會說出如此大話,只有牽涉到皇族,大理寺才不會輕易管轄。”
曹化新依舊沉默。
許久,鍾爍冷哼一聲:“無憑無據,竟敢冒充皇家內侍,你是死路一條!”
“鍾爍,你什麼意思?”
曹化新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泛起波瀾。
鍾爍冷笑:“當然是字面意思,你以爲胡編一個內侍的身份,就能將誣陷朝廷命官,戕害良家的罪名抵掉?你以爲編撰一個無法證實的理由,就能橫行街市,欺壓百姓而不受刑罰?”
曹化新臉色大變,眼神中透着驚恐:“鍾爍,你敢!”
鍾爍咬着牙低吼:“我有何不敢?本官有陛下的聖旨,上面有中書省的印章,左右宰輔的簽押,你有什麼?僅憑空口白牙,胡編亂造就想誆騙本官,簡直是癡心妄想!”
曹化新氣得站起身,指着鍾爍:“你,你……”
“你什麼你?難道本官說的不對?”
曹化新身體不停地顫抖,心臟劇烈跳動:“你若是不信盡可向陛下查驗!”
“本官手握聖旨,斬你綽綽有餘,不需要向陛下請示!”
咳咳咳……
曹化新被鍾爍氣得咳嗽不止,臉色通紅,口水都流出來。
許久,曹化新緩和許多,逐漸反應過來,冷笑道:“既然督察使大人主意已定,那便隨你,想殺便殺,要剮便剮,至於事後如何向陛下稟報,希望督察使大人做好心理準備。”
兩人靜靜地看着對方,鍼芒相對,毫不退讓。
許久,見無隙可乘,鍾爍站起身離開。
激將法失敗了,但是鍾爍也掌握了一些線索:曹化新極有可能是皇宮內侍,他來到安宜縣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並且曹化新藏匿的這本彌勒六經肯定和皇室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曹化新賭對了,鍾爍不會傻乎乎地去詢問皇帝,更不會去詢問鄭雲亮,因爲若真的和皇室有關係,曹化新絕對不會對鄭雲亮講,若是假的,自然也不會問出什麼。
但是曹化新誣陷命官,欺辱良家,鍾爍也不會輕易地放過他。
鍾爍準備將曹化新軟禁,若曹化新真的在執行皇帝的旨意,若是他長時間不回信,皇帝肯定要派人詢問,到了那時,自然會明白曹化新說的是真是假。
其實鍾爍想到一種辦法可以查驗曹化新的身份,但是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是不會做的!
因爲那樣做便會將窗戶紙捅破,鍾爍再無轉圜的餘地。
回到縣衙,吃過晚飯,鍾爍推開窗戶,望向圓月,陷入沉思。
彌勒六經的背後究竟隱藏着什麼?它和皇室究竟有着怎樣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