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謀定西樑

    商議好了針對南陳的和談條件後，將和談的地點還是定在了西樑。

    此時的西樑正在國喪之中，但是蕭琮還是同意了和談地點放在西樑，只是要求和談的雙方使臣都得臂戴白布以示尊重，並且不得在和談場所外起爭執。

    前往西樑的路上，一隊五百人的精銳士兵護送大隋的使團在馳道上快速前進。

    寬大的蜀王馬車內，楊秀略帶不屑的說：“這個西樑之主倒真是個“孝順”的人，國喪期間還容許我們進入西樑進行和談，老國主若是活着不得直接氣死了。”

    “殿下，切莫這麼說，陛下下令了，就算是蕭琮不願意也得願意，而且殿下到了西樑一定要謹小慎微，此行任何人都可以對西樑有所輕慢，唯獨殿下萬萬不可。”

    楊秀非常的不解：“這是爲何？”

    “殿下莫忘了，剛去世的前西樑之主是太子殿下的岳丈，現在的馬上要冊封的西樑之主是太子殿下的舅兄，您若對其輕慢，恐怕免不了有人會參您一本，到時候一個不尊的名義下來，保不定太子殿下就會就此事做文章。”

    “您的任何輕慢都可能成爲他人攻擊您的利劍，所以等到了西樑，您不但不能輕慢樑主還得拿着太子四弟的名字單獨前去弔唁樑主，留一個好名聲。”

    楊秀思考過後，冷哼一聲：“哼，怎麼這好處都讓他佔了，西樑現在可是有錢的很，這太子妃的孃家勢力給太子的助力頗大。”

    元巖不說話了，他其實想說，蜀王妃的孃家勢力也不小，蜀王自己若是能和太子一樣好生經營，長孫氏在大隋的權貴門閥中那都是最頂尖的，特別是官場上，但是楊秀自己和長孫氏的關係不怎麼好，又獨寵董美人一人，惹得長孫氏那心底抱怨早已非常多了。

    所以說雙方的關係是相互的，你要用你妻子孃家的勢力，你也得反哺她家才是。

    元巖知道楊秀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董美人和長孫氏鬥的厲害，他偏愛董美人冷落長孫氏，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楊秀這樣自視甚高的人，不喜歡長孫氏這種端着的高門貴女，喜歡董美人這樣在他面前做低伏小的女子。

    使團抵達江陵城的時候，所有人都戴上了白布，包括馬匹也都裝了白布。

    在江陵城外迎接衆人是蕭瑒，此時的他穿着官服，但是仍披麻戴孝。

    見到衆人下了馬車，恭敬的對着高熲作揖：“晚輩蕭瑒見過司徒公。”

    楊廣來來信中給蕭家人着重的介紹了高熲，表示這位能臣是絕對不能怠慢的，要求他們必須尊重。

    高熲見蕭瑒先對自己行禮，有些尷尬，畢竟論身份使團中身份最高的是蜀王楊秀和漢王楊諒，楊諒年紀小可能不在意，但是蜀王定然還是在意這些事情的人。

    簡單回禮後給蕭瑒介紹：“新安王，這位是我們大隋的蜀王殿下，這位是漢王殿下。”

    “外臣見過兩位殿下。”

    剛纔蕭瑒先去拜見高熲的行爲，楊秀看在眼裏，已經有些不舒服了，但是卻忍了下來，場面話說了兩句。

    蕭瑒這就迎接衆人入城。

    高熲輕嘆一聲，明白這一行恐怕也不會風平浪靜了，雖然太子不在，但是這是太子妃的孃家，方纔那蕭瑒顯然不是什麼不懂禮數的人，但是他卻做了在禮數上錯誤的事情。

    他來之前深入的瞭解了蕭家的資料，蕭家的這一代中，最出色的就是這樣蕭瑒了，將西樑銀行的事情管的很不錯，這樣的人伱說他連使團內誰的身份最高都分不出來嗎？

    當然不是的，這就是刻意而爲之，隱隱約約有在挑釁蜀王的意思。

    入城之後，滿城的白衣，所以使團的動靜也非常小，直接快速的到了下榻之處。

    蕭瑒帶着衆人到了院子裏面說：“這處院子是大隋長公主殿下的院子，命人打造的如此精緻典雅，實不相瞞我也是第一次進到這個院子裏面來。”

    楊秀好奇的問：“是長姐的宅子？”

    “是也，長公主殿下眼光獨到，在江陵城內買了不少的地皮，這還是最後我們拒絕出售給長公主了，不然的話長公主能給我們買空，這也是我們第一次見識到大隋皇室的財力如此的雄厚。”

    楊秀苦笑，這不是什麼皇室有錢，這是長公主有錢。

    皇帝給楊麗華的賞賜，他們兄弟幾人加起來都趕不上，外加楊麗華自己眼光獨到，早早的買下大興城的大把土地，伴隨着大隋越來越興旺，大興城的土地價格水漲船高，她每日就在家中躺着也能賺下別人想都不敢想的財富。

    複製黏貼，在洛陽城和江陵城也是這麼做的，同樣賺的越來越多，所以就算楊麗華不開心就砸古董，名貴瓷器，但是根本砸不完。

    這次和談，西樑國喪期間，各大宮城肯定不能用了，最後反倒是楊麗華說，她有宅子，所以在她名下衆多的宅子中選擇了最大的這座，宛如行宮一般。

    而這樣的宅子，她尋常卻是空着的，住不過來了。

    當然楊麗華可不是出於什麼好心讓免費用，而是這次的和談事關重大，這要是在這個宅子內和談成功，南陳向大隋投降，作爲統一中原的和談地，這地方以後可得是多少文人雅士們神往的地方，這無形中得漲多少錢呀。

    大隋的使團就在這裏住下等待南陳使團的抵達。

    第二天一早，高熲就起身來到了宅子門口，眼看着要出門，元巖正好見到了他。

    “司徒公，這是去往何處？”

    高熲淡淡一笑：“南陳使團尚未抵達，在宅子內也無其他的事情，出去走走。”

    “司徒公，下臣也想出去走走可否同行。”

    高熲有些尷尬，但是也沒拒絕，最後出發的時候發現幾乎整個使團的人都來了。

    “我們這一行二十來人一起出去，是否太過招搖了？”

    “去看看西樑銀行的總部吧，西樑的根基所在，只是看看應當無妨。”

    派人去通知了蕭瑒，然後一行人就向着西樑銀行走去。

    “司徒公，不知道您對於西樑銀行可否瞭解？”

    “稍有瞭解，元長史你對西樑銀行感興趣？”

    元巖邊走邊走：“西樑銀行在各地有分行，其開具的匯票現在甚至有了流通錢幣的功能，我聽聞許多人都在其中存了錢，甚至南陳的諸位大臣們在其中存了不少錢，大隋的臣子們也是的。”

    聽着元巖意有所指的話語，高熲只是一笑：“將錢存到錢莊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是做什麼錯事，至於存到哪裏，那是個人的事情，不便多管。”

    短短兩句對白元巖就明白，微笑着退下來到了蜀王的身邊。

    “殿下，您對這個西樑銀行怎麼看？”

    “錢莊行當，現在做的大了，存錢的人多，這錢莊內怕是錢財不少吧。”

    元巖明白楊秀對於西樑錢莊的認識不足，就從頭到尾和他說了這錢莊其實也是當年楊廣創辦的：“殿下，雖然臣不知現在西樑錢莊的到底有多少錢，但是臣知道大隋的許多貴族門閥，朝臣大元都將錢存了一部分到西樑銀行中來，而西樑銀行地底下存着難以計量的黃金來保障這些年的支兌。”

    “陛下只做了一件事情，承諾永久承認西樑的中立地位，立爲國策，所以相比起來西樑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錢人的錢財最怕的就是不安全，安全二字讓衆人就算是沒什麼利息也願意存錢到西樑銀行來，短短的幾年所吸納的金銀怕是都要堆成山了。”

    楊秀並不是那麼在乎錢的人：“哼，金銀之物，拿得到它也得守住才行。”

    “殿下，若非天下大亂，他一定守的住。”

    “爲何如此篤定？西樑不管彈丸之地，軍隊人數也不多。”

    元巖解答：“西樑在在大隋和南陳之間，陛下承諾承認西樑中立地位，只要西樑不要自己作死大隋就不會如何它，至於南陳，那麼多南陳的貴族都將錢存在了西樑之中，南陳真正掌握權力的人也不會容許自己的財產有失，況且真要打起來了，大隋的貴族們肯定死命護着西樑。”

    “方纔臣和高熲閒聊了兩句，他應該也存了錢在西樑銀行，至於多少就不清楚了，也難怪高熲也支持西樑。”

    聽到這裏，楊秀有些吃驚了：“這麼說來的話，幾乎是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會力保西樑。”

    “不僅如此，殿下您想想，西樑是蕭家的，蕭家是太子妃的孃家，這西樑銀行又是太子創辦的，其實等同於太子的，現在風調雨順自然沒什麼，真的到什麼時候掀桌子了，所有的規則都不管不顧了，太子的手上握着西樑銀行囤積下來的金銀，您說如何？”

    楊秀面色凝重。

    元巖接着說：“遙想當年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現在太子握着所有人的錢，不也是變相的挾天子以令諸侯。”

    想通了這一環節，楊秀和元巖更覺得楊廣佈置之大，之超前。

    此時楊秀才反應過來，自己的二哥，在大興城裏和自己鬥智鬥勇的二哥，或許只有自己單方面覺得自己在和他鬥，而他一直只是和自己玩玩。

    早在他還未曾太子之前就已經開始佈局了，現在仔細想來，錢銀，糧草，武器，兵將，一一悉數握在他的掌中。

    此時的楊廣真真切切的宛如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

    衆人也很快來到了西樑銀行，那鋼筋水泥搭建的莊嚴高樓給了楊秀不小的心理震撼。

    走路偌大的中廳，擡頭望向金碧輝煌的穹頂，不由的覺得西樑銀行的總部比大興城的皇宮還要奢華。

    蕭瑒帶着衆人來到了中廳，介紹說：“這新蓋的銀行大樓，是西樑銀行的總部，存儲和放貸的業務都在此處，當然我相信諸位一定聽過西樑銀行有一個大金庫的事情，諸位請往地上看。”

    衆人看向了地板，此時楊秀才注意到，這西樑銀行連地板都是平整的岩石組成的，給人一種既厚重又莊嚴的感覺。

    “西樑銀行的大金庫就在諸位的足下十米深處的地下，裏面存放着海量的黃金，所有來到西樑銀行的貴客們都腳踩天底下最多的財富。”

    使團中人不禁發問：“如此多的財富，就這樣告訴所有人，不怕有心懷不軌的人來搶嗎？”

    就在他發問完了之後，一小堆人荷槍實彈穿着鐵甲擡着箱子走了進來。

    蕭瑒攔下了他們帶着使團的人來到了箱子前，命人打開了箱子，裏面裝的滿滿的都是金子。

    對於蕭瑒這麼露財的行爲，衆人紛紛錯愕。

    蕭瑒則是習以爲常的說：“諸位，每日都有不少的金銀從各地運到西樑銀行內，也有不少運出去的，我們做銀行做的就是金銀交易，至於諸位擔心的問題……”

    蕭瑒的手指向了一道門說：“那就是前往金庫的門，門就在那裏，金子就在地下，但是無人拿得走。”

    “我想請問諸位，諸位若是存了錢銀在我們西樑銀行，是希望我們藏到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甚至連存錢的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好，還是藏到一個所有人明明都知道，但是誰也搶不走的地方好。”

    面帶着微笑的蕭瑒充滿了自信的。

    元巖明白了這又是一道陽謀，金子不是放在地下的金庫安全，而是進了江陵的內城就安全了。

    現在的江陵城西樑銀行和皇城一起組成了內城，所有的皇家禁衛死死的守護着江陵城，雖然人不多，但是元巖仔細的瞧過了，這些士兵一人一身精銳鎧甲比的上大隋一營將領的鎧甲，隨身帶着火器，論裝備精良程度，大隋都得拉出好幾個營才能湊出這麼些人來。

    雖然人少，但是就算南陳大軍壓境恐怕短時間內也攻不下來，江陵城的四周又有大隋駐紮軍營拱衛，打它的難度恐怕不比打建康城低。

    而這樣的防禦，只保護皇城和銀行兩處地方，這就是銅牆鐵壁。

    此時的楊秀回過味來：“不行！這地方，西樑銀行不能是二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