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生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周星河不會開車字數:4062更新時間:24/06/27 20:39:19
    來到軍營的楊廣身邊帶着孫思邈,一般來說孫思邈是不願意參與這樣的事情,但是今日楊廣要看的東西,和他密不可分,所以他得來。

    兩年之前的某一日,楊廣到了醫學堂,大興城的醫學堂因爲有孫思邈坐鎮,不單單是學生衆多,而且來拜訪求學的各地醫者也非常的多。

    楊廣和孫思邈重申了之前想要建立的醫療兵體系,並且詳細的和孫思邈進行了一番謀劃,最終確定下來醫療兵的培訓初案。

    楊廣第一目的是減少大隋將士們在戰場上死亡率,這年代的打仗,一旦出現受傷,非常容易死亡,特別是大型的創口,基本就等於等死了,而大隋連年征戰,這樣的戰爭人口減少能少就少。

    這年代的醫療能力,能做的東西其實非常少,除了日常的發燒風寒治療之外,醫療兵最重要的一項就是清創和止血,當然所有的醫療兵都是從軍隊裏面挑選的,除了會醫療手段之外,其本身也依舊是一個合格的士兵。

    從成立之初到現在總共培訓出了八百個醫療兵,而此時站在軍營內的有五百個,這五百人就會隨着楊廣一起前往高句麗的戰場。

    楊廣站在上方看着所有人,然後對孫思邈說:“先生,您對他們說兩句吧。”

    孫思邈思考了一會,說:“你們是將士,也是醫者,我歷來是反對打仗的,都是父母生養的孩子,醫者父母心,誰死了父母都會傷心。”

    孫思邈的話並不適合在戰前動員,邊上的將軍有些着急,這話會把軍心打散的,但是楊廣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環顧一週,孫思邈看着這些年輕人,輕嘆一聲:“哎,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有打仗,但是總有仗要打,教了你們兩年醫術,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認真的學,若都認真學了,到了戰場上總還能救幾個人。”

    “好了,就這樣吧,我也沒什麼說的了。”

    楊廣見他說完走上前:“孫先生是醫者,醫者父母心,所以他不希望打仗,其實我也不希望打仗,打仗有什麼好的呢?打的轟轟烈烈,死了一堆人,但是有的時候卻不得不打,不打的話人家是會看不起我們,會侵略我們。”

    “我們打贏了突厥一戰,突厥這些年來無一日敢犯邊關,現在打仗是爲了以後少打仗,我們不打,那就會是我們的兒子打,孫子打,現在爲什麼要設置醫療兵?就是爲了儘可能的減少咱們自己人的傷亡。”

    “你們都跟隨孫先生學過一些醫術,等到了戰場上,切記你們的第一職責是救人性命而不是衝鋒殺敵,孫先生之仁慈你們比我清楚,我希望你們這兩年來學到的不單單是孫先生的醫術,還得學到他的仁慈,對戰友們一定要抱有父母之心,盡力的拯救受傷的戰友,任何一個人的命,都不能輕易放棄,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楊廣這麼一說反而是激起了所有人的情緒,醫療兵們覺得自己被重視了。

    孫思邈在點兵結束後對楊廣說:“晉王殿下,您與老夫之道果然最終還是不同的。”

    “老孫,咱們倆打初見那一次就知道咱倆的道是不同的,人常言道不同不相爲謀,但是我覺得這句話偏頗了些。”

    楊廣遙望青山,快意而言:“世上的事情對錯都沒有一定,不過是想法不同,走的道不同,怎麼就被形容的好似必須分個你死我活了一樣,你走你的道,我走我的道,你我皆爲人間忙,道道哪有不相通。”

    聞言孫思邈一笑:“老夫就不該和你辯論,沒有一次是贏過的。”

    “先生是醫者之道,醫者之道謂之德,濟世救民之仁心,謹慎負責之品質,畢生鑽研之精神。”

    孫思邈回:“我卻仍未看清楚殿下的道,到底是濟世之道還是求霸之道?”

    楊廣並不正面回答,而是淡淡一笑,彷彿一切事情都無所謂的釋然:“我這樣的人,自己說的話從來不會被那些臭脾氣的史官們當回事,更不會被後世讀史書的人當做準則,他們只相信我做出來的事情,還有他們自己想象中的我。”

    “所以啊,功過是非後人自有定論,我不必煩惱,也煩惱不得,但求問心無愧,便好了。”

    “問心……無愧,原來這就是晉王殿下的風采,老夫佩服。”

    楊廣拿出一件白色的背心衣服放到了孫思邈的面前:“先生這是我給醫療兵準備的特殊衣服,披在衣服外頭,上面的符號,您應該是認識的吧。”

    “生門!”

    “對,希望大隋兵士皆有生門可走,希望大隋百姓皆有生門可走。”

    孫思邈認爲自打大隋立國之後連年征戰,死傷無數,此非好事,但是卻也親眼見到了百姓們比之前安居樂業的多,在一邊打仗的時候另外一邊卻是興建水利,鼓勵商業,農耕興旺,已有盛世之象,若能統一中原,後世兒孫說起隋朝的時候,相信後面都會加上盛世二字。

    自嘲一笑:“功過留待後人說,空活幾十歲,倒不如青年瀟灑許多,老咯,老咯。”

    孫思邈對着楊廣作揖:“晉王殿下,今日算是讓我又學到了。”

    “老孫,你這麼說可是折煞我了。”

    楊廣緊接着說:“老孫,還有一事,我得求你了。”

    “殿下不必說了,王妃懷孕之事,我會每日給王妃把脈,所有的湯藥也會親手安排,定然竭盡全力。”

    孫思邈對蕭夢嵐是有感激之情的,因爲蕭夢嵐不避諱任何人,支持他建立醫學院的婦產兒童一科,並且親力親爲成爲了他的第一個學生。

    雖然因爲晉王府的事務繁忙,蕭夢嵐並沒有什麼時間來學習,但是因爲有她的出現,大隋女子學醫的氛圍在這幾年來,一年比一年的濃郁。

    從一開始沒有女子學醫,到現在醫學院中已經有了不少的女醫者,而婦產兒童一科,女子確實會方便許多。

    同時在獨孤皇后的授意下,醫學院增加了對於女子學醫的補助,這讓女子學醫從今年開始成爲女子學習的一個最大方向,他們招人都快招不過來了,蕭夢嵐與楊廣又順勢提出了讓一些資質平庸的女子可以作爲助理,不行醫,但是負責熬藥,打下手的活計。

    分工明確之後,倒是真的增加了不少的效率,讓孫思邈覺得這種模式可以固定的推廣到其他的醫學部門。

    在蕭夢嵐的幫助下,他的醫學院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他從來非常重恩情,蕭夢嵐對他是有恩的,就算是楊廣不開口,他也一定盡心盡力。

    ……

    楊廣點了兵就出發了,蕭夢嵐來到城門口給他送行,而這一趟依舊讓袁天天隨行。

    本來楊廣的意思是袁天天這次就不跟去了,她是蕭夢嵐最信得過的人,最好還是留在這裏照顧蕭夢嵐,但是蕭夢嵐還是執意讓袁天天去。

    她知道袁天天能幫得上楊廣。

    西方吐谷渾戰場上的楊秀得到了楊廣出征高句麗的消息,面色凝重對元巖說:“元巖現在二哥出征高句麗,你覺得此事對我們是好事還是壞事?”

    元巖直言不諱:“殿下,非好事也,晉王殿下有領兵之才能,若這次戰高句麗能大勝而歸,聲望更隆,而太子殿下被幽禁,恐怕等到他大勝歸來,太子之位就得易主了。”

    “打仗勝負可是料不定的。”楊秀似乎並不是很擔憂,接着說:“元巖,你覺得我與二哥相比何如?”

    元巖有些猶豫的說:“蜀王殿下,臣並未見過晉王殿下,更沒有一起共事過,說的話不作數。”

    “張須陀,你覺得呢?”

    面對着送命題,張須陀這等人也知道不能往上說,只得和稀泥:“殿下與晉王殿下非常的相像,不愧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這恭維般的誇讚,楊秀早也就聽的多了,擺擺手對張須陀說:“你怎麼也變得油滑了。”

    張須陀拱手退身,這種話題可不能隨便亂接。

    楊秀自己接着說:“現在人人都說二哥厲害,能文能武,我卻也不妄自菲薄,元巖的話倒也沒錯,我與二哥像,三哥與大哥像,這是早先在長安城內所有文武官員對我們的評價。”

    “想再多也無用,只能先打好眼下的仗,若是打不贏吐谷渾一切免談。”

    ……

    楊廣的隊伍途徑山東一帶的時候,楊廣讓楊玄感離開了隊伍,前往了山東,先去曲阜。

    楊玄感倒是非常的聰明,出發之前就給各地的望族發了消息,趙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範陽盧氏,這幾家自然是重中之重,分別給了拜帖,訂好了要去拜訪的時間,至於其他的門閥望族,在曲阜附近的就讓直接到曲阜來見。

    所以楊玄感抵達曲阜的時候,迎接的隊伍非常之浩大,不清楚的百姓還以爲是哪位王爺到了。

    幾位曲阜的老先生自然也都到場了,孔勝孔博私下議論了起來:“這位晉王殿下倒真是出人預料,賢明起來的時候如此的賢明,支持科舉制,支持儒家文化,自打科舉結束了之後,對於咱們曲阜的錢銀支持就一直不少,但是昏庸起來的時候也確實昏庸,那楊玄感是什麼人啊,鼎鼎有名的癡愚傻兒,居然派他前來曲阜問禮,晉王殿下自己都還沒來拜過孔夫子吧。”

    孔博則是對自己的兄長說:“兄長,所以說古來爲君者無全才之人,就算是秦皇漢武仍是做錯了不少的事情,唯有我等盡力輔佐,苛責與奉承並重才能匡扶社稷,就算是晉王殿下也不例外。”

    孔勝點點頭:“是也,是也,從龍之術,從龍而成,後便屠龍,這世上的人都有缺陷,但是學問沒有,唯有一直以我等學問匡扶才能助力其成爲千古之君,我等也可千古留名,若漢武帝沒有獨尊儒術,哪能成就霸業,我觀晉王殿下有漢武之姿。”

    “兄長,你說晉王殿下若是不想學先人獨尊儒術可怎麼辦?至今晉王殿下都未開口說過要獨尊儒術的。”

    “他一定會的,他想要咱們的助力,也想要更好的管理大隋,那就一定要,穩定才是一切的根本。”

    交談中,楊玄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異常氣派的楊玄感雖然有些微胖,但是反而顯得更加的富貴。

    身上穿金戴銀,錦帽貂裘,古語有云財不露白,但是楊玄感就是得露,而且得大大的露。

    得讓人打眼瞧過去就覺得這人是個官二代,超級官二代。

    孔博孔勝,還有聚集到曲阜來的各家望族紛紛上前,大家都趕着和楊玄感交流。

    “楊少府,老身孔夫子第二十二代嫡孫孔博,此乃舍弟孔勝。”

    楊玄感現在掛了個虛名頭,在少府院當差,勉強算是有品級,而這羣望族卻都得對他點頭哈腰。

    “孔家人是吧,今日初到貴寶地,晉王殿下吩咐,得和你們好好的交流一番,至於其他人,我會在曲阜停留七日時間,每天早上一個時辰,下午一個時辰,可以安排和你們見見面,你們有拜帖的就送上門。”

    一天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會見客人,這架子也實在是太大了,但是衆人也抱怨不得,他架子再大,衆人還是得聽着受着,誰讓他是晉王的代言人呢?

    只是孔家兄弟等人也不覺得,他這種行爲是經過晉王授意的,晉王在他們的心目中不是會做這樣事情的人,只能說是這地主家的傻兒子自作主張,來此囂張跋扈。

    考慮到利害關係也只得忍了。

    孔勝對着楊玄感說:“楊少府,先入府休息吧。”

    楊玄感點點頭:“你們也一樣,要見我,先送拜帖來,還有府上照顧我的丫鬟都找好了嗎?我這人體質弱,一定得16-18歲豆蔻年華未出閣的小姑娘來照顧我的起居,不然的話容易咳嗽。”

    孔家兩兄弟一下子愣住了,這人什麼路數啊,自己作爲主家迎接他,反倒是直接被他拒之門外了。

    還點名要16-18豆蔻年華未出閣的小姑娘來照顧起居,你那是照顧起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