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御前告狀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一點形象都不要的元孝矩，告狀到了皇帝皇后的面前。

    當他將事情說完之後，皇帝皇后互相對視了一眼，瞧着眼前的架勢，元孝矩顯然是不肯輕易讓事情揭過了，今日這麼一鬧必然鬧得滿京城王公貴族都知道此事。

    不妥善解決的話，恐怕會有不小的隱患。

    皇帝稍有不悅，這是太子家事，鬧成現在這樣，他有一種被元孝矩架起來的感覺，駕着他必須要做一個決定，甚至於說是要做一個取捨。

    楊堅並不喜歡，或者應該說十分厭惡這樣的行爲。

    獨孤皇后察覺到楊堅的不悅，兩人心有靈犀，獨孤皇后先開口了，帶着些許的歉意：“元冢宰，此事本宮定會親自去查，查的清清楚楚，絕對不會讓太子妃受委屈，但是也不能憑一個小宮女的一面之詞就下定論，你說是吧。”

    元孝矩磕頭說：“皇后娘娘，您是知道老臣的，老臣這些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掌上明珠一般的寵着，雖然不是公主一般尊貴的身份，但是也算得上知書達理，現在被人如此這般迫害，老臣心中……不忍啊。”

    此時的元孝矩已經全然不顧及任何自己的形象了，他知道這般做法可能會討得皇帝的厭惡，毫無體面可言，但是他不得不做。

    因爲自己女兒這些年的遭遇，有一絲這種因素在內，更大的原因卻是，他知道自己的女兒鬥不過雲昭訓。

    這些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說明了，太子妃就是個安樂享福的女人，有些蠻橫無理，有許多小脾氣，也攏不住自己丈夫的心，在雲昭訓那樣心機深，手段狠又懂得討好獻媚的女人面前，她絕對不是對手。

    之前就差點遭到了迫害，現在有了皇室嫡長孫，萬一自家外孫也被人迫害了怎麼辦？

    現在的皇室嫡長孫就是他們元家接下來幾十年最大的保障，說白了他不是爲了女兒，而是爲了剛出生大外孫和，元家往後幾十年的榮華富貴。

    這面子他不要了，他豁出去了，就是要將東宮那禍害從其中清掃出去，那禍害在一日，他就一日不寧。

    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比的就是誰比誰豁的出去。

    元孝矩這樣了，皇帝皇后不管如何敷衍不過去，必須得給他一個合理的交代才行了。

    獨孤皇后之前就知道了這件事情，蕭夢嵐已經命人進宮和她彙報過了，她也心裏不舒服，這雲昭訓太過放肆了，將太子妃安排到了宮外頭去還想着搞事情，她鄭重的讓宮內的嬤嬤去警告了一次，她自己是連見都不想去見這女人的。

    若非太子被雲昭訓迷的五迷三道的，獨孤皇后甚至可能直接動手處理了，只是太子那邊不好交代，而且對東宮實在是失望透頂，就算皇帝叮囑她得多管管，她就是懶得管東宮的事情。

    這事情若是換做晉王府，獨孤皇后可能就直接殺過去給蕭夢嵐做主，該罰的罰，該殺的殺，該發賣的發賣。

    一是蕭夢嵐得她寵愛，二是她知道她過去晉王府大肆做這些事情，她的乖兒子楊廣也不會說什麼，但是太子不一樣，太子必然埋怨，甚至和她爭吵，母子兩人的關係現在可不算和睦。

    獨孤皇后看着元孝矩，走下去，伸手將之扶起來：“元冢宰，你也是這麼多年的老臣的，京中體面還是要的，你這般模樣傳揚出去，多不好聽啊。”

    “皇后，娘娘，老臣也是實在沒辦法了，老臣多年來矜矜業業，沒想到老了之後，女兒還得被那沒門沒戶的女人欺負，這若是換做京中其他勳貴，面子早就丟盡了，怕是自己提着劍就去拼個伱死我活了。”

    “淨說這胡話，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打打殺殺的事情，本宮既然說了會查到底就一定查到底。”

    元孝矩似乎對於皇后這樣的承諾還是不滿意，直接繼續跪了下來：“陛下，皇后娘娘，那妖女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迷惑了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處處寵着他，臣怕……臣怕……是皇后娘娘也沒辦法拿她怎麼樣。”

    獨孤皇后面色都陰沉了下來，坐在上頭的皇帝更是臉色非常的難看。

    元孝矩這是故意說這樣的話來激他們的，皇后承諾徹查不夠，還得皇帝承諾重罰。

    元孝矩是一個聰明人，他難道會不知道這樣的行爲一定會惹怒皇帝嗎？

    他當然知道。

    但是他得做呀，只要能將雲昭訓從東宮除掉，付出一些代價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件事情他知道必須得皇帝親自答應，皇帝親自過問，皇帝親自懲罰才行，不然的話很可能太子又能找到什麼辦法讓雲昭訓脫身。

    他的擔心是正確的，皇后娘娘那對東宮愛管不管的態度，這次因爲嫡孫的出生，會好好的幫一把，但是並不一定能夠置雲昭訓於死地，畢竟皇后娘娘就算要殺雲昭訓也得過問太子的意思，不能強行動手。

    絕對不能留下任何的隱患，一次就要清除乾淨，這是元孝矩這次的目的。

    被架上臺的皇帝，面色陰沉，看着元孝矩。

    元孝矩不敢和皇帝對視，那種上位者對於臣子的凝望彷彿要將他千刀萬剮一般，就像是教書的先生盯着犯錯了的學子。

    咽了口口水，凝斂心神，元孝矩繼續說：“還請陛下，爲微臣做主。”

    楊堅看到元孝矩如此的堅持，雙目微微閉起，深呼吸後再次緩緩的睜開，言語中不帶着任何的情感。

    “事情，朕已經知曉了，朕自有公論，你且安心的回家等消息。”

    得到皇帝的正面回答，滿頭冷汗的元孝矩，磕頭謝恩：“多謝陛下，多謝皇后娘娘。”

    元孝矩離開之前，楊堅那嚴肅冰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元孝矩，此事乃是太子家事，朕與皇后會妥善的處理，不會讓你女兒受委屈，起來吧，穿好衣服，朕給你的官袍，管帽，你若再脫一次就不用再穿了。”

    被嚇的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再向着龍椅上看去，皇帝那張殺意洶涌的臉，讓他心都沉了下去。

    天子一怒，浮屍千里。

    此時的金殿之上彷彿一頭血龍盤繞，它的身上有着粘稠的鮮血，滴落在金殿的地板上，滲透了進去，似有無數的哀嚎聲。

    元孝矩不敢久留，當即帶着自己的官袍先行離開了大殿之上。

    當他一走，皇帝那本就陰沉的臉，現在怒意浮現，沉聲說：“元孝矩似乎覺得他可以左右朕的行爲，他越界了。”

    楊堅真正發怒的時候，獨孤皇后反而成了那個唯一可以勸慰皇帝的人。

    “陛下也不比惱怒，元孝矩此舉恐怕也是無可奈何之下的行爲，他畢竟是忠於陛下的，人阿誰都有些私心，他爲他女兒，爲剛出生的皇孫着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事情屬實的話，雲詔訓確實是該好好地清理一番才是，哪有這側妃居然敢安排人行刺太子妃的事情，亂了禮數，亂了位份。”

    對於此事皇帝頗有微詞：“之前就叫你好好的管管這個雲昭訓，你卻沒什麼作爲。”

    “那是太子的心尖尖，本宮也拿她沒辦法。”

    皇帝冷着臉說：“那小門小戶的女子，你拿她沒辦法？”

    “辦法自然不是真的沒辦法，只是本宮也不想傷了母子和氣，太子異常的重視雲昭訓，尋常回東宮多也只住雲昭訓宮中，獨得恩寵，太子的脾氣您是知道的，若是本宮格外針對雲昭訓，怕是要怪罪到我這個當母親的頭上來。”

    “之前沒管，現在好了，元孝矩鬧了這麼一出，我們怎麼收場？不處理了她反倒好像我們兩人都怕了她。”

    獨孤皇后問：“陛下，雖然還無實證，但是臣妾覺得應該八九不離十，真的查了，那就是死罪，不和太子說一聲就殺了嗎？”

    皇帝微微皺眉，爲了一個犯錯的妾侍，與皇帝皇后頂撞怎麼想都是不理智不合理的事情，正常人絕對做不出來，但是自己的大兒子的話，倒真的難說。

    雖然爲難，楊堅最終還是決定：“你按照你該做的去做吧，朕就不相信了，朕的兒子，還能做出什麼愚蠢的事情來不成？”

    “那臣妾可就不留情面了。”

    皇帝最後囑咐了一句：“雲昭訓也是爲我們皇室綿延子孫之人，查得查，但是也不能誣陷了她，要查到實證，要確鑿證據。”

    “臣妾明白了。”

    獨孤皇后徑直帶人前往了東宮，毫無徵兆的一羣太監宮女就直接包圍了雲昭訓的院子，二話不說將院子裏面的下人，先全部拿下。

    雲昭訓還沒見到獨孤皇后到場的時候，大喊大叫着：“你做什麼？你是什麼人？居然趕到本宮的院子裏面來撒野，快滾出去。”

    “本宮？你一個太子昭訓，現在已經自稱本宮了嗎？倒是真讓本宮想不到。”

    聽到孤獨皇后的聲音，雲昭訓一下子就收起了囂張的模樣，變成了一隻乖巧的小白兔，可愛的兒媳婦。

    “兒媳參見母后。”

    獨孤皇后沒有理會她的行禮，也沒讓她起身，身後的宮女端過來一把紅木雕鳳的椅子，緩緩的坐下。

    “雲氏，本宮倒是沒想到你瞧着小小的個子，膽子倒是大的出奇，刺殺太子妃的事情也敢做。”

    被這麼質問，雲昭訓卻不慌不忙的回答：“母后，兒媳常年久居東宮，連門都不曾出過一步，與太子妃娘娘情同姐妹，互相關係真真是極好的，不知道是什麼人在母后面前誣告兒媳，還請母後明鑑。”

    “收起你騙太子的那一套可憐楚楚的模樣來，本宮最是討厭這嬌柔諂媚的模樣。”

    這套她在太子面前百戰百勝的方式在皇后娘娘這裏可就沒了用處，畢竟查誰表的事情，女人比男人可要厲害的多。

    “母后，兒臣實在是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此時她的兒子哭着跑到了她的身邊，見到獨孤皇后這陣仗，兩個小娃娃淚流滿面一時間哇哇大哭了起來。

    雲昭訓反而安慰着自己的孩子：“別哭，你們皇奶奶只是來看你們了。”

    拿着孩子做文章，但是獨孤皇后這裏依舊是沒用的。

    獨孤皇后對身邊的宮女說：“先把皇孫帶下去，移居別宮居住。”

    孩子們嚎啕大哭，就算拳打腳踢還是被帶了下去。

    獨孤皇后重新對雲昭訓說：“太子妃在懷孕期間，在東宮內遇到了一次危險，那動手的人看似無意，但是直接就自殺了，此事怎麼想都是無比的蹊蹺，你真覺得本宮看不出來這點小把戲嗎？”

    “到了外頭的太子府，你還能挑撥太子妃身邊的宮女，本宮倒是沒想到你還有這般的本事，倒是本宮小瞧你了。”

    雲昭訓依舊梨花帶雨的說：“母后，您一定要將這些無憑無據的事情強加到兒臣的身上，兒臣真是有苦說不出，無處伸冤啊，太子殿下若是得知您如此的冤枉兒臣，也是心疼的。”

    “那宮女已經將你挑撥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怎麼能說是無憑無據呢？”

    “母后可千萬不要相信一個宮女的一面之詞啊。”

    看着雲昭訓那打死不認的模樣，獨孤皇后冷笑一聲：“本宮此次來，你覺得還會讓你矯揉造作就逃脫懲罰嗎？陛下已經下了命令徹查此事了，等本宮一一嚴刑審查了你身邊的宮女太監，事情已經就有了個大致的結果了。”

    雲昭訓一人做不出這些事情來，必須有人幫忙，她身邊的親信難道不知道的嗎？

    聽到是皇帝要徹查，雲昭訓的心咯噔一聲沉了下去。

    “母后，母后，此事真的不是兒臣做的，冤枉啊。”

    獨孤皇后一甩袖子：“來人啊，將雲昭訓關到偏房，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出，讓宮裏的老嬤嬤過來，本宮要一個個審問她身邊的婢女。”

    地毯式審問，無差別酷刑。

    雲昭訓在哀嚎聲中被帶了下去，東宮內此起彼伏的響起了慘叫聲，鞭子，木馬，各式見不得光的刑具，此時在東宮內相繼登場。

    只要是雲昭訓院子裏面的人，誰也逃不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