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大明四大惡王之首

    一船一船的糧食，又從市舶司海港內的大船內，再次運回京師，或是周圍各個州縣。

    而這一切，都被市舶司的書吏記下，整理成冊，交給錦衣衛，送了上去。

    “父皇，僅僅是半個月內，這些商賈士紳便送回一百三十船，六千多石的糧食？”

    看完糧冊，朱高熾直接瞪大眼睛！

    “是啊！”

    朱棣一臉陰沉，“若不是這次讓市舶司嚴加搜查，咱還不知道，這些商賈們，每次出海，居然會帶這麼多的糧食！”

    “一羣奸商，爲了錢財，什麼都不顧。眼看大明出現大旱災，要缺糧了，這些商賈們，居然還都想着，要運送一些糧食出去，售賣給那些蠻夷，給他們賺錢……

    卻是不想着，從那些蠻夷之地運回一些糧食，來救濟大明的鄉鄰！”

    “父皇斥罵的是！”

    朱高熾連連點頭，隨後又說道：“此次，多虧了老師啊！”

    “嗯！此次，郭卿又給大明立下大功了！”

    朱棣重重點了點頭。

    “一會，你將這糧冊交給戶部，讓他們張大眼睛，好好看看！若是好好看護那些海貿士紳商賈，可爲我大明保留下多少糧食？”

    “是，父皇！”

    朱高熾再次應道。

    “陛下！”

    這時，亦失哈又手捧一個小冊子，滿臉喜色的走了過來。

    “何事？”

    朱棣目光一閃，有些好奇的問道。

    一般，朝堂各官員的奏章，都會交到內閣。

    能經過亦失哈送上來的冊子，都是下面各個官宦送上來的。

    而這些，一看亦失哈的神情，便必然是一件喜事。

    朱高熾也是一臉期待的看向亦失哈。

    果然，亦失哈滿臉喜色道，“回稟陛下，海貿商會送來冊子，海貿商會在交趾種下的糧食大豐收。

    最遲半個月，海貿商會便可從交趾，運回五萬石的糧食！”

    “五萬石？”

    朱棣與朱高熾兩人都是一驚。

    朱棣緊緊盯着亦失哈，一臉激動，“此消息確真？”

    亦失哈道：“回稟陛下，此事千真萬確，海貿商會的那幾個小崽子，還從來沒有說過大話！”

    “好！”

    朱棣頓時大喜，“若是海外那些蠻夷都可給我大明運來這麼多的糧食，我大明還何愁什麼旱情？”

    說着，朱棣又想起什麼，神情再次一凝。

    “那爲何，此種大事，交趾官員沒有上稟？”

    亦失哈微微拱了拱手，道：“回稟陛下，一直以來，海貿商會與交趾的那些官員，都是互不干涉。

    海貿商會的事，從來不告知那些官員，而交趾官員，也不會主動去探究商會的事。”

    “嗯！”

    朱棣微微點頭，便是直接說道：“如此，那便讓商會在京師再建造一些糧倉，好好囤放起來！”

    “奴婢遵旨！”

    亦失哈連忙應道。

    他可最是清楚，看着北方那幾個省一直不下雨，朱棣是有多擔心大明糧食不足。

    現在，交趾那邊，算是開了個好頭。

    “儘量避着戶部那些官員！”

    朱棣又吩咐道。

    “是，陛下！”

    亦失哈再次急忙應道。

    ……

    戶部。

    鬱新與王純、夏原吉等人，看着那本糧冊上上記載的數字，也是忍不住冷吸一口氣，還有些慶幸。

    “僅僅半個月，便截留下一百三十船，六千多石的糧食。若是不截留，那這些商賈士紳們，一年能運出大明多少糧食……”

    王純忍不住恨聲罵道：“這些奸商，真是大明的蟲豸！”

    夏原吉瞥了一眼，嗤笑一聲，“這其中，那些士紳往出運送的糧食，好像才是最多的！”

    王純：“……”

    鬱新輕輕嘆息一聲，讓王純與夏原吉兩人都迅速停了下來。

    “好了，今年我大明出現旱情，不論是士紳還是商賈，都要看緊了，今年至明年秋收之前，我大明只能往進運糧，不準多運出一粒糧食。”

    “鬱公放心，我等定然會儘快交待下去！”

    王純與夏原吉兩人連忙應道。

    “嗯！”

    ……

    很快，沒過幾日。

    關於市舶司截留上百船糧食之事，便通過邸報在大明傳開。

    大明上下，一片譁然。

    那些百姓們，都是滿臉怒容，謾罵着……

    不過，罵累了後，便是又開始稱讚陛下聖明，太子聖明，市舶司官員聖明之類的。

    而各地的官員士紳商賈們，看着那個數據，也是一臉譁然。

    而在京師皇宮內，朱棣則是一臉喜色的看了半晌，那些錦衣衛的稟報後，這才開始處理眼前的政務。

    邸報辦的好啊！

    ……

    “嘖嘖！”

    定國公府上。

    聽着郭昂的稟報，郭安也不由滿臉無奈。

    “告訴海貿商會，給那些商賈傳出去，他們這些商賈，也更是與大明休慼相關。

    大明強他們則強，大明弱他們這些商賈出去，必然要受那些蠻夷國的欺負；

    大明富，他們才能賺到更多的錢財，若是大明衰敗下去，他們千辛萬苦運回的那些香料與珠寶，沒有人有財力去購買，他們必然虧的血本無歸……”

    “既然陛下已經開了海，允許他們下海經商，讓他們賺錢。

    那他們，除了老實交稅外，就是多運回一些糧食，幫助朝堂渡過此次難關。

    要不然，他們帶走那麼的青壯，沒有充足的人手種地，朝堂自是不能任由大明出現饑荒。

    若是朝廷撤走海上遊戈的水師，他們這些商賈都是那些海盜與海外蠻夷眼前的肥肉……”

    “他們都好好想想，是讓朝堂覺得他們這些商賈，對大明有用，可以在大明有難之後，幫助朝廷渡過難關，讓陛下對他們產生好感，給他們提供更多的便利，讓他們賺錢……

    還是他們爲了一個小小的私利，讓陛下厭惡他們，百姓厭惡他們，斷了他們的財路爲好？”

    “是，老爺！”

    郭昂心中一稟，應了一聲，便是走了出去。

    現在。

    海貿商會已經成爲大明海商的巨頭，很多商賈都與海貿商會有業務往來。

    因此。

    想要給大明那些出海的海商捎上幾句話，還是很輕鬆的。

    不到幾日。

    只要是還在大明的海商，都聽到了那些話。

    甚至於那些也準備出海的士紳，也都被家中的商賈急忙稟報了這些話。

    “那位定國公的這話是何意？”

    “定國公是何意？”

    “難道，是陛下授意的？”

    “但是，陛下已經有了海貿商會……”

    “……”

    不過，在苦思了幾日，甚至還向沈莊詢問了幾次，都是同意的回答之後。

    一些商賈，便率先做出反應。

    “我等同爲大明子民，不應看着大明有難，而不去救！”

    “可是，若是多運一船糧食，我等便少賺數萬，甚至十多萬兩銀子！”

    “若是能憑此，進入那位定國公，或是陛下的眼中，哪怕是少賺一百萬兩銀子，那也是大賺不虧！”

    “諸位莫要忘記，我等兒時，家鄉大旱，出現的饑荒……”

    “聽趙兄的，此次出海，便找機會多收一些糧食，運回來！”

    “哈哈哈……”

    有商賈響應，自是有商賈置之不理。

    “饑荒與我等何干？”

    “正是，大明富裕，也和我等無關！”

    “只要我等賺下錢，也不是沒有可能，與那樑道明國王一般，佔地爲王，爲子孫留下榮華富貴！”

    “是極，是極……”

    ……

    “郭卿竟然有如此心胸與見識……大明有郭卿，真是大明之福啊……”

    奉天殿內，朱棣看着錦衣衛稟報，滿臉欣慰。

    同樣，下方，太子朱高熾，也是滿臉喜色。

    不過。

    緊接着，再看着北方大同的奏稟，朱棣臉色又直接陰沉了下來。

    “這個混賬！”

    “爹？”

    朱高熾一驚。

    “你自個看看！”

    朱棣拿起那奏章，便扔給朱高熾，任由朱高熾看了起來。

    “這……”

    朱高熾臉色大變，“代王怎會如此？”

    “哼！”

    朱棣冷哼一聲，“去年，在彈劾一衆藩王的奏章之中，就數彈劾他的奏章最多，他代王府得到的年終獎最少。

    結果，不僅不思進取，不反省自個罪行，反而開始怪罪府內之人……打傷千戶，打死校尉馬疋，打傷下人百姓數百……

    甚至還屠殺富庶之家，搶奪其財物，就連代王妃的財物，都被這廝給搶去不少……

    這哪裏是大明塞王，明明就是一個惡王，強盜……”

    “只是，代王乃是大明親王！”

    朱高熾一臉難色。

    朱棣冷聲道，“如今，山西、陝西百姓都鬧旱災，他身爲代王，不想辦法撫卹百姓，若是任由他這般縱恣暴戾下去，是要逼着那些百姓們弒王造反……”

    “這……”

    朱高熾大驚，“還請父皇下詔，申飭代王！”

    “咱又不是沒有申飭過他？”

    朱棣一臉無奈。

    “那父皇之意？”

    “詔代王進京！”

    “父皇聖明！”

    “……”

    一日後。

    一道詔書，便在一隊兵士的護衛下，朝着大同而去。

    詔書一去，朱棣心中的鬱氣也消散了不少。

    等到代王入京，他便可親自將朱桂訓斥一番，定可以讓朱桂老實不少。

    ……

    “難啊！”

    郭安微微搖頭。

    “老師這是何意？”

    朱高熾眉頭微皺，有些驚疑。

    那位可是大明四大惡王之首啊！

    郭安微微嘆息一聲，“殿下，這位代王可是聰明的很，若是他不來呢？”

    “他敢不奉詔？”

    朱高熾一驚，有些不信。

    郭安輕笑道，“若是這位代王不奉詔，陛下會如何責罰他？”

    朱高熾眉頭再次皺起。

    這位代王不僅是親王，其王妃還是他母親的妹妹。

    父皇最多斥責幾句……

    想着，朱高熾便是瞪大眼睛，大怒。

    “他安敢如此？”

    “殿下勿急，微臣只是猜測，猜測而已……”

    郭安連忙說道。

    “代王若是敢如此，父皇必然震怒！”

    朱高熾有些不放心的再次說道。

    “嗯！”

    郭安再次微微點頭。

    震怒就震怒唄，一個沒有能力，沒有異志的老朱家的塞王，惹點事，哪怕陛下再心狠，也不會削藩，更別說殺他了。

    最好，還會讓那朱桂更是肆無忌憚，無所顧忌，最後噁心了四代帝王，然後得個善終！

    想想，郭安便忍不住再次嘆息一聲。

    惡人沒惡報呀！

    只是，朱高熾仍是有些不能相信，“老師，代王真的會不奉詔？”

    郭安神色正了正，緩聲道：“殿下，我只是向殿下說了一下有可能出現的情況，讓殿下心中好有一個心理準備。

    至於那位代王，我並沒接觸過幾面，而且還遠在千里外的大同，是否會奉詔，我也不知其有沒有這般乖張！”

    “原來如此！”

    朱高熾緩緩點頭。

    眼中，仍滿是思索。

    雖然有些不信，那代王有這麼大的膽子，但是從小到大，他這位老師所預測的事，沒有一件不準的！

    因而。

    一連半個月。

    朱高熾都是一直默默的關注着這件事。

    直到，奉天殿內傳出怒聲。

    “混賬東西，越來越混賬了，居然如此乖張……如此不把朕的詔書，放在眼中……”

    亦失哈與幾個宦官，則是滿臉惶恐的跪在殿前。

    緊緊低着頭，不敢言語。

    “爹！”

    朱高熾帶着他那寬大的身影，急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爹，不知是何事惹的您這般生氣？”

    “哼！”

    朱棣瞥了一眼朱高熾，不悅道：“爲何這麼多日下來，你不僅沒有減下去身上的贅肉，反而好像又肥胖了一些？”

    朱高熾神色凝固，“……”

    隨即，連忙乖乖低頭認錯。

    “爹息怒，我這幾年，都是一直按照老師定下的食譜，和法子減肥呢……老師的法子確實有效，我今年只胖了幾斤！”

    “嗯！”

    朱棣滿意的點了點頭，便憤聲道：“代王敢不奉詔，以身體不適的緣由，拒不來京師！”

    “身體不適？”

    朱高熾一愣，腦中頓時回想起半個月前，郭安說的話。

    “哼！”

    朱棣忍不住，又再次冷哼一聲，“但是，這幾個宣詔的宦官，可是聽到，代王那混賬東西，前一日還帶着一羣扈從，打砸了一家鋪子呢！”

    “代王好大的膽子！”

    朱高熾也是心中大怒。

    “是啊！”

    朱棣長長出了一口悶氣，便喊道：“來人，去將李興召來！”

    “是，陛下！”

    亦失哈朝着一旁一個宦官吩咐一聲，那個宦官連忙起身，快速往外面跑去。

    聽此，朱高熾心中一稟。

    李興，北平府燕王府的老人，看起來消瘦，但實則一身腱子肉，身手不錯，還十分機靈，。

    現在爲宮內的御馬監掌印太監，下面還管着四衛營，深受朱棣信任，權柄極大！

    而朱棣要新建的火器大軍，便會用在這四衛營上。

    因此，李興在宮內宦官之中地位，只是在一直跟在朱棣身旁的亦失哈之下。

    這次，朱棣是真的生氣了。

    這會，朱棣已經開始親自書寫詔書。

    很快。

    一個身穿麒麟服，束着犀帶的英武太監，從殿外走了進來。

    “奴婢李興參見陛下！”

    “起來吧！”

    朱棣淡淡說了一聲，便將書寫好的詔書拿起來，輕輕吹了幾口氣。

    “你即刻出發，拿着此詔書，去將代王給咱召進京師來！”

    “奴婢遵旨！”

    李興連忙應了一聲，上前接過詔書。

    只是，轉身之時，卻是一臉疑惑的看向亦失哈與那幾個宦官。

    那幾個宦官前去大同，宣詔請代王入宮之事，他自是知道。

    只是沒想到，這幾個宦官居然沒有將那代王召來京師！

    亦失哈則是一臉無奈的苦笑。

    出了大殿，李興打聽了一下，便知道了事情始末，頓時大怒。

    “真是好膽！”

    說完，李興帶着一隊人馬，便出發，往大同而去。

    至於朱高熾。

    在李興走後，也再次來到定國公府上。

    “老師，代王居然真的敢不奉詔！”

    “真沒來？”

    郭安頓時一臉驚詫，隨後便急忙問道：“敢問殿下，那位代王爲何不奉詔啊？”

    朱高熾緩緩搖頭，“我也不知！”

    “除了驕縱，還能有什麼！”

    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讓朱高熾與郭安都是一驚。

    不知何時，朱棣已經站在了門口。

    身後，則是滿臉怪異的亦失哈與徐勇兩人。

    兩人連忙起身，滿臉訕笑的行禮。

    “孩兒見過爹！”

    “微臣參見陛下！”

    “哼！”

    朱棣冷哼一聲，直接坐在朱高熾剛剛坐在的躺椅上，往下一躺。

    翹着腿，一邊吃着水果，一邊一臉悠閒的問着。

    “咱沒想到，郭卿居然很早就知道，代王會躲着咱，不來京師！”

    郭安連忙賠笑着解釋道，“陛下明鑑，前一段時日，微臣只是依據那位代王往日的行爲推測出來的可能性，並不敢確保，那位代王居然還真這般大膽！”

    朱棣又問：“那你可知，這次，咱能將那代王召來京師否？”

    郭安連忙道：“陛下二次相詔，代王哪怕是再驕縱，也不敢不奉詔！”

    “嗯！”

    這下，朱棣有些滿意了。

    “行了，坐下吧！”

    “多謝陛下！”

    “多謝爹！”

    郭安與朱高熾行禮，各自找個躺椅坐下。

    “幸得郭卿，這次大明大旱，有了交趾與那些商賈往大明運糧，咱大明應該可以渡過！”

    “此乃陛下仁德之福……”

    “你這廝越來越像是一個佞臣！”

    “陛下明鑑，微臣忠心耿耿……”

    “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