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歸程,不期間的相遇。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月下的霍林河字數:5000更新時間:24/06/27 20:32:24
    每日一思:命途無端,然帝皇庇佑,山水定有相逢。

    失去了來自現實彼岸的支撐,亞空間的缺口無以爲繼。

    當那道黑色的閃電消失在視野盡頭之時,加爾文眼中這場自開場就動人心弦、一路走向波瀾壯闊的頂峯的大戲,就在高潮到來的前一秒戛然而止。

    靈能立場還在持續,但身後新生灰騎士們的體徵已趨於平穩。

    體內新老勢力交換最危險的階段一過,建立正向循環的身軀其實已經無需加爾文幫助。

    加爾文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有些蹣跚地向着引力場發生器的方向走去。

    之前全副力量的爆發,終究還是讓這具身軀有些難以消受。

    大量毛細血管在靈能壓迫下爆裂的後果,就是他此時全身上下都佈滿了細密黏膩的血跡。

    這還只是外表的損傷,更多的臟器和神經系統的失能與壞死,在外部壓力失去源頭後隨着加爾文的腳步正在自發癒合當中。

    隨手錘了一下儀器的外殼,加爾文有些驚喜地發現這玩意居然有了反應。

    警告的紅色指示燈開始亮起,隨着

    引力場發生器自檢程序的啓動,身邊的失重感緩緩消散。

    周圍重新開始存在的空氣還有些稀薄,但好在終於不需要靈能再維持。

    將昏迷的人一一叫醒後,加爾文站在康斯坦汀的身邊。

    兩人看着藥劑師與機械奴工將灰騎士的維生艙逐一收走,移送到機械方舟的核心深處。

    “大概還有多少時間?”當周圍徹底安靜,康斯坦汀向加爾文問道。

    “我麼?大概就在眼前吧。”

    加爾文看着自己已經開始透明化的手部皮膚,搖了搖頭。

    “你呢?還剩多少時間?”加爾文反問道,換來的是康斯坦汀許久的沉默。

    “看出來了?”他問道。

    “嗯,你最近的工作進度快得有些反常,這不是你的風格。”

    加爾文說着自己也不願意相信的事,但事實擺在他的面前,再不願意承認也於事無補。

    “和伱差不多吧,邏輯引擎裏主人格參數還是出了問題,沒辦法,我得到這項技術的時間太晚了。你知道的,我遇見你的時候就已經600歲了。”

    康斯坦汀似乎沒有在意自己的生死,冰冷的詞彙從他沒有情緒的擴音器裏發出,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的人。

    “沒其他辦法了?”加爾文還不死心。

    “本來是有……”康斯坦汀的話裏也終於有了一點情緒,他無奈地對加爾文解釋:

    “但經歷了這麼一回,我現在的內部引擎有三分之一被燒燬,剩下也有故障和隱患。把這些危險隔離以後,留給我能正常工作的只剩下不到45%的有效區間。除了維持現有人格以外,不足以支撐人格數據強化的冗餘了。”

    “是我的錯……”加爾文的情緒低沉了下去。但康斯坦汀隨即制止了加爾文的悲傷。

    “並不,機械生命延續是需要天賦的。我不是那個天才,早晚有這麼一天而已。”

    彷彿是在安慰加爾文,也像是給他一個交代。

    他擡起自己的手指向遠處,在高臺下昏暗的通道入口旁,他的兩個分體已不知何時安靜地佇立。

    “看見了嗎?它們兩個的自主權我已經下放。其實現在它們已經是完整的人格了。在未來的日子裏,你可以把他們當做我的延續。”

    加爾文順着康斯坦汀的手指,看到了那兩個特殊的存在。

    陰影之中的兩人迎着自己主體目光,還與之前一樣冰冷、機械,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他們在等待康斯坦汀本體的離去,在那之後他們才會表現出自己人性的一面,這是對他們主體最後也是最大的尊重。

    好吧,加爾文艱難地接受了這個現實。對於康斯坦汀所在的領域他沒有能夠干預的能力。尊重他的選擇和接受他的建議,是加爾文唯一能做的事。

    “那就這樣吧。再會,吾友。”

    擡頭看看遠處星系中自己奮戰了百年的故地,再低頭看看已經能看見骨骼的雙手。加爾文對康斯坦汀進行最後的告別。

    “稍等。”康斯坦汀對加爾文挽留道。

    “還有什麼事?”加爾文問道。

    “這個星系,你還從未爲它命名。”康斯坦汀對加爾文說道,彷彿這才算是兩人最後的告別。

    “啊,這樣嗎?”加爾文將目光遠眺,看向那顆最初降臨的星球。

    一塊微小的黑斑從雲層下隱隱透出,那是他最初降臨的北地的一處山脈。

    “那座山脈叫什麼名字?”加爾文問道。

    “克里格。”康斯坦汀回答道。

    “就它吧,這裏以後的名字,就叫克里格。”

    “好,就叫克里格。”

    康斯坦汀的聲音還迴盪在空曠的塔臺上,而原本加爾文的位置早已無人存在。

    從他的視角裏,那顆名爲克里格的星球越發地清晰,那是聖·克里斯號返程將至終點的信號。

    船上休眠人員開始系統性地復甦,隨着他們的活躍,整座飛船肉眼可見地重新恢復了生機。

    但這不包括康斯坦汀本人。

    陰影處的兩個身影開始活動來適應自己陌生的身軀,而高處的康斯坦汀的眼中,已不知何時熄滅了最後的火種。

    嗵!嗵!嗵!

    三發爆彈以凌厲的角度射出,彈頭出膛後藍色尾焰一路向遠處飛去,遵照着主人的意志追逐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但顯然它們的主子自己也沒報太多希望,這樣的射擊無非是在壓縮對手的活動空間。

    戰場上的勝負早已分出,若不是眼前的這個傢伙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損傷,他們也不會如此大費周折,一定要活捉他來折辱泄憤。

    更多的爆彈從這名阿斯塔特的背後射出,經過輔助瞄準裝置的鎖定後,以看似漫不經心,但槍槍咬肉的精準向廢墟射去。

    那道被彈雨擊退已第三次突圍失敗的黑色身影,也只能狼狽地再次滾回斷壁殘桓之下。

    瑪德!這羣福格的崽子!

    聽着四周開始密集的腳步,塔羅斯知道戰場清理已經完成。

    作爲碩果僅存的反抗力量,留給他突圍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

    下意識地將彈夾卸下,五發,不多也不會少,沒有任何意外,當然也不會有任何驚喜。

    他再次確認了一次剩餘的存彈然後無聲地搖了搖頭,將注意力回到背後闊刃大劍帶來的安全感上。

    自從小隊的陣線被擊潰,他就再沒機會靠近預留物資的空投艙附近。

    敵人和他一樣都是軍團時期的老兵,彼此有什麼花樣也是閉着眼睛都一清二楚。

    對進入游擊戰的散兵遊勇來說,消滅他們最有性價比的方式從來都不是急切地圍堵。

    佔據高點和關鍵通道後,有意識地波次掃蕩,不讓他們有機會休息的同時,消耗這些零星倖存者手中寶貴的物資,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本來之前的爆彈也不是必要的代價,但塔羅斯的戰力實在是出乎他們的預料。

    他得自恐虐戰幫精湛的大劍技藝着實不俗,讓他每每在近戰之中佔盡優勢。幾次一對二、一對三的戰鬥中,他都仗着劍技將敵人斬於劍下,並且自己還能僥倖逃脫、險死還生。

    那些戰鬥中的額外損失和被羞辱的仇恨,這才是這支小隊對他死咬着不放的最大理由。

    情況還未到最絕望的境地,塔羅斯隱蔽在廢墟的一處角落裏安靜地等待着時間的流逝,距離這顆公轉週期極短的衛星上的日落,還有不到15分鐘。

    塔羅斯在屏氣凝神中整理着自己的裝備。

    只要拖到了天黑,塔羅斯就有信心展示自己的另外一面。讓這些曾經的兄弟們見識一下,他當年從那些午夜領主的手裏都學到了什麼……轟!

    成噸重的質量帶着百米處降下的動能,砸在了距離塔羅斯不遠處的空地之上。

    厚重的石板被裹着青銅的蹄甲輕易地踩穿,揚起的煙塵之下有赤紅色的蝠翼高高揚起。

    塔羅斯忍不住探頭查看,視野的盡頭是恐虐大魔那熟悉身姿和肆無忌憚的咆哮。

    “我聽說你們被一個黑盾的崽子纏住了,是嗎?”

    “並沒有!阿德拉諾大人,您多心了!”

    戰幫的一名軍士排衆而出,迎着大魔那帶着硫磺味口氣的臉擡頭說道。

    “那你們在這裏幹什麼?別指望瞞住精明的阿德拉諾!說了多少次!你們的能力就和你們的主子一樣的廢拉不堪!哈哈哈哈哈哈……”

    大魔放肆地嘲笑着面前的盟友們,全然不顧盟友的默契與對另一位惡魔王子基本的尊重。

    對這羣不請自來的“盟軍”他本來就看不過眼。若非頭上還有人壓制着他的理智,他恐怕早就舉起手中的巨劍,嚐嚐這些福格瑞姆崽子的味道了。

    既然殺誰都是殺,那這些擺在眼前的阿斯塔特的肌肉,是不是比那些弱小的凡人口感更好一些呢?

    它不懷好意地俯視着對方,等待這些曾經的軍團戰士的反抗。只要他們被激怒出手,那精明的阿德拉諾大人今晚就可以加餐了……

    “壞了,這下跑不掉了……”塔羅斯沒心思再聽下去。

    他回過身來靠着半幅斷牆坐下,一邊喃喃地唸叨着,一邊在心裏評估着自己逃生的可能性。

    那個大魔的血統與他之前伺候過的那位一樣,都是放血魔進階後的產物。

    別人不知道它們的戰力,但塔羅斯對它們可算得上是如數家珍。

    這玩意從來就不是戰場上常規武器能打掉的存在,刨除掉那些昂貴的一次性“冠軍”以外,也就只有重裝載具的主炮能對這些渾身都是青銅的玩意造成威脅。

    可這種級別的存在,每一個都稱得上是衆神的碎片或是投影。

    它們的腦子可和那些只知道向前衝的地獄獸不同,主炮口徑級別的武器想打到它們,那前提只能是這種玩意有神器防身,有恃無恐地想嘗試一下烈焰焚身的特殊體驗……

    “不行!要跑!”

    說做就做,陰影之下的塔羅斯安靜地起身,將右肩上破損的肩甲和下方正發出噪音的伺服一起撕下。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那個大魔此時一定是強打着耐心與那些變節者談話。

    自己肩甲上的噪音,在這種生物耳朵裏就和夜空裏的煙火一樣顯眼。

    小心地將自己的頭盔擺在斷牆後方,再把肩甲按位置擺放。塔羅斯保持着半蹲的姿態,無聲的向後退去。

    騙得了一時就是一時,他塔羅斯決定不陪你們玩了!

    大爺我辛辛苦苦爬進死亡守望當一個黑盾,可不是來這個地方送死的!連隊裏的老兄弟們還在外域流浪,盼着他出人頭地,好給他們一個新家呢!大爺我去也!

    嘴角的笑意尚未來得及完全綻開,轉過身的塔羅斯驚恐地發現身後幾步之遙那沒了頂棚的房子上,不知何時正蹲踞着一個巨大的赤紅色身影。

    這不是那個名叫阿德拉諾的恐虐大魔還有誰?

    它如岩漿一樣的眼睛散發猩紅的光,刺破剛剛降臨的夜幕;狼一樣狹長的嘴角緩緩向上挑起,短劍般的利齒從血紅、狹長的舌頭旁露出:

    “想跑啊?小崽子?聽夠了阿德拉諾大人的表演,不掏點票錢就想走嗎?”

    嗵!嗵!嗵!嗵!嗵!

    二話不說,塔羅斯舉起手中的暴矢槍對準阿德拉諾,並在一秒內清空了彈夾。

    空倉掛機的聲音還未響起,履行完最後使命的爆彈槍就已被拋棄。

    抄起背後劍柄的塔羅斯一邊衝鋒一邊將大劍向上拉出半截,在劍刃和動力甲的尖銳刮擦聲和火花迸裂中,以左肩甲爲支點當頭向大魔裹去!

    而此時的阿德拉諾看起來全無防備,它還在用手肘護着自己的臉,背後的蝠翼正高高揚起以抵消五發暴矢彈的衝擊!

    砰!

    黑色動力甲的身影以比去時更快的速度,又向後飛了回來。一路撞破了兩堵牆壁,讓他又回到了剛剛突圍的地方。

    一切都看起來那麼有希望,但希望又如此虛假,泡沫一樣地消散在他的眼前。

    剛剛的塔羅斯覺得自己距離逃生只差一線,但這也不過是阿德拉諾餐前的一點興致。

    鐵黃色煙塵的揚起又慢慢落定,將背後斷牆徹底撞塌的塔羅斯艱難地起身,正好看見阿德拉諾從打棒球一樣的身姿中慢慢站直。

    迎着塔羅斯憤怒的怒光,這位表演慾望遠超同類的大魔呲了呲牙:

    “小崽子,我對你更感興趣了。你剛剛那段劍術,我看起來可有點眼熟啊……”

    “走不掉了,大爺我今天是要折在這裏了……”塔羅斯意識到了自己的死期將至。

    在一衆慢慢圍上來的混沌星際戰士的眼中,他整了整自己的盔甲,再一次揚起手中的大劍準備向大魔發起最後的衝鋒。

    “帝皇,算了。估計他老人家也不會庇佑我這個二五仔。連隊的老兄弟們,對不住,讓你們失望了……”

    他的目光鎖定了那個洋洋得意的惡魔,胸腔開始劇烈地吸氣。衝鋒就在眼前,而死亡亦如影隨形。

    “來吧,小崽子!我賜予你最後的光榮,也給予你最後的絕望!荷魯斯之子是吧,我知道你們!一羣連父神都守衛不住的廢物!來吧!今天就算是你父親在這裏!我也一樣要將你的人頭帶走!”

    大魔亦殘忍地笑着,他高高揚起的環首巨劍象徵着他的心情,作爲餐前最後的一道禮儀,它覺得它有必要將這種儀式感拉滿。

    一衆混沌星際戰士的眼裏,雙方都向彼此開始衝鋒。金屬的碰撞與死亡一樣,彷彿就要發生在下一秒鐘!

    嗡!

    一個銀色的光點出現在二人奔跑的正中央處,隨着光點的快速擴張,一道銀色的身影從無到有、從透明到完整,在呼吸之間出現在場地中央!

    剛剛穿過時空回到39千年的加爾文,在還未徹底成型的時候,就聽到了大魔的後半句話。

    在一衆人驚滯的表情裏,他也本能地、疑惑地向聲音的來處問了一句:

    “那啥,誰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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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