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 第三百七十四章 恐怖魔方世界六道輪迴之地獄道衆生皆鬼(四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花命羅字數:5168更新時間:24/06/27 20:08:05
賽璐璐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算是睡着了還是清醒着。
如果說清醒着, 她的身體卻一動都不能動,甚至眼睛似乎都是閉着的,以爲動了手腳,可最後一回神卻發覺她根本沒動彈。
可要說睡着了, 賽璐璐卻依舊能聽見門外達拉達拉的撥浪鼓聲音,間或還有一兩聲她‘爹’抽水煙的啪嗒啪嗒聲,也能看清房間裏的一切, 雖然視線有些模糊,意識頗爲朦朧,好像睜不開眼睛的那種深度睏倦感。
偶爾淺眠卻又迫切想要起牀時就會出現類似的情況,這也是夢的一種, 這時候, 掙扎是沒用的,就算在夢中起身了,最後也會發現一眨眼, 她又回到了試圖起牀的那種狀態。
這是意識在逐漸清醒可身體依舊在沉睡的結果, 所以,即使心急,賽璐璐還是等待着自己徹底醒過來的那一刻。
保持着僵硬斜躺的姿勢, 她的視線不自覺就固定在了門邊,黑咕隆咚的房間裏, 那扇房門也是黑咕隆咚地, 緊緊閉着, 帶給她一絲可憐的安全感。
可下一刻, 虛假的安全感被打破了,那門,忽然無聲無息地緩緩開了一條縫,悄悄地、彷彿有人在緩緩推動地慢慢向裏打開。
怎麼回事?那門她剛纔有鎖好吧?不可能是風的,那是有人開她的門?
賽璐璐一瞬間只覺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而且,隨着房門打開,也不知道是因爲有陰冷的過堂風吹進來,還是房間本身就在門開的時候突然開始溫度急劇下降,她的後背剋制不住地躥上了一股深切的寒意,本就僵硬的軀體越發麻痹的不能動,背後也涼颼颼地,彷彿被子突然消失了般,有種空落落地不安全感。
賽璐璐緊張之下,再沒了從容等待醒來的餘裕,她努力掙扎着,也真的好幾次感覺自己真的從牀上坐了起來,甚至有幾次她腳似乎都已經放在了牀下,彷彿只要站起來就能徹底醒來,可一恍神,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只能斜躺着盯着門的狀態。
那門縫在她的視野裏還在不斷地擴大,外面,‘睡’前還明亮的客堂,此時入目之處,卻是幽暗一片,可深邃的黑暗中,她的耳邊卻依舊不停傳來達拉達拉的撥浪鼓聲和偶爾兩聲的啪嗒啪嗒水煙聲。
賽璐璐愈發寒毛直豎,她‘爹媽’和‘弟弟’還在客堂裏,可烏漆麻黑的,爲什麼不開個燈?是因爲他們不需要燈也可以嗎?
不,說不定只是爲了省燈油,對了,好像這村沒通電?可能是因爲窮的關係吧,賽璐璐爲了扼制恐怖的想象,努力朝着實際的地方思考着,至於背後真正可能的原因,她拒絕現在去想。
賽璐璐不自覺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況,這一看,她忽然發現,透過門,透過漆黑的客堂,外面的院子裏不知何時竟突兀站了一個枯瘦矮小的影子。
影子佝僂着背一動不動,一時竟看不清究竟是人還是其他什麼。
賽璐璐瞪大‘眼睛’努力去看,那影子始終僵直地站立着。
看了一會兒,這影子依舊維持着原樣,可危險的環境裏,又多出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存在,這也足以讓賽璐璐將警戒指數繼續拉高了,她再次掙扎着試圖醒來,可還是失敗,她依舊處於一種似睡非醒的狀態。
微帶泄氣沮喪地再次瞟了院子一眼,賽璐璐驚愕發現,院子裏的影子不見了,消失了?這想法才浮起,她就看到了黑暗客堂中央,一動不動僵直站着一個枯瘦矮小的影子。
這東西什麼時候進來的?賽璐璐心頭駭然,而且,多出了這麼個東西,她‘爹媽’和‘弟弟’卻彷彿視若無睹,只有那單調的撥浪鼓和水煙聲依舊響着。
賽璐璐努力去分辨那東西,卻不知道是光線太暗的原因還是什麼,她死活看不清楚那東西的真面目。
賽璐璐死死瞪着那影子,可明明感覺自己視線沒移開過,結果一晃眼,那東西居然又移動了,這次從站在客堂中間,變成了站在她門口,透過微微敞開的大門,歪着身軀往裏看着她。
賽璐璐大驚失色,彷彿知道她發現了它,那東西再次消失了,這次出現已經徹底站在了門裏,離她的牀只有三步之遙。
賽璐璐大急,可身體卻完全不給力,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影子一閃,出現在了她的牀腳,又一閃,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側,再一閃,它終於站在了她的牀頭,和她的臉直直對着。
它緩緩彎下了腰,賽璐璐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也終於看清了它。
骯髒灰白蠕動着無數蛆蟲的油膩長髮垂落於臉龐,下面是一張枯瘦乾癟彷彿就一層皮掛在骷顱上的蒼老可怖面孔,它裂開了嘴,黑洞洞乾癟的口腔裏呼出了一股腐屍般的惡臭,鬼婆張嘴尖利地笑了起來,聲如夜梟,一笑,口腔裏的蛆蟲也啪嗒啪嗒地紛紛落在了賽璐璐的臉龐、頭髮和頸項間。
‘好,好,···主家··滿意···’鬼婆的聲音飄忽幽冷,若有若無,含糊不清,卻絕對能引發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賽璐璐此時既快被嚇死了,也快被噁心死了,可這還不夠,鬼婆那雙同樣枯瘦乾癟滑膩的青黑色手忽地伸了出來,落在了賽璐璐的脖頸上,彷彿在探尋她的頸動脈般不斷仔細摩挲着。
那雙手,異常冰冷、極度粗糙堅硬卻又黏滑異常,像是臭水溝污水結成的冰落在身上不斷融化着,也像是一隻鼻涕蟲在到處不停地爬。
賽璐璐控制不住地惡寒不已,身體應激性地一個抽搐後,她忽然驚喜地發覺自己能動了,她啊地大叫一聲就猛地坐起了身,雙手胡亂揮舞着,一邊下牀試圖穿鞋奪房而出。
可身體卻不配合地異常沉重,連動個手指都艱難無比,賽璐璐努力彎腰,試圖拿起一隻鞋子,眼角餘光正好瞥見了大衣櫃上的穿衣鏡,鏡子裏映出了一張牀,牀上,一個少女裹着被子斜躺着似乎睡得正香。
賽璐璐頓時愕然,那是她自己!她還沒醒······她還在睡······
意識到的瞬間,一個恍神後,賽璐璐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種掙扎着試圖起牀的半夢半醒超視覺狀態中。
但剛纔站在她牀頭的鬼東西卻不見了,她的臉上和脖子上也沒有了之前那種冰冷可怖的觸感。
所以,她剛纔是做了個夢中夢嗎?賽璐璐恍惚着想,可在看見那扇依舊半掩半開着的門後,頓時一凜,不對!門真的開了!
賽璐璐驚疑不定地‘瞪’着那扇門,片刻,她忽然發覺了不對,聲音,聲音沒有了!
達拉達拉的撥浪鼓聲,和啪嗒啪嗒的抽水煙聲不知何時消失了!寂靜,寂靜地連一絲呼吸聲都沒有,彷彿外面客堂已經空蕩蕩地沒有一個人存在了,可偏偏,賽璐璐不知哪來的感覺又告訴她,外面實實在在地有東西在那裏靜靜停留着。
賽璐璐死死盯着門口。
門,還在無聲地緩緩朝裏推開,最後,整扇門都被徹底打開了,門開後,什麼動靜都沒有,可賽璐璐的心卻依舊繃的很緊,彷彿等待着什麼宣判一樣。
終於,一隻蒼白扁平的手忽然啪地一聲搭在了門框上,接着,一個同樣扁平的腦袋緩緩探了進來,在完全漆黑的背景中,那蒼白如紙的手和蒼白如紙的臉彷彿憑空浮在空中般瘮人。
賽璐璐倒吸一口涼氣,不,不是蒼白如紙,而是真的紙,這是她‘媽’!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紙扎人的媽!
畫出來的細眉細眼和紅潤小嘴誇張地向下、向上彎曲着,勾勒出一個異常詭異的笑容,兩頰塗抹着鮮紅的圓形腮紅,襯的她‘媽’這個紙扎人既喜氣又陰森。
“睡了?”她‘媽’尖着嗓音像喜報人報喜般拉長音調興高采烈問。
又一隻稍大點但依舊蒼白扁平的手搭在了門上,她‘爹’扁平的白紙腦袋也探了進來,眼睛和嘴角同樣詭異地彎着,像笑又像哭,他爹聲音嗡嗡彷彿在哭喪般回。
“睡了~”
“好日子,這是閨女出嫁的好日子啊~~~~”
她‘媽’嗓門高亢尖銳的讓人腦袋發疼,聲氣裏彷彿充滿了無限的熱情和喜氣般。
“好日子,這是閨女出嫁的好日子啊~~~~”
她‘爹’卻夾雜着嚎啕哭音彷彿哭喪般跟着重複。
隨着這一聲彷彿報喜,一聲彷彿報喪的唱喏,院子外面忽然就熱鬧了起來,家家戶戶門前地紅燈籠像是被大風吹着似地搖晃地更加厲害,在一片昏暗飄忽的紅光中,周圍的人家都走出了大票的男男女女。
只是這些之前還和常人無異的村民們,此時卻個個成了穿紅着綠的單薄紙扎人。
女紙扎人依舊像她‘媽’一樣充滿喜氣地高亢喊着。
“大喜日子,大喜日子啊,賽家小丫璐璐要出嫁啊~~~~~”
男紙扎人也依舊如她‘爹’一般彷彿哭喪般嗡嗡重複着。
“大喜日子,大喜日子啊,賽家小丫璐璐要出嫁啊~~~~~”
賽璐璐愕然之後,渾身發寒,這是要幹什麼?結陰親嗎?她心頭發急,可身上卻依舊動彈不得,只有腦子是清醒着的,就像身在一場夢魘中卻無從掙脫。
她‘媽’跟一幫中年婦女紙紮人們一起涌入了她的房間,她們各個都是白紙臉上塗着大紅圓圓的兩坨,眼角和嘴角彎的已經不止是詭異兩字,更充滿了一種奸笑的意味。
這種表情出現在紙扎人上,越發讓人感覺驚悚,簡直就像這些紙扎人都是活的一樣,對生人充滿了深沉洶涌的惡意。
紙紮人們開箱的開箱,翻五斗櫃的翻五斗櫃,拉大衣櫃的拉大衣櫃,很快倒騰出了一套彷彿古代鳳冠霞帔的大紅新娘裝束來。
賽璐璐看在眼裏只覺荒謬不已,這鬼地方已經連基本邏輯都不講了嗎?時代隨他們高興變的嗎?之前明明看着像是早期現代社會的農村,卻搞出一套古代嫁衣?不應該是紅布棉襖和紅褲子嗎?
雖然是這時候了,可賽璐璐還是忍不住吐槽較真了一把。
中年婦女紙扎人軍團把僵直無法動彈的賽璐璐扶了起來,喜氣洋洋又帶着詭異奸笑地一一替賽璐璐穿戴了起來。
紅色繡龍鳳的錦緞嫁衣和霞帔遠看很光鮮亮麗,穿上身才發覺顏色早就發黃,呈現一種不正的僵紅色,纖維質地也已經發脆,感覺只要稍微撕扯一下,就能碎成片片布絮隨風飛舞。
鳳冠材質倒不錯,居然還用的是點翠和珍珠,可惜卻是羽毛稀疏,掉毛掉的都差不多了,參差不齊的藍色配上發黃暗淡的珍珠,處處都透着一股才出土的腐朽味。
賽璐璐動憚不得,只能任這幫紙扎人最後將一條充滿了黴味和土腥味的紅蓋頭蓋在了她頭上。
她什麼都看不見了,然後,她被紙扎人們半扶半拽了出去,賽璐璐僵硬的脖頸沒法低頭,但這時有風吹來,微微掀起了紅蓋頭,從空氣流通度來看,她這是已經被扶到了院子裏或是街道上?
這時,近處,不遠處,稍遠處,總之,全村好幾處地方忽然此起彼伏地再次傳出彷彿報喜、報喪混合的悠長高亢唱喏。
“大喜日子,大喜日子啊,羅家囡囡卡夏要出嫁啊~~~~~”
“大喜日子,大喜日子啊,伊家招娣蓮娜要出嫁啊~~~~~”
“大喜日子,大喜日子啊,薩家妞妞曼莎要出嫁啊~~~~~”
“大喜日子,大喜日子啊,凱家翠翠特琳要出嫁啊~~~~~”
賽璐璐愕然,加上她,這是有5個新娘子要被迫出嫁?那些女性也是和她一樣誤入村莊的外來者?甚至可能和她一樣也失憶了?
可如果情況真是如此,一個地方會冒出這麼多失去記憶的人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果然,這背後,是有什麼東西在操縱着吧?
不過,賽璐璐再回頭一想那唱喏的名字,頓時感覺哭笑不得,除了她的名字是純正的中式名字聽着還算正常,其他那些組合都是什麼鬼?
雖然不合時宜,可賽璐璐還是想吐槽,這種明顯的西方名字配着土的掉渣的農村小名的中西合璧硬湊取名法,這是要把恐怖片改成搞笑片的節奏嗎?
這種沙雕操作甚至讓賽璐璐覺得自己都沒那麼恐慌害怕了。
唱喏聲消失後,又等了一會兒,村裏四面八方忽然傳出了高亢尖利的嗩吶聲,幾十把嗩吶同時奏響,聲音穿透力強的簡直就像流氓般對着耳膜橫衝直撞。
嗩吶的調子聽着既喜氣又喪氣,迎花轎樂和喪樂交雜着吹着,吹着吹着,就連迎花轎樂都透着一股不吉利的晦氣感。
在尖利刺耳的嗩吶聲中,賽璐璐被紙扎人拽着推搡上了一個紅色花轎中。
透過紅蓋頭底下有限的視野看過去,這花轎做工精美,圖案精細,描金漆朱,不過,卻是紙紮的!
紙糊的花轎,別等會被她給坐塌了啊,賽璐璐不無自嘲地想着。
僵硬地坐了沒多久,賽璐璐就感覺花轎被人擡了起來,接着,兩邊再次傳出了那些紙扎人特有的報喜、哭喪的男女雙重奏。
“花轎起~~~~,賽家小丫璐璐出門子了,攜伴郎兩名,西家柱子西索一名~~~~~,山家二狗山哈德亞一名~~~~”
賽璐璐驚了一下,西索大哥和山哈德亞大哥也被帶進了花轎隊伍?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什麼情況,也是像她這樣動彈不得?
不過,賽璐璐有句吐槽真是不吐不快,哪個新娘子結婚還帶兩個伴郎去男家的?沒伴娘所以隨便湊數嗎?
可很快賽璐璐就知道想錯了,因爲,村裏又在此起彼伏地喊了。
“花轎起~~~~~,羅家囡囡卡夏出門子了,攜伴郎兩名,帕家三順帕裏斯通一名~~~~~~,扎家大力扎伊特一名~~~~~~~”
“花轎起~~~~~,伊家招娣蓮娜出門子了,攜伴郎兩名,託家二栓子託姆一名~~~~~~,克家虎子克魯克一名~~~~~~~”
“花轎起~~~~~,薩家妞妞曼莎出門子了,攜伴郎兩名,威家鐵蛋威爾遜一名~~~~~~,福家全子福特森一名~~~~~~~”
“花轎起~~~~~,凱家翠翠特琳出門子了,攜伴郎兩名,伊家長生伊路米一名~~~~~~,亨家大剛亨特一名~~~~~~~”
賽璐璐一聽那些奇奇怪怪的中西結合版名字,就知道這另外8個伴郎估計也是和他們一樣失憶的倒黴蛋了,不過,也真是巧合,居然還真就被這幫紙紮人們湊齊了一名新娘配兩個伴郎這種古怪配置。
但伴郎們究竟要了幹嘛?給新郎帶綠帽嗎?賽璐璐不無惡意地詛咒着那不知道在哪裏的鬼新郎們,隨即黑線發覺,這不是將她自己也給罵進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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