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有人比我們先知道

    “蘇昱同學？是蘇昱同學嗎？”

    娃娃臉男人滿臉笑容，但得到蘇昱的點頭肯定後，直接迎了上來：“親愛的蘇昱同學，你可算來了，我是宋在湖，你的代理班主任。”

    蘇昱連忙問好：“宋老師好。”

    “好好好，都好都好。”宋在湖推着蘇昱往2002走。

    蘇昱有點不適應宋在湖的說話方式，總感覺他神神叨叨的。

    2002並不是意料中的實驗室佈置，屋內正對門口的牆面上，有一塊特別大的電子屏，上面正在播放喪屍馴養基地的監控畫面。

    蘇昱仔細一看，正是那日發生事故時候的畫面，這時正播到她飛起一腳踢中喪屍眉心的地方。

    宋在湖擺手：“哎，不對不對，播過了過了，再往前搗再往前搗。”

    蘇昱看着他的娃娃臉，那張臉上佈滿了疲憊，眼底有密佈的紅血絲，上下眼瞼都被青黑色覆蓋，忽然覺得他更像一個童顏小老頭兒。

    坐在屏幕前的女人將控制臺上的旋鈕扭了一圈，屏幕上的畫面也飛速往後倒退。

    “哎，就是這！”宋在湖一拍手掌，女人手上動作一停，畫面瞬間定格。

    蘇昱仰頭望向屏幕，發現被方塊虛化的畫面上，蘇昱正扭頭看向紅眼喪屍，而與此同時，紅眼喪屍也望着蘇昱。

    “蘇昱同學，你當時看見了什麼？”宋在湖的問題在耳邊響起。

    蘇昱皺眉細想，她當時看到了什麼？

    她與郝甜一前一後地圍着玻璃監測室往裏看，那裏面的喪屍乾癟的如同一截枯枝，一開始只是漫無目的地前後晃盪着，卻在胡老師講解的時候剎那間回過頭來。

    她看到了紅眼喪屍一雙佈滿血色的眼睛，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胡玥，眼神不似醜醜的那種呆滯空洞，而是充滿了仇恨，要將眼前的人蝕骨剜心的咬牙切齒的那種仇恨。

    蘇昱想了想措辭，決定跟宋在湖全盤托出，她扭頭看着宋在湖的娃娃臉，認真說道：“宋老師，我看到……喪屍在看胡老師。”

    宋在湖臉上的表情瞬間一滯，有些不敢相信道：“這，這不可能。”

    “蘇昱同學，你還沒學喪屍行爲學你不太知道，喪屍的行爲從來不會用眼神表達，它們的眼睛是沒有用的……”

    他試圖說服蘇昱，但看起來卻像是在說服自己。

    “可是老師，你既然把我叫來，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不同的地方不是嗎？”蘇昱堅持說道：“這個喪屍，當時就是在看着胡玥老師，它那血色的眼睛裏充滿仇恨。”

    “仇恨？！”宋在湖似乎被蘇昱的話嚇了一大跳，他看着蘇昱，嘴脣有些顫抖：“蘇昱同學，你越說越離譜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突然停了下來，轉身面向那名女操作員，除了蘇昱和他，這個房間就只有這個女工作人員了。

    “小影，你先出去一下。”他忽然說道。

    等被叫做小影的女操作員將門緊緊關上，宋在湖才再度開口：“蘇昱同學，你知道你說的代表着什麼嗎？”

    “什麼？”

    “你在說一個喪屍有感情，在說它是一種有智慧的生物，這會顛覆整個喪屍研究界的！所有的教材都會被推翻重寫。”

    “可是老師……”

    蘇昱想告訴他許圖圖飼養的醜醜也出現了這種情況，但宋在湖揮手打斷了她：

    “蘇昱同學，其實你是對的，最起碼在喪屍具有視力這一點上。”

    他走到控制臺前，在上面點了幾下，大屏幕瞬間變成了多個畫面，看起來像是馴養基地各處的監控錄像。

    “我這幾天看了馴養基地近半年來的全部監控畫面，發現有的喪屍的確會‘看’着一處地方發呆，這跟以前的認識中光對於喪屍只是一種強烈刺激不同，而是光可以在他們的腦中形成畫面。”宋在湖說。

    “我們先不討論它是否存在感情的問題，單就視力這一點，或許就有人比我們先知道。”

    蘇昱聽出了他表述中的重點：“有人比我們先知道？”

    “對！”宋在湖突然肯定地說：“紅眼喪屍的口籠和手套一定不是偶然斷裂的，有人知道喪屍可以用視力判斷人的相貌，如果像你所說，如果喪屍真的存在感情，再利用它對這個人的仇恨，就可以……”

    “操控喪屍殺人！”蘇昱脫口而出。

    宋在湖一拍手掌：“說的對。所以，這件事絕對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他看着蘇昱說完這句話，忽然又開始神神叨叨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自言自語：

    “我現在有懷疑的對象，但我還不知道他的最終目的，也沒有證據，更沒有大量的數據證明我的猜測，我得去驗證。我得去……”

    他突然回過頭來，看見蘇昱還站在這裏，終於不再自己嘟噥，而是對蘇昱嚴肅地說：

    “蘇昱同學，非常感謝你今天這麼晚過來，你所說的對我有很大幫助，但是出了這個門，爲了你的安全，先不要對任何人講這件事。”

    說完，又衝蘇昱擺了擺手：“回去吧，好好學習，這些事有老師們頂着呢，不用擔心。”

    “好。”

    蘇昱向宋在湖道了別，轉身走出了2002室。

    電梯正好在第二十層停下。

    電梯門打開時，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從裏面走了出來。

    蘇昱仔細想了想在哪見過他，終於想起來是在學院的感染醫院，她和郝甜一起去看胡玥的時候。

    這是那天穿着黑色Polo衫的男人——喪屍馴養學教學組組長，喪屍馴養基地的負責人——王默。

    他瞧了一眼蘇昱，好像已經忘記了她是誰，直直走了過去。

    可是在蘇昱將要踏進電梯時，王默卻突然回過頭來，對這邊說道：“你是蘇昱？你來這邊做什麼？”

    蘇昱想了想宋在湖剛纔交代的話，胡口騶了個理由：“我被推舉爲一班班長，來給宋老師彙報同學們近期的學習狀況。”

    “嗯。”王默沒有再多問。

    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刻，蘇昱看到他轉身進了2002室。

    在回去的路上，校園巴士經過了喪屍馴養基地，六個巨大的白色方塊建築在夜色中格外顯眼，每個廠區都靜悄悄的，讓人很難想到裏面居然養着成羣的喪屍。

    蘇昱看着那一個個巨大的廠區，忽然想到宋在湖所說的那句話：

    有人比我們先知道。

    那個人是誰？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