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說話,裝高手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林家龍女字數:4098更新時間:24/06/27 19:59:39
    高考是前些年秦、漢、唐、宋、明五個朝代的聯合改革,其考察科目、錄取方式與後世一般無二。

    五朝統一進行九年的義務教育,小學、初中與高中一共十二年。

    趙匡胤曾經表示擔憂,他認爲應當開展素質教育,而不是應試教育。但李世民持以反對意見,他只用了一句話,便將趙匡胤問得啞口無言。

    “那些窮人家的孩子,上哪兒去培養綜合素質呢?”

    其實就像是科舉一樣,唐朝的科舉考察內容很多,有時務策、帖經、雜文等等,考察的科目也有秀才、明經、俊士、進士、明法、明字、明算等多種科目,不止是“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

    而宋朝的科舉就是明經與進士,考察科目有帖經、墨義和詩賦。考察範圍大,考察內容多,這就導致了唐宋的科舉幾乎都被富貴人家所壟斷。唐朝在興元元年至乾符二年的九十二年中,拋除停了科舉的兩年,在剩餘的九十年中,範陽盧氏考中進士科者有116人,進士科以外的科目還沒算入在內。

    更令人咋舌的是,只有在唐睿宗李旦執政的景雲二年,範陽盧氏才出了一個主考官,這就很能說明問題,知識完全被門閥所壟斷着。

    到了宋朝,情況也幾乎沒有什麼區別。所謂的兩個寒門代表范仲淹斷齏畫粥,歐陽修母親畫荻教子,也不過是說給老百姓的童話。寒門也是門第,不是貧民可以碰瓷的。老範與歐陽修固然因爲家道中落而貧窮,但要注意一點,人家是家道中落,並不是世代貧農。

    而科舉真正走入尋常百姓家,還要看明朝。都說八股文禁錮思想,但辯證看待問題,八股取士的好處在於無論你是什麼家庭,考試範圍就那麼幾本書,限定在四書五經之內。

    倒不是說這種禁錮思想的選拔方式對,只是說一說優勢所在而已。畢竟看待這種問題要辯證,不能偏執一端。

    爲什麼不提網廟大吹的隋朝呢?這裏需要注意,隋朝的科舉實際上和兩漢察舉制區別不算太大,而且並不像廣神所吹的那般,如果有深入瞭解的話會知道,根據史料隋文帝、隋煬帝詔書記載的隋文帝的二科、隋煬帝的十科、四科中都沒有進士、明經的科目,至於分科舉薦的辦法也不始於隋。

    兩漢的察舉已經實施分科、策試。何況,即使隋代真出現了相當於進士的科目,也不能說這就是科舉制度。因爲,同之前的選官制度比較,科舉制度的最重要的特點在於:一、投牒自應,讀書人都可自行報名參加考試,不必非要先由官吏推薦;

    二、考試定期舉行;

    三、嚴格考試。

    而隋代選官制度則不具備上述三個特點,隋文帝、隋煬帝的詔書都表明,參加選官的士人仍然必須先得到高官的舉薦,制度上並沒有給予他們投牒自應的權利。

    所以說網廟信徒的蠢與壞就在這裏,明明是需要高官推薦才能得到入場券的高貴活動,非要吹成後世那種白身都能參加的選拔制度。

    老李的目光長遠,當然知道這種教育的好處所在,只要能夠保證大多數人的公平,那就夠了。

    至於那些門閥世家,相信不用參加五朝聯考,日子也能過的很滋潤。

    在聽說五朝聯考與各朝的教育制度後,范仲淹的雙眼放光,拽着趙匡胤態度幾乎是央求,問問自己能不能找一所大學去做校長。

    “你要練練……”趙匡胤不動聲色地拍拍范仲淹的肩膀。

    沒辦法,宋朝的大學……只能說是一般。五朝之中最好的大學,是李白坐鎮的大唐長安皇家大學,其次是大唐帝國理工大學,再然後是明朝的洪武大學,宋朝的第一,排在五朝要在前十名開外。

    不過趙匡胤也不太在乎這些,躺平了。

    反正他起步又不是大一統王朝,落後一點就落後一點吧。

    說笑之間,衆人來到了慶曆六年的岳陽樓。

    其實不止是范仲淹,李白、杜甫、白居易都曾經登上過岳陽樓,留下過詩歌——在岳陽樓留下詩作的,甚至還有呂洞賓。

    對,就是被狗咬那個男人。

    只不過這些人的詩文的光芒,都被范仲淹的《岳陽樓記》給蓋住了,所以聲名不顯。

    每座名勝古蹟,都有其代表之作。這代表作一旦出現,後人再想挑戰可謂是難若登天。比如李白在看到崔顥的“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後,便息下爲黃鶴樓作詩的想法。

    還有李世民看了宣城謝朓樓李白的《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後也不想再獻醜,都是這個道理。

    李白自從登上岳陽樓,便沒有停歇,一會兒敞開衣襟,吹着呼呼地刮着的過堂風,一會兒抱着柱子貼貼,看起來瀟灑又隨意。身邊的賀知章杜甫還有高適看着他一臉寵溺,杜甫手裏還拎着一小壇上等花雕,隨時等候李白要酒喝。

    杜甫和李白的友誼並沒有因爲杜甫成了國公和宰相而動搖分毫,杜甫不會在李白面前拿捏架子,而李白也不會真把老哥們兒當成宰相,一如當初四方遊歷時的好哥倆模樣。

    白居易翹着二郎腿,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了,根本不想看這個活寶。

    給我們大唐的臉……呃,算了。白居易本來想吐槽李白丟臉,但是一想到李白的詩文,又不得不承認,相比於這樣大呼小叫丟臉,如果這些人知道這個cosplay人猿泰山的男人是李白的話,非但不會計較他大呼小叫的行爲,甚至還會覺得這樣才特麼是李白。

    對嘛,你不狂放一點,伱還叫李白?

    當然有宋人注意到了李白這邊的動靜,本來還有人想上去提醒提醒李白,讓他注意一點,畢竟這是公共場合。但自從李白摟着欄杆,以一種極度危險的動作探出腦袋,吟誦了一首詩後,便都熄下去勸說的心思。

    恃才放曠嘛,文人是這樣的。

    不得不說,人都是有一點浪漫主義情懷在身上的。就算是現代人,如果真遇到李白這樣有才華的人,狂放一點也沒人會說什麼。

    就怕是那種一瓶子不滿半瓶子逛蕩,譁衆取寵第一,論及文采倒數的。那種不叫恃才放曠,叫蠢豬傻逼。

    滕宗諒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身爲大宋的文臣,總歸是有一些文氣在身上的。岳陽樓也留下了滕宗諒的一闕《臨江仙》,雖說是化用了兩句別人的,但總體水平還是在線的。

    今兒的滕宗諒並沒有大張旗鼓,而是屬於私人訪問的興致。本來還對於李白的吵嚷有些不快,但聽了李白的詩歌後,臉上的不快立刻消失,甚至還抖抖身上的袍子,湊過來看詩人。

    “此人有太白之風啊……”身邊的師爺見到了滕宗諒眼中的欣賞,笑着拈鬚誇獎道。

    情商這一塊兒,師爺們拿捏的都很是到位。

    “怕是太白在世,也不過如此啊。”滕宗諒看着李白手裏拎着的酒壇子,嘴裏不由得開始分泌口水。

    饞了。

    正所謂詩酒不分家,古往今來喜歡作詩的,都喜歡鬧上那麼兩口。被貶在巴陵郡的滕子京一直都是一門心思撲在如何搞好當地之上,很少有閒暇的空間去遊山玩水,或者飲酒作樂。

    可今天不同,今天是以私人的興致,出訪他重修的岳陽樓,看到人家作詩,自己雖然沒有技癢,但嘴癢癢了,想喝酒。

    “東翁可是想飲酒了?”師爺當然看出了滕宗諒的嘴饞,搖着扇子笑問道。

    “哈哈哈……不瞞慶之兄,的確是有些嘴饞。”滕宗諒笑撫鬍子。

    師爺還沒等說話,就聽那邊爆發出一陣喝彩。

    “好!”

    順着聲音看去,是一個黑胖子,正在賣力地鼓掌。

    一邊鼓掌,黑胖子臉上的肉還在顫動,看起來可愛又滑稽。

    你問這黑胖子是誰?還能有誰,當然是大宋太祖趙匡胤了。

    叫好聲吸引到了滕宗諒,他湊過去時,用胳膊輕輕碰碰趙匡胤,搭訕道:“兄臺,何以叫好?”

    趙匡胤笑着從一旁取過一罈陳年花雕,遞給滕宗諒。

    滕宗諒眼前一亮,這不是饞什麼就來什麼嘛?他也沒客氣,學着趙匡胤的樣子扭開泥封,便灌了一口。

    “哈……”滕宗諒滿足地哈了一口氣。

    趙匡胤見他放下酒罈,笑着給他背誦了一遍方纔王勃所作的詩歌。

    “唔,此詩綺麗浮豔,頗有南朝遺風啊……”滕宗諒搖頭晃腦地品評道。

    所謂的“南朝遺風”,指的是南朝尚重辭采、崇揚用典屬對、綺靡華豔的文風。

    當然,這個風格也不奇怪,畢竟小南樑嘛……

    而王勃多少也有點這個特點,當然初唐嘛,也不奇怪,這種風氣還要等到韓愈、柳宗元倡導的古文運動,才開始走向衰落。

    要不然人家是“唐宋八大家”呢。

    “你猜的沒錯,子京。”

    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滕子京先是驚訝,隨後是狂喜。

    他回過頭去,驚喜地握住來人的手:“希文?你怎麼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前日裏滕子京修書,也只能期盼范仲淹爲岳陽樓寫一篇文章,根本沒有奢求他能夠來到岳陽樓。而今竟然還有意外收穫,怎能不讓滕子京激動?

    “哈哈哈……太祖皇帝相邀,怎能不來?”范仲淹笑呵呵地說道。

    “太祖皇帝?”滕子京一下就給幹沉默了。

    是我沒睡醒,還是你老範喝多了?

    不過看他手裏那罈子……好像是喝多了?

    “這位就是我大宋太祖皇帝。”范仲淹笑呵呵地給滕宗諒介紹那黑胖子。

    滕宗諒順着范仲淹手指的方向看去,剛纔用手肘懟咕的胖子竟然是大宋太祖皇帝?滕宗諒第一反應是不信。

    不能吧……

    “真的嗎?我不信。”滕宗諒腦袋往後伸,都伸出雙下巴了,“希文莫要打趣,這可是悖逆之言……”

    “我犯得上拿全家開這種玩笑嗎?”范仲淹拍拍滕宗諒的胳膊,“這位真是我大宋太祖皇帝,蒙仙師垂青,這才能夠讓我轉瞬間從鄧州來到巴陵。”

    這麼一說,滕宗諒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范仲淹那脾氣秉性,若不是真的太祖皇帝邀請,他可絕對不會放下鄧州的事務不管,來到岳陽樓遊玩。

    “臣滕宗諒,見過太祖皇帝!”滕宗諒立刻行禮。

    趙匡胤和氣地將他攙扶住,笑着說道:“這裏沒有什麼太祖皇帝,都是來遊岳陽樓的遊客。”

    滕宗諒誠惶誠恐地點頭,范仲淹見他拘謹,便笑着指向王勃說道:“子京兄,你猜猜方纔作詩的這一位是誰?”

    “誰?”滕宗諒還感覺有點迷迷糊糊的,畢竟剛剛見到的那可是太祖皇帝啊。

    “你猜,你不是說他有南朝遺風嗎?你猜猜他是誰。”范仲淹笑道。

    滕宗諒回過神來,看着王勃,聯想到范仲淹所着重強調的‘南朝’,沉吟半天問道:“可是庾開府?”

    庾開府,指的是南朝詩人庾信。杜甫思念李白所作的“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中的庾開府,便是此人。

    鮑參軍是鮑照。

    “啊,不是。”范仲淹拈着鬍子否認。

    “那……那是,不會是小謝吧?”滕宗諒和南朝槓上了,非得撿着南朝的人說。

    “不是,不是,不是南朝的人。”范仲淹心想怎麼越說越遠了,謝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見滕宗諒實在猜不出,便笑着提醒道:“我提醒你一下,這位可是被稱爲‘初唐四傑’之一的……”

    “啊!可是作《滕王閣序》的王勃,王子安?”滕宗諒一下就想到了王勃。

    這氣質,這文風,越看越像。

    “哈哈……”范仲淹笑着輕撫滕宗諒的後背:“子京果然聰慧,一猜就對!”

    滕宗諒撫須笑而不語,不說話開始裝高手。

    緊接着,他就想起一個致命的問題。

    他不禁汗毛倒豎,回頭指着還在跳螃蟹步的李白,驚悚地問道:“那這……這位……這位可是詩仙李太白當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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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