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生命，死亡，輪迴

    卡列村。

    一個居於羣山與密林之間的偏遠村落，正在進行一場對生命與死亡輪迴的祭奠。

    整個村落一共數千人，一起圍站在村前的空白土地上，而在這片空白土地的中心，用許多的木柴搭建出了一個小小的高臺。

    高臺上，是一位已經氣若游絲，沒有了神智，隨時會死亡的老者。

    他是卡列村的村長，安德烈，一生如履薄冰，帶着卡列村的人們在恐怖的野蠻兇獸與各類危險的自然環境中夾縫求生，並且將這個村落從最開始的幾百人，慢慢壯大到了數千人。

    毫無疑問。

    他是一位合格的領導，一個備受敬愛的村長。

    而現在，這位受到整個卡列村愛戴的長者，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即將死去。

    村民們聚集起來，按照習俗爲他向生命與輪迴女神祈禱。

    “偉大的生命與輪迴之神。”

    “請您保佑我們敬愛的安德烈村長能夠安詳的結束這一次短暫的旅程，步入生命的輪迴。”

    “我們向您祈求，祈求您能賜予安德烈村長嶄新而美好的新人生。”

    低聲或者在心中默唸的祈禱結束後。

    老者的最後一口氣也徐徐消散了，一名舉着火把的年輕人從人羣中走上前，說道：“起火，爲安德烈村長的輪迴之路點亮指引之光。”

    說完，他將火把丟入用薪柴搭建的高臺上。

    沒過多久，濃煙與大火熊熊燃起，將躺在高臺上的老者逐漸吞沒。

    村民們在原地一直待到了夜晚，才逐漸散去。

    此時，夜幕深邃，皎潔的月華從天而降，灑滿了這個平靜的村莊。

    一道無人能看清的身影，也隨之而出現在卡列村的上空。

    這是一位女神。

    她身着藍白漸變的衣袍，一對帶着憐愛目光的雙目中充滿了淡藍色的熒光，渾身上下都洋溢着代表生命的氣息。

    她是從生命死亡與輪迴的秩序中誕生的黎明神。

    生命與輪迴之神，卡爾瑪。

    卡爾瑪聆聽到了此地凡物們的祈禱，感受到了他們對自己的信賴。

    作爲恪守秩序的黎明神，她決定爲這個人跡罕至，偏居一隅的小村落賜予黎明的祝福。

    雙手微微捧起，潔白與微藍交織的黎明能量在卡爾瑪手中化作一顆光球，然後徐徐落下，沉於村落大地，同時盪漾起了一陣如水波般的無形光華，掠過整個村落。

    “可憐的人們吶。”

    “願你們在我的庇護下，能享有正常自然的生老病死，迴歸生命輪迴的懷抱。”

    卡爾瑪輕聲自語。

    緊接着，她衣裙飄飄，身影變得虛幻起來，準備從這裏離去。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異常，卡爾瑪忽然目光微動，扭頭望向了遠方。

    只見。

    在蒼茫夜幕之下。

    一頭渾身覆蓋着鑽石般金色鱗甲的巨龍掠過天際，雙翼展開，遮天蔽日，面甲上的一對黃金龍瞳熠熠生輝，宛如夜中明火，令人無法忽視，又不敢直視。

    而在巨龍微微張開的，如山丘般巨大的手爪裏。

    卡爾瑪看到了一名周身有半白半黑，半藍半紅能量流轉，同時帶着黎明神與黑夜神氣息的奇異少女。

    “混沌與秩序之女，索拉卡。”

    “.和她同行的巨龍是誰？”

    卡爾瑪聽說過關於混沌與秩序之女的傳聞，知道索拉卡的存在。

    只不過，與她同行的巨龍，是她從來沒有聽說過的。

    “只是弱等神靈，不算是威脅。”

    作爲中等神靈的卡爾瑪，並不畏懼沒多少戰鬥手段的混沌與秩序之女，還有一頭帶着弱等神靈氣息的未知巨龍。

    看兩者是衝着自己來的。

    卡爾瑪沒有退避，只是升入雲霄天際，於雲層之中靜靜等待。

    很快的，龍與少女靠近而來。

    “混沌與秩序之女，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卡爾瑪輕聲開口，說道。

    感受到對方身上屬於秩序的黎明能量，索拉卡身上的混沌能量翻騰了起來，身上的光澤也更多變成了暗沉的黑與紅。

    “是的。”

    她點了點頭，坦然說道。

    卡爾瑪的目光掃過少女與巨龍，周身的黎明光輝逐漸亮起，同時緩緩說道：

    “我在你們身上感到了惡意。”

    “但是，我很好奇，這對我的惡意從何而來？我恪守秩序，守護生命輪迴，只與干涉生命輪迴者勢不兩立，從不涉足其他紛爭。”

    聞言，索卡拉搖了搖頭，說道：

    “伱錯了，這份惡意並非針對你。”

    她認真的說道：

    “無論是黎明神還是黑夜神，都不該存在。”

    “秩序的庇護，混沌的毀滅，對這個世界都並非好事。”

    “卡爾瑪，我希望你能明白，生命自會尋到輪迴道路，這個世界其實不需要你的存在，你只會令生命輪迴止步不前，如一潭死水的在你的秩序裏運轉。”

    “沒有變數，也沒有未來。”

    卡爾瑪不懂。

    她對索拉卡認真說道：

    “你所否認的，是我爲之誕生的職責。”

    “我無法明白，也不願意明白。”

    夜幕籠罩下，索卡拉站在巨龍手爪間，說道：

    “放棄你堅守的秩序吧，只要你能做到，我會立即離去。”

    卡爾瑪目光堅定：

    “在我的秩序之路上，無論發生什麼，我永不動搖。”

    聽到卡爾瑪的回答後，索拉卡面帶失望的微微搖頭。

    她擡起頭，望向體態宏偉的金色巨龍。

    撒加也低頭望向索卡拉。

    “撒加，爲我而戰吧。”

    說完，索卡拉的身軀就化爲漫天光點，然後如風暴一般圍繞着金色巨龍席捲，逐漸在巨龍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白與黑的紋理，而巨龍的氣息也從弱等神靈，直接暴漲攀升到了中等神靈的層次。

    咔咔咔.

    扭動了一下脖子，巨龍雙翼展開，彷彿在擁抱這個世界，同時雙目微閉，口中低語道：“這充滿力量的感覺，令我迷戀。”

    雙目睜開，露出刺目精光。

    源自金色巨龍身上的危險感瞬間飆升起來，令卡爾瑪感到了巨大的壓迫感。

    凝望向金色巨龍，卡爾瑪說道：

    “和混沌與秩序之女爲伍，就是與所有的神靈爲敵，你若是明智，就應迷途知返，我可以引領你走入秩序的道路。”

    “你若是執迷不悟，要當惡龍.黎明，也不缺乏火焰風暴。”

    聽到卡爾瑪的話之後，金色巨龍咧嘴一笑，說道：

    “不要用你淺薄的善惡觀給我定義。”

    “從來就沒有善良，沒有邪惡，沒有黎明，沒有黑夜。”

    “也沒有混沌，沒有秩序。”

    巨龍的笑容逐漸收斂，目中鋒芒如利刃，彷彿要刺破夜空：

    “從始至終，就只有力量！只有，強與弱！”

    撒加不信奉善惡論。

    他對無限多元宇宙有着屬於自己的理解。

    無論是大圓環，艾澤拉斯，還是這裏，亦或者是任何宇宙，撒加認爲，都唯有強者與弱者的區分，而不是其他的，所謂的光暗與善惡等等。

    “這是對秩序的褻瀆。”

    “在秩序之下，強者也需正視弱者，弱者也能無懼強者，強弱都在秩序之內。”

    雖然感到了對方的強大，但卡爾瑪沒有畏懼，辯駁說道。

    撒加也不急着動手，龍眉一挑，說道：“你說的可以實現，但是，這有一個絕對的前提——秩序的力量大於一切。”

    “只有秩序足夠強，才能令這世界在秩序下運轉。”

    “你以爲強弱都在秩序之內，殊不知，你以爲的秩序必須建立在強大的基石上。”

    金色巨龍擡了擡下巴，說道：

    “只要足夠強大，想要秩序，這個世界就必須恪守秩序，想要混亂，這個世界就應該陷入混亂。”

    “如果世界不願，就以強大毆打世界，直到它以強者心意運轉。”

    在金色巨龍的一番言論下，卡爾瑪有些失神，周身的黎明光輝都變得黯淡了一些，顯然，在撒加的邏輯下，她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不過，畢竟是秩序規則的演化，沒那麼好改變。

    卡爾瑪的目光很快就變得堅定了起來。

    “不管你說什麼，都別想動搖我對秩序的堅守。”

    撒加咧嘴一笑，舉起爪子晃了晃，說道：

    “正如我所說，如果世界不願，就毆打到它隨我心意。”

    轟！

    龍翼一揮，金色巨龍帶着恐怖的壓迫感，龍威滔天，殺向卡爾瑪。

    作爲黎明神的卡爾瑪不想波及周圍，周身閃耀起了璀璨的黎明光輝，一個閃爍，就從原地消失不見。

    她遠離了這個還在萌芽中的生命星球，抵達外界浩瀚的星空。

    撒加掀起引力浪潮，鎖定卡爾瑪引起的空間波動，緊隨其後的躍遷而至。

    “帶着信念而戰，我戰無不勝！”

    在羣星黯淡的原始虛無宇宙中，卡爾瑪渾身盛放出了比恆星太陽還要明亮的黎明光輝，聲如神諭。

    生命煥發之炎！

    卡爾瑪雙目璀璨，雙手舉起，鎖定迎面而來的金色巨龍。

    慕然間，一顆帶着無盡生命氣息的光炎火球從卡爾瑪的手中暴起。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一顆接着一顆，似乎源源不斷，永無止境，如天體彗星般的聚能火球從卡爾瑪手中持續迸發，在星空中連綿成了一條浩浩蕩蕩的光河，威勢洶涌，席捲向撒加。

    這還是撒加第一次與中等神靈在完全狀態下對戰。

    他目光熠熠，裏面倒映着卡爾瑪釋放出的，如星河般的黎明火球。

    “無需畏懼，只要我活着就不會讓你遭受傷害。”

    索拉卡的聲音在撒加心中響起。

    “畏懼？不，是興奮。”

    “索拉卡，爲我見證，見證這場弒神盛宴的開始！”

    巨龍低吼咆哮一聲，雙翼煽動，毫不退避，直接一頭扎入了無數光球連綿形成的銀河內。

    轟轟轟！

    閃耀璀璨的爆炸不斷響起。

    屬於中等神靈的力量，擊破了在撒加體表外運轉的偏轉力量，生命煥發之炎焚燒着他的強核體，令他感到了一種奇異的，從心靈到肉體的灼熱滾燙，這是強核體都無法完全隔絕的特殊傷害。

    但是，這種滾燙感只是剛剛產生。

    撒加體表上，索拉卡留下的紋理就亮了起來，秩序能量爲他治癒傷勢，混沌能量爲他消減傷害，再加上撒加本身的防禦。

    在索拉卡的輔助下，他一直處於毫髮無傷的滿血狀態。

    呼！

    巨龍雙翼一揮，如不可阻擋的鋒刃，撕裂了卡爾瑪的生命煥發之炎，氣勢恢弘的壓迫靠近。

    生命堅定之鏈！

    卡爾瑪深吸了一口氣，身影不斷後退，拉扯出長長的流光，同時，一條虛幻的鎖鏈從她手中成型，無限延長，瞬間就落在了金色巨龍的身上。

    鎖鏈一層層的纏繞在巨龍身上。

    它沒有實體，只是在巨龍鱗甲上留下了無數閃耀的烙印，堅定不移的汲取着巨龍的生命力。

    只不過。

    撒加的強核體雖然無法完全應對中等神靈層次的攻擊，但也不是吃素的，由強核力完全鎖死的龍體固若金湯，令鎖鏈烙印對他生機的汲取格外艱難。

    再加上索拉卡的能量灌注治癒。

    撒加的速度沒有一點降低，狀態始終完好巔峯，龍威滾滾，令整片星域動盪不安。

    凝望向一直在和自己保持距離的卡爾瑪，撒加的追擊的同時，朝着她舉起了右爪。

    萬象天引！

    嗡.強大的引力瞬間降臨在卡爾瑪的身上，以她爲中心形成了一個扭曲的囚籠，令她的動作僵直了下來。

    就在這短短時間內。

    撒加的巨大身影出現在了卡爾瑪的身前，燃着洶涌核火的超重龍拳如恆星般砸中了卡爾瑪脆弱的身軀。

    崩！

    一擊之下，和撒加拉扯了一段時間的卡爾瑪身軀完全崩潰，直接被打碎了。

    但是，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

    輪迴焚咒！

    在名爲瓦羅蘭的生命星球裏，一塊蠻橫貧瘠的大陸上。

    忽然間，一朵朵代表生命與輪迴的火焰亮起，匯聚起來，形成了卡爾瑪的身影。

    只是，相比之前她周身的黎明光輝明顯黯淡了許多。

    能直接讓自己重生的輪迴焚咒是卡爾瑪的保命底牌，算是最終手段。

    意識到完全無法和混亂與秩序之女，以及那條恐怖巨龍抗衡的卡爾瑪，死去一次，在瓦羅蘭重生後第一時間就準備隱匿形體，躲藏起來。

    然而。

    還不等她有所動作。

    難以抗拒的壓力驟然降臨，腳下的大地層層崩潰，卡爾瑪也支撐不住，被壓倒在不斷凹陷的塌陷深坑內。

    目光穿過無數飛揚的塵埃。

    她看到巨龍如影隨形的出現在了這裏。

    卡爾瑪的重生輪迴也擺脫不了索拉卡對黎明神的感知鎖定，她剛剛在這裏重生，撒加就在躍遷降臨了。

    如山嶽般的龍拳落下，陰影遮蔽了卡爾瑪的全部視野。

    崩！

    伴隨着天崩地裂的轟鳴聲，卡爾瑪的身軀再度崩碎。

    光焰破碎又凝聚，她再度輪迴重生於其他地界。

    但是巨龍也在下一個瞬間就抵達而來，再度將她的形體打碎。

    多次循環之後。

    如瓷器一般，渾身佈滿了裂紋，周身黎明光輝晦暗的幾乎看不到的卡爾瑪面色蒼白，仰望着佇立於自己面前，比羣山還要宏偉的巨龍。

    多次輪迴後，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身體正在一點點的崩潰，在步入真正的死亡。

    “你贏了。”

    “但你無法戰勝秩序，無法摧毀黎明，你的勝利，只會助漲混沌與黑夜。”

    卡爾瑪的態度依然堅定，說道。

    撒加垂眸看着這位生命與輪迴之神，說道：

    “錯了，我對黑夜一視同仁。”

    “這個世界只有黎明與黑夜兩條道路，但我會在它們之間開闢出另一條。”

    卡爾瑪微微一怔。

    在生命即將走到終點的時候，她似乎擺脫了秩序的束縛，看到了一些別樣的未來。

    臉上露出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卡爾瑪輕聲說道：

    “祝你好運。”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的身軀化爲漫天光點，升入天空，又如雨一般落下，無形的澤潤萬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