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風雲變化龍 第六百八十二章 渡河

    燼墟之外，山中城已經成爲了燼墟的地盤。

    扭曲的空間將光線一同吞噬，讓方圓百里都籠罩在神祕的黑暗之中。

    緋櫻凝望着燼墟，即便是她也對着燼墟有着深深的恐懼。

    燼墟在靈魁祖地的吞噬難以逆轉，整個靈魁族都無力回天。

    那麼眼前的燼墟又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呢？

    “你是擔心虞知得不到輪迴之心，還是擔心虞知死在燼墟裏面？”

    在緋櫻的身邊，身着輕紗韻紫衣的黃昏巫主呵呵地笑着。

    緋櫻瞥了黃昏巫主一眼，說道：“輪迴之心不重要，只要他能走出燼墟。”

    黃昏巫主銀狐面具下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

    “你不想要輪迴之心？”

    緋櫻沒有思考，直言道：“想。但輪迴之心沒有他的命重要。”

    黃昏巫主呵呵地笑着，千年前兩人也曾打過交道。她十分清楚這紅衣女人的冷漠無情，就算億萬人死在緋櫻的眼前，緋櫻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可千年之後，偏偏是一個人族少年讓這尊女魔王變了脾氣。

    “既然你不想他死，爲什麼不阻止他進入燼墟？”

    “本王不想讓他死，但他有要做的事。本王也不會阻止他。他是本王的人，沒那麼容易死。”

    最後一句話更像是一句祈禱，像是對於自身的安慰。

    緋櫻的目光望向隱世家族的方向，單單是一道目光便是震懾了對方。

    對於範族和花族，還有獵鬼閣，緋櫻沒有一點好感。

    這些人千方百計地想要殺了虞知。

    這就是仇人。

    忽然，黃昏巫主問道：“靈魁族願意放下過往的仇怨，和人族和平共處嗎？”

    黃昏巫主也曾仔細思考過這件事。

    靈魂殘留於世，她只想看看當年掀起的未來一角到底會如何發展。

    如預言所說，千年之後，夜鬼出世，靈魁族再度歸來。人間陷入動盪之中。

    但預言未曾說燼墟的出現，未曾說在靈魁族捲土重來的背後，還有暗中的魑魅魍魎在攪亂人間。

    放在以往，以黃昏巫主的脾性絕不可能和靈魁族商談此事。

    現在，燼墟出現了。

    這是靈魁族和人族不得不面對的危機。

    緋櫻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道：“此事，本王做不了主。帝君歸來，一切都要聽帝君的。”

    “呵呵。”黃昏巫主朝着北方望去。

    當年的靈魁帝君也唯有飛雪一人可媲美，不知輪迴歸來之後又是何等境界。

    緋櫻頓了頓，補充道：“目前看來，帝君也不想再度掀起大戰。”

    緋櫻心中同樣疑惑。當初佔據揚州府和滄州府是靈魁帝君的命令，可不得傷害無辜人族也是靈魁帝君的命令。

    至今，兩府中的人族百姓還安寧地生活着，甚至比南州府更平靜。

    黃昏巫主悠悠嘆了一口氣。“沒有大戰，才好。”

    靈魁族不如千年前，但人族更不如千年前。

    人心不齊，沒有內鬥都做不到，更何談抵禦外族入侵。

    黃昏巫主更知道人族的底蘊。在隱世家族中，在人間的某些地方還有一些人族的老怪物。

    他們等待了千年，也是守護人族最後的力量。

    正是因爲有這些人的存在，緋櫻一人擊潰三族族長之後，沒有殺入東海列島。

    隱世家族也沒有因爲那一戰的潰敗而心灰意冷。

    “輪迴，也不知飛雪他們能否走出輪迴？”

    ......

    “二十一米。”

    虞知嘗試着邁出第二十二步。

    沒有力量阻止虞知的前進。

    “二十二米。”虞知低聲道，“假如走過的二十米是我過往的二十年。二十一米開始則是我的將來。過往有跡可循，可將來無限可能。難道河流也能演化？”

    河流寬百米左右，正如尋常人生不過短短百餘年。

    每一米都是一年的歲月。

    每一步跨越的都是時間。

    柳術年約五十，所以走了五十米，走到河流中央，然後陷入了過往的泥潭中。

    其餘人皆是如此，他們走過的距離是他們的年歲。

    渡河，靠的不是修爲。

    虞知看向前方許多人影，這些人的年歲都比虞知大，所以走得遠。

    結局是一樣，所有人都會陷入到活死人的狀態中。

    範寒衣站在約莫三十米的地方，雙眸緊閉，身影微微顫抖着，顯然他的情況並不好。

    “死，都給我去死。”

    “範冰瑩，你不過比我修行快一些。憑什麼羞辱我。”

    “你給我等着，臭婊子。”

    範族最耀眼的天驕範冰瑩是範族年輕子弟的噩夢，就連範寒衣也活在範冰瑩的陰影之下。

    此時，範冰瑩化作夢魘纏住了範寒衣。

    落後範寒衣幾步的花玉澤不敢繼續走下去，只怕也如範寒衣一般。

    “虞知，如何能夠擺脫活死人的狀態？”花玉澤問道。

    那些還未進入活死人狀態的人都看了過來，希望虞知能夠指點幾句。

    走入河流之後，他們才知道一旦踏入其中，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只能往前，只能走過河流。

    又或者像是前面那些人一樣陷落在河流中。

    一步之差便是生死的區別。

    虞知譏笑地看着花玉澤。“不久之前，你還想殺我。你爲何會覺得我會救你？”

    “花玉澤，你真是個蠢貨，蠢的可以。”

    花玉澤心中悲憤，他看着虞知陷入活死人的狀態，可對方擺脫了困境。而他呢，正恐懼着不敢邁出一步。

    向曾經的敵人乞求一條生路。

    就如同認賊作父，何其可恥。

    花玉澤心中亦是屈辱，屈辱有命重要嗎？

    即便是被虞知辱罵，花玉澤依舊說道：“先前的事是我不對。我願意給你賠罪，什麼代價都可以。只要你告訴我渡河的方法。”

    花玉澤不想冒這個險。

    柳術這些人已經困在這裏許多日。

    在虞知沒有脫離活死人的狀態時，所有人都以爲走過河流需要漫長的時間。

    但虞知只是用了一日時間，就繼續渡河。

    這就讓人開始擔憂起來——柳術他們會不會一直陷在河中，直到死亡？

    困境或許是一時的，但也有可能是一世的。

    他們也許會永生永世困在這裏。

    花玉澤的話音剛落，其餘人也紛紛開口，願意和虞知交換脫困的方法。

    虞知眼珠子一轉，看向其他人。

    想要和他交易的有十數人，除去花玉澤之外，也有隱世家族的一些人。

    洛子昂便是在其中。

    “諸位，方法很簡單。我可以分享給諸位。不過，我可不想將我九死一生換來的。若是你們當中有些人得了我的恩，卻暗地裏和我的敵人交易該如何是好？”

    虞知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身上都略作停留。

    顯然，虞知猜到一些人的心思。

    “你們拿着我的慷慨，做自己的人情。那我虞知也不是傻子。”

    虞知說完，姜族的人率先開口道：“虞公子放心，我姜族絕不會慷他人之慨。但凡虞公子所告知，唯有我姜族之人知曉，若有外傳，天誅地滅。”

    洛子昂也適時說道：“虞兄，我洛族也是一樣。不會外傳。”

    說着，洛子昂還有意地看了範族和花族的人馬一眼。

    虞知說的仇人明顯就是指範族和花族。

    “我信得過洛族和姜族。”說着，虞知傳音告知脫困的關鍵，也僅僅五個字而已——往事不可追。

    洛子昂等人皆是有些疑惑。

    只聽虞知繼續說道：“等你們進入活死人的狀態，便會明白其中的含義。”

    說完，虞知繼續朝前走去。

    “虞公子，我等也......”其餘人開口道。

    虞知冷冷地看着這些人。“馬瘋子和胡三是你們一夥的。當初，兩人逼迫我的時候，可沒見到諸位阻止？你們之中幫腔搭話的倒是很多。”

    虞知的目光掠過幾人，冷哼一聲。

    燼墟之行，虞知也不想人族死太多人。可有些人...還是死在這裏的好。

    這些人只能看着虞知朝河對岸走去。

    “該死的胡三，讓你嘴賤。”

    “馬瘋子，等老子出去非砍了你不可。”

    對於得罪虞知的胡三和馬瘋子，幾人都恨透了他們。

    虞知一步步朝前走去，越過範寒衣，越過柳術。

    連續走了九十九米，沒有任何阻礙。

    終於，只差一步，虞知就能夠踏上對岸。

    虞知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擡腳，一步邁上了河岸。

    虞知站在岸邊，回頭望去。

    對岸是葉清歡等人，河流中的洛子昂等人也都進入了活死人的狀態。

    “難道是我想多了？河流之中唯有一層困境？”

    虞知總喜歡以最壞的情況做好準備。

    在踏上河岸的那一刻，他已經準備應對突發的危險。

    可危險沒有出現，清醒之後的八十米沒有任何阻礙虞知渡河的異樣。

    虞知轉過身，對着對岸喊道：“清歡！”

    葉清歡等人也能夠聽到虞知的聲音。

    只要走出河流，一切又變得正常。

    虞知將渡河的關鍵也告訴了葉清歡他們。至於是否要嘗試，完全由他們自己決定。

    虞知看着葉清歡等人入河，他便是朝着山上走去。

    作爲第一個渡河的人，他得到輪迴之心的機會越大，但也越危險。

    從半山腰往上走，森白山林中的枝葉輪迴越來越快，一息之間已有百次。

    虞知孤身一人行走在山道上，不知從何處開始，霧氣漸濃。

    當虞知發現的時候，已然身在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