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風雲變化龍 第三百二十五章 “慈母”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放羊江南字數:3158更新時間:24/06/27 19:50:26
    京都說大也是很大,但一陣風刮過,百味居的事情傳遍了整個京都。

    京都從不缺少好戲,今日是哪家官員被抄家,明日又是哪個紈絝爲博紅顏一笑豪擲千金。

    可相比於楚王府世子這等身份來說,其他的好戲都平淡了些。

    趙王府,世子蕭景弘往着府內那一座極高極高的閣樓走去。

    蕭元德的胞弟,被冊封趙王的蕭元冶正在裏面作畫。趙王府的人都知道趙王是書畫大家,年輕時寄情山水,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趙王在府中建了一座樓閣,高聳入雲,可以遠眺到京都城牆。

    而趙王整日住在這一座樓閣中,他的畫也不再是山山水水,而是一個個沒有面容的女子。

    畫像惟妙惟肖,雖然沒有容貌,但那身姿氣質躍然眼前,無論添上任何一副容貌,這都會是一個令人驚豔的女子。

    一張張畫像飄落在閣樓的四處,桌子上、椅子上、樓梯的欄杆上......整個閣樓中都是同一女子的畫像,甚至只有同一個姿勢——亭亭玉立,雙手放在身前,若是添一雙眉眼,彷彿在望着某一處。

    蕭景弘早已經習慣了自己這位閒散的爹,他隨意地撿起地上的一張畫像,看了一眼又扔在地上。

    蕭景弘走到樓上時,蕭元冶正放下畫筆。

    “父王。”蕭景弘行禮道。

    蕭元冶看向蕭景弘,有些疑惑道:“平日裏,你不會來這裏。今日來是爲了何事?”

    蕭景弘淡淡笑道:“還是父王瞭解孩兒。今日孩兒遇見一事,想必父皇會感興趣,特來向來跟父親說說。”

    蕭元冶沒有開口,等着蕭景弘繼續說話。

    蕭景弘也知道蕭元冶的脾性,走到閣樓的窗戶前,憑窗而望那一處正是趙王府對面的楚王府。

    “今日在百味居里,項景昊與人起了衝突,而楚王妃說了兩句詩,便是讓百味居不惜得罪許多客人,將百味居清場。百味居雖然只是一家餐館,但傳聞在其背後的背景深不可測,許多有心人查了許多年都未曾查到。”

    “雲間月落驚鴻,幽山溪澗輕鳴。不知是何意,那百味居的掌櫃一聽,無不遵從。真是神奇!”

    蕭元冶聞言,嘴角露出溫柔的笑容,說道:“沒什麼值得驚訝的。這很久之前百味居本來就是她的。”

    “她的?”蕭景弘不可置信,說道,“您是說百味居是那位楚王妃的產業?”

    “不錯。”蕭元冶說道,“很早之前,她名下的產業遍布整個大楚,只不過後來,她將這些東西都放下了。”

    蕭景弘瞭然道:“畢竟成了楚王妃,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蕭元冶則是爲其辯駁道:“你不瞭解她。她不是愛慕身外之物的人。”

    蕭景弘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自他見過姜溪月之後,便是猜到了畫中人。他未曾點破,也不想點破。

    可而今,蕭景弘問道:“父王,你是不是認識楚王妃?”

    蕭元冶倒也沒有隱瞞,走到蕭景弘身邊,一同望着不遠處的楚王府。

    “年少的時候見過一面。說是相識也談不上,但在當年她也是京都中極爲驚豔的女子。”

    忽而,蕭元冶看向蕭景弘,語重心長地說道:“弘兒,父王知道你入仕之心。從前,父王從未幫過你什麼,若是你開口,父王可以去向皇兄爲你討個一官半職。”

    蕭景弘愣神,從前的蕭元冶從未管過他,也更沒有說過今日這樣的話。

    蕭元冶則是繼續說道:“不過,父王告誡你,無論將來你走的是那一條路。記住,不要和楚王有勾結。”

    蕭景弘聽着蕭元冶的講述,心中忽然對自己這位父親有了重新的認識。

    三言兩語卻也透露着深意,如深夜那般不必說出的夜色。

    ......

    ......

    回到秋府之後,虞知將自己關進了房間裏,直到黃昏時分也沒有出來。

    虞知與項景昊的衝突不是一次兩次,每每虞知不是那麼在意。

    可今日,他卻有一種挫敗感,彷彿他真的輸給了項景昊。

    黑暗的房間中,虞知躺在牀上,腦海中浮現出了姜溪月的身影,尤其是姜溪月替項景昊質問他的那一幕。

    虞知莫名地心頭發酸,他不知敗在了何處,但是他心裏知道他敗給了項景昊。

    是因爲她嗎......虞知喃喃道,臉上有些頹廢,雙目無神地望着黑暗的天花板。

    咚咚咚。

    “虞知,我進來了。”黎晚桐推門而入。

    虞知的異樣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秋安則是將百味居的事情告訴了衆人。

    知道詳情的秋若若阻止了黎晚桐等人,直到現在深夜時分,秋若若和黎晚桐一同前來。

    秋若若從李清如那裏得知了虞知的身世,對於姜溪月只有厭惡,對於虞知只有可憐。

    而今那份厭惡和那份可憐又更深了些。

    “小魚哥哥,你還好嗎?”秋若若問道。

    虞知見到來人,勉強擠出幾分笑意,但那笑臉比哭臉還要難看。

    “我和項景昊打了一架,受了一點傷。若若、桐兒,你們不用擔心。我先休息了。你們出去吧。”

    虞知平靜的聲音才是更讓人擔心的。

    兩人都是瞭解虞知之人,沒有多說,靜靜地退了出去。

    關上房門之後,黎晚桐說道:“我從未見過虞知這樣。就是隕星崖底生死關頭,虞知也從未露出這樣的表情。”

    沮喪頹廢,又好似沒有一點情緒的波動,如行屍走肉一般。

    秋若若拉着黎晚桐的手,輕聲安慰道:“黎姐姐,我想我知道這裏面的癥結。不過,這癥結只能讓姑姑來解。”

    “清如姑姑?”

    “嗯。”秋若若點頭,“我這就傳訊給姑姑,跟她說明此事。”

    一盞茶後,夜鶯鳴叫,遁入高空夜色之中。

    ......

    ......

    “昊兒,你給我跪下!”姜溪月少有動怒。她向來都是寵愛項景昊的。

    可今日之事,姜溪月儘管斥責了虞知,但她知道是非,知道輕重。

    項景昊不敢違抗姜溪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錯?”姜溪月厲聲斥問。

    項景昊眼神倔強,其他事他都可以認錯,可今日若是認錯,豈不是向虞知低頭?

    項景昊執拗地說道:“孃親,我沒錯!那虞知聲名敗壞,還敢糾纏您,我教訓他是應該的。”

    姜溪月眸中含着冷意,說道:“平日裏,我不知道你如此放縱張狂。此事明明是你先挑起,一言不和就出手傷人,兒時我教你讀的書,學的道理都忘得一乾二淨。如此行事,倘若虞知真死在你的手裏,難道你要拿命去抵嗎?”

    項景昊不服氣,他不想聽着姜溪月幫虞知說話,就像心愛的玩具被搶走了一般。

    “他一介草民,怎需我去抵命?我楚王府豈是虞知可以威脅的。再說了,孃親你也看見了虞知的毒辣算計,孩兒明明沒傷到他,他卻故意傷及自己,誣陷孩兒。”

    姜溪月覺得眼前的項景昊有些陌生,這囂張狂悖的樣子哪裏是之前溫聲細語的孝順兒子?

    姜溪月嘆息道:“你若是不出手,虞知哪還有可趁之機?雖說他心思是毒辣了些,但昊兒是你先挑起的此事!”

    項景昊不忿,看向姜溪月說道:“孃親,我才是您的親生兒子。你爲何要偏幫外人?”

    姜溪月則是說道:“我何曾偏幫外人?你可知道今日之後,京都百姓將會如何議論你?”

    “楚王世子仗勢欺人,行事不端。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又會如何向楚皇彈劾楚王府?”

    “我痛心的是,你魯莽衝動,不辨是非,輕狂跋扈。這般,遲早會闖下大禍。”

    誰知項景昊站起身來,更是狂傲地說道:“孃親,我乃是楚王府世子,誰敢動我分毫。父王在南州手握重兵,就是陛下也要給他一些顏面,何必如此擔心。”

    “孃親,您不必爲孩兒憂心。孩兒已經長大成人,行事自有主張。”

    說完,項景昊起身,氣憤地離開了。

    “昊兒!”

    姜溪月愁眉不展,她偏幫項景昊沒錯,可自虞知離開百味居後,她的腦海中都是虞知如利劍般冰冷的目光。

    那些目光將她刺痛,彷彿她與這少年之間已然隔了一座難以逾越的冰川。

    “小奴,明日一早,駕車去秋府。”

    ......

    ......

    夜半,皓月掛在高空,萬籟俱寂,萬家燈火也一點點地熄滅。

    虞知卻沒有一點睏意,身上的傷勢算不了什麼,但心裏那異樣的情緒卻揮之不去。

    到底是爲什麼?

    楚王妃是項景昊的娘,如若若說的那樣,之前的一切都是僞裝。

    閒話能談,但始終是敵人。

    不過我又爲何會對她有那種親切熟悉的感覺?

    我的孃親啊,是我太想你了嗎?可我也不應該將她錯認啊。

    虞知在牀上輾轉反側,睡不着覺。

    這本該是極爲尋常的衝突,可因爲姜溪月,這一切又變得不一樣。

    咚咚咚。

    房門再一次被敲響。

    虞知呻吟着說道:“桐兒,我睡着了。”

    可門外卻傳來了另一道聲音。

    “是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