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誘餌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放羊江南字數:3383更新時間:24/06/27 19:50:26
虞知要下山不是什麼大事,因爲日日都來蒼火這裏報道,這有幾天不去了,要跟蒼火說一聲。
留下一肚子火的蒼火,虞知離開了紅葉林。
此時,在蒼山的某處,齊正初,趙瀚,趙浩三人正聚集在一起。
齊正初手中拿着一封密信,對着趙瀚趙浩兄弟兩人說道:“京都傳來的密信,師父讓我們處理下。”
說完,兩人只是看着那封信件,眼中露出幾分莫名的情緒。
這些年,這樣的密信來了許多,都是他們師兄弟幾人去處理。至於密信裏的事情,不可爲人所知。
趙瀚和趙浩兩兄弟長得相像,但性格卻是截然不同。
趙瀚深沉內斂,心中的計算頗多。無論是對他頤指氣使的王霄,還是搶他青炎煉體名額的李知,都被趙瀚記在了心頭。
趙浩呢,外向風流,喜歡做些尋花問柳之事。也是如此才能和郭舒兒進展這麼快。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趙瀚開口說道:“師兄,我們所做之事已經引起了督查院的懷疑。這次前來查探的那個虞知也不是個好惹的人。在這種情形下,此人或許是虞知設下的誘餌。”
齊正初點點頭,臉上也帶着一絲愁容,說道:“你說的沒錯。這個虞知在天水城時就直指蒼山是殺害大楚官員的兇手。誰也說不好他手裏到底有沒有證據。”
在虞知北上之時,江清給虞知的卷宗裏就已經寫了,前往北涼府赴任的官員可能是蒼山所害。
事實也正是如此。這幾年一切的事情都是蒼水的指使,蒼水門下的弟子負責暗殺。齊正初、趙瀚,趙浩等人對付這些大楚官員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
齊正初繼續說道:“所以,這次我們的目標是信中之人,也是虞知。”
“可是,我們甚至都不知道虞知身在何處。”趙瀚說道。
大張旗鼓的虞知是懸在衆人頭上的劍,一旦查出些什麼,整個蒼山都會大禍臨頭。
齊正初沒有看密信內容,在蒼水給他密信的時候,蒼水還給了齊正初另一樣東西,確保暗殺無誤的東西。
如趙瀚所言,如果來北涼府赴任的官員是虞知的誘餌,那就正好連虞知一起殺了。
“不論如何,虞知此人一定是要除去的。”齊正初說道。“有情報說,離蒼山不遠的小鎮上發現了葉清歡的蹤跡,我想有葉清歡在地方,必然能夠找到虞知。”
趙瀚沉默了片刻,應聲道:“好!”
趙浩也點點頭,“好。一切都聽師兄的安排。”
他們都是在同一條船上,在第一次暗殺大楚官員時,他們就走上了一條沒有回頭的路。
.......
第二日,虞知去蒼金那兒說了一聲,便是朝着山下走去。
蒼山腳下也有一個小鎮,說是小鎮,但比之北涼府的許多城池都要來的大。
在十萬大山之間,一個宗門便是佔了數十個,上百個山頭。在一些宗門的交匯處就會有這樣的一個小鎮。
無數人居住在此,進山尋藥探寶,然後再賣給附近的宗門弟子,這一年下來也能養家餬口,若是運氣好些,尋到山中的額山寶,這輩子都可以衣食無憂了。
但幸運的人是極少極少的。絕大多數人只是圖個溫飽,在年前年後能有些閒錢罷了。
虞知依舊以李知的面貌在小鎮上晃悠着。這裏還是蒼山的勢力範圍,倘若以虞知的面貌出現在這裏,不需一個時辰,蒼水就會知道這個消息。
虞知要找葉清歡,找李浩渺,還有那一場詭異的夜襲。
前兩者不難,後面的事卻不怎麼重要。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着。何必他一個小小少年擔心呢?
......
京都裏,秋府的東院裏。
江清看向對面身着黃裙的少女,也就一眼。他懂得分寸。眼前的少女是在整個京都中頗有才名的秋若若,是他恩師的孫女,自然會出現在這裏。
在接到秋勁風的消息之後,江清就來了秋府。而等待江清的是秋若若。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秋勁風還是沒有到。江清眸中閃過疑惑,在他的印象裏,秋勁風從不會遲到。那些大人物都喜歡讓人等着,可秋勁風不是這樣,也不喜歡這樣的做派。
正當江清朝着裏屋望去的時候,坐在江清對側的秋若若開口說道:“江大人,今日找您的人不是爺爺,而是我。”
江清這才看向黃裙少女,只見少女透着明.慧的笑容,這話也是等一盞茶的時間才說出口。
秋若若繼續道:“抱歉,以這種方式請您過府一敘。”
江清微微搖頭,表示並不在意。若是其他人這麼做,他會拂袖而去。正直如他見不得這種欺瞞。
可這是秋若若。所謂謊言、欺瞞,這也是因人而異的事情。
秋若若微微一笑,一盞茶的時間裏她沒有說話,一盞茶後她才緩緩開口,這足以讓江清知曉,今日的主角不是秋勁風,而是她秋若若。
“虞知北上查探蒼山一事惹出了許多風波。現在虞知身處險境,江大人爲何要派個誘餌去北境?”
江清一聽,心道,這是問罪來了?
十日前,京都再次派人前去北涼府上任。算算日子,這幾日已經到了北涼府的境內。
這一切都是江清的手筆。
虞知北上已經月餘,探查卻是遲遲沒有進展。
江清知道秋家這位小姐與那個虞知交情甚好,一直都是極好極好的。也不知道那被喚作“問道之恥”的少年到底用的是什麼妖術,秋若若也好,葉清歡也好,竟是都圍着他轉。
“此事,本官與恩師商量過。”
秋若若也不管這些,喝了口茶水,說道:“我只要虞知安全。江大人此舉已經將虞知逼入了險境。幕後的人不僅會殺了那個誘餌,也會殺了虞知。”
虞知一到北涼府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不是自尋死路,而是讓蒼水等人投鼠忌器。
可要是把人逼到一定份上,狗急了也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江清頭疼,出這主意的明明不是他,是秋勁風主動提出。如今,這黑鍋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冤枉啊!
江清再度看向裏屋,有口難言。他知道自己的這位恩師一定是某處暗暗地觀察着這裏的情況。
秋若若見江清沉默,氣勢越發凌厲。“江大人,大楚官員北上遇害一事,督查院查了數年都沒有個結果。而今讓一個小小的九品司務擔此重任,難道督查院真當是沒人了嗎?”
面對秋若若的又一責問,江清臉上寫滿了冤屈。
此事,更不是江清的主意。
蔫壞的老頭,越老越精了。
躲在暗處的秋勁風樂呵呵地看着這一幕,臉上的褶子則是更多了些。
一旁的秋安說道:“您就不怕江大人將您給抖了出去。”
秋勁風笑道:“江清打小就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孩子。”
秋安已經許久沒見秋勁風如此開心。或許是這月餘,大楚皇帝隔三差五地召秋勁風進宮,他頭上的白髮又是更白了些。
文臣自比不上武將,更比不上修行人。這身子骨一到了時候,就像是隨時都會散架。
江清從未有過這般狼狽,對面的少女像是個主審,而他像是個犯人,等着坦白交代自己的“罪行”。
秋若若將茶杯放在一旁,便是起身說道:“江大人,這本不是小女子該議論之事,但事關虞知的安危,希望江大人今後不要做這些損兵折將的事。您的督查院經不起您這般折騰。”
江清:???
在秋若若離開之後,爽朗的笑聲從裏屋傳出,秋勁風的聲音也隨之出現。
江清一臉苦笑,說道:“老師,您可是害苦我了。”
在大楚朝堂上都未有人敢這般對江清說話。
可不過十六歲的秋若若做到了,從未有過一絲畏懼。
秋勁風坐在椅子上,看着江清的窘迫,心中自是有許多快意。“你身居高位多年,就是在陛下面前,也是直言不諱。原以爲你今日也不會吃癟,可怎麼卻敗下陣來了?”
江清回想起剛纔的那一幕,說道:“我從未見過若若如此。言辭犀利,倒是比之那些御史也不遑多讓。從起初,她便是給我一個下馬威。等了一盞茶,只是讓我等着。即便她就坐在我面前,也不說一句話。”
江清無奈地搖搖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一盞茶的時間不長不短,小小的下馬威而已。這讓江清知道秋若若有意爲之,也讓江清知道秋若若足夠重視這件事。
可若是開門見山,江清怕是只當秋若若是小輩,說的話是姑娘家置氣的言語,哪裏又會放在心上。
“老師,這次我可是替您扛下了。”
“有事,弟子服其勞。何必這般見外。”
這話裏的意思便是,下次的鍋還是你背。
兩人開着玩笑,轉眼又回到正題上。
“這丫頭也就是對虞知的事上心。殊不知關心則亂。”秋勁風嘆了一口氣。
在他眼中,今日的一切都只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上不了檯面。
江清接過話茬,說道:“若若知道的少,所以性子急了些。本來這件事沒有這般着急,但夜鬼現世,打亂了我等的部署。世道本就亂了,這鬼東西還要出來作妖。”
平日裏沉穩的江清也罵了一句髒話。
秋勁風說道:“太子遇襲,北境宗門遇襲,這兩件事如無源之水,憑空冒出。看來北境要不太平了。”
江清卻是說道:“北境太平太久了。二十年的時間,許多人已經忘記了那一夜的流血,藏在心底的狼子野心又是沸騰了起來。”
秋勁風看向門外,飛鳥追逐着春風,生機勃勃。可今年的春風註定要充滿血腥味。
他嘆息了一聲,“十萬大山今猶在,不見當年北斗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