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堵門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放羊江南字數:3148更新時間:24/06/27 19:50:26
虞知醒了,躺在牀上。他仔細地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覺得舒服了很多,這才確信自己還是個活人。
他回憶起小人圖上的紅點和那些奇怪的黑線,真氣在經絡之中穿行,也在緩緩修補破損的傷口。
不一會兒,虞知睜開眼睛,努努力支配着疼痛的四肢,疼得齜牙咧嘴卻沒有發出響聲。他開始打量着自己周圍的擺設,竹椅,竹桌,竹牀,正對面還掛着一幅水墨畫,畫的是一片竹林。
這是一間挺雅緻的竹屋。
“應該是被人救了。”虞知心想。
命不該絕,哈哈哈。
虞知心情不錯,活着總是好的,就算是受點疼痛又能夠算的了什麼?虞知嘴角抽了一抽,臉上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身上的傷勢還沒好,怕是剛纔一樂莫名地牽動了傷口。
看着屋外灑進來柔和的陽光,虞知判斷這時候應該是清晨,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照看他,於是他閉上眼又睡了過去。既然是安全的地方,何必擔心這麼多?
“小姐,昨晚撿回來那人該是如何?”丫頭服侍着自家小姐,一邊問道。
被喚作小姐的女子用一隻手撐在牀沿上,另一只手扶着牀邊上輪椅,將自己身子挪動到輪椅上。因爲十多年來,日日清晨她都是這樣起牀的,所以這動作也十分熟練,也不需要其他人幫忙。
女子看着輕輕捶着毫無知覺的雙腿,每日清晨她就習慣地這樣——“試探”。她想着或許某天便就會有了感覺。
她是一個瘸子,雖然這個詞用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非常不禮貌的,但是偶爾也會有調皮的小孩這樣喊她。
今日還是沒感覺。
女子接過丫頭遞來的熱毛巾,捂在清秀的臉上,過了一陣才取下重新讓丫頭再熱一次。
“讓老黃去看看,傷勢雖重,但大多數是皮肉傷。至於內傷,今日給他煎服藥就會好。也有可能會多睡幾日,畢竟這麼瘦弱的身子經不起這麼一撞。”女子說道。昨晚的時候,她已經爲虞知診過脈,因爲沒有生命危險,所以也沒有多擔心。
丫頭稱是,“小姐,我該說的嚴重些,好讓老黃多自責自己。整日行車都是這麼莽撞。”
女子點頭,微微一笑。
住在山林裏的主僕三人僅有幾間小竹屋,不大的菜園,不大的池塘,不大的竹林。似乎一切都是剛剛好的樣子,只是昨晚那個年紀不大的男子打破了這份安寧。
屋外傳來老黃和丫頭的拌嘴聲,女子又笑了。她的笑容很好看,也很難得。
誠然,虞知是被餓醒的!
當丫頭和老黃都以爲虞知要像自己小姐說的那樣昏睡上幾日,於是兩人也沒敢打擾,知道丫頭聽見了被子下咕咕的響聲,然後就是一個少年的聲音。
“能否給我點吃食?”
虞知餓極了,這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自己躺在牀上無人問津,想想也是覺得自己可憐。
“丫頭就叫做丫頭,那個又矮又瘦的老頭子叫做老黃,還有我們家小姐。是小姐救了了你哦。”丫頭這樣說道。這讓林虞也明白了個大概。
“你說是老黃撞了我?”
“嗯!”丫頭狠狠地點頭,“昨天夜裏,你走在雪地裏,老黃架車就撞上了你。當時,我和老黃都以爲你死了,多虧了小姐。”
“哦?那你家小姐叫什麼?”
“小姐就是小姐,你也跟着我稱呼小姐就好。”
見對方不肯透露姓名,虞知也不多問。他在吃飽喝足的同時也瞭解到自己身在京都之外。
又過了一日,心中有愧的老黃才敢到虞知面前說上一句話。虞知本來也沒有怪罪過任何人,很是大方地諒解了老黃。
又過了一日,虞知感覺自己能走動了。真氣的修復加上丫頭一天三頓的苦藥讓虞知很快就恢復了傷勢。
兩天的時間,虞知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丫頭口中的小姐。今日能夠走動了,虞知走到院子裏逛了逛,然後又走到自己對面的竹屋前。
“小姐,在嗎?”
沒有聽見聲響,虞知又敲了三聲門,過了一會兒才聽到屋內傳來了聲音。
“何事?”
虞知想了想卻不知該如何說,然後又聽到屋內的那位小姐說道:“若是道謝,也就不必了。老黃撞了你,將你帶回來治好了,也算因禍得福,兩不相欠就好。”
“因禍得福,才要道謝。”虞知知道要真當是自己在荒郊野外有可能會被風雪凍死。
屋內沒了聲音,虞知疑惑地喊了一聲:“小姐?”
女子突然覺得屋外的少年好生討厭,“還有何事?”
“倒也是沒事了。”虞知說道。
“傷勢好了就讓老黃送你離開。”
虞知一愣,緊接着答道:“好。”
......
虞知消失了兩天。在趙王府中憑空消失。
事出蹊蹺,秋若若沒有讓秋安喊過虞知來趙王府,定是有人假傳了消息。
秋若若接連兩天都去了趙王府,在那天晚宴的閣樓裏,和趙王世子對坐着。她心中急迫,卻表現得從容淡定。
趙王世子則是更加不慌不忙。
“若若妹妹,真覺得是我做的不成?”趙王世子提着茶壺給秋若若倒上茶水。兩人之間的茶桌上擺滿了精緻的糕點。這些都是趙王世子平日裏最愛的,放在今天也沒了胃口。
秋若若直視着趙王世子的眼睛,平靜地說道:“自然不是。世子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幹這些蠢事。只是我家哥哥走丟在趙王府裏,世子不派人查探難免讓人生疑。而且若若也覺得既然有人讓我家哥哥來王府,最後失蹤在王府內院,這幕後之人手段是非常厲害的。世子日日住在王府裏,若若實在是擔心世子的安危。”
秋若若說完,喝了小半口茶水。她的話說到了趙王世子的心裏,不論是不是趙王世子,他總應該有些動作。
“王府安危不勞若若妹妹操心。”說完,趙王世子就不再多說。他自然是憤怒的,竟然有人能夠在趙王府裏擺弄是非。這已經觸犯了趙王世子的底線。
秋若若淡然一笑,她心裏依舊在懷疑是不是趙王世子故布疑陣。只是她不明白趙王世子有什麼動機對虞知下手,一個臭名遠揚的問道書院留級生。
“世子,如有我家哥哥消息煩請告知一聲,爺爺對虞知哥哥極爲喜愛,也會感念世子。若若這便告辭了。”
秋若若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只好作罷離開。
“葉哥哥呢?”
秋安心懷愧疚,這兩天也是跟着秋若若到處奔波。“葉少爺去了白家。”
秋若若腳步一停,生氣道:“誰讓他去的?要是被白家抓了去怎麼辦?”
戶部尚書府在北城的玄武大道上,這裏都是朝堂上文官的府邸。大楚皇朝,文臣武將分立兩派,文臣住北城,武將住西城,住的遠了私下也少了衝突。
今日出了一件不尋常的事情。當朝戶部尚書的府邸竟然被一個白衣少年堵了。倒也談不上堵,少年只是站在府門前,看着府邸裏進進出出的人。
北城玄武大道上住的都是朝堂上的官員,道上極少有行人,即便是有,也是匆匆走過,怕一不留神就得罪了官家。
大楚法制森嚴,從來都是民不與官鬥,但見這個白衣少年如此站了幾個時辰都以爲他又或是某個大族的公子。
像秋若若一樣,她去了趙王府兩次,葉清歡也來了這玄武大道上兩天。
白家知道這是挑釁,但葉清歡僅僅只是站在玄武大道上,獨身一人尚且都沒有阻礙了行人,白家也沒有法子追究。
這個時候,從白家府門前走出一人。這是一直跟在白離身邊的那位長者杜安康。
葉清歡手中握着劍,見到出來的人並不是白離,目光重新挪到了府門前。
“葉公子,公子請你進府一敘。”杜安康說道。他本以爲葉牧歌不會回答,卻聽到葉清歡問道:“白玉?”
杜安康搖頭,“是小公子白離。”
葉清歡聞言沒有動靜,靜靜地站在那裏,鐵定了讓白離出來的意思。
“葉公子爲的是尋人而來,就算要小公子給個交代首先也要見到小公子。”
葉清歡略微思忖,擡腳走向白家的府門。他覺得杜安康說的對,無論如何先要看見了白離。
杜安康領路在前,白家的府邸也很大,從府門口到大堂裏也要走上百米。
“葉公子的劍很快。”杜安康突然說道。
葉清歡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沒有迴應,依舊跟着杜安康走着。杜安康也沒有在意,雙手交叉着,互相伸進衣袖裏,像是藏着什麼東西。
“葉公子的劍哪裏學的?和我一位故友很像。”這話問得很唐突,讓人有些不悅。杜安康頓時感受到了背後鋒銳的氣息。
“不過,我那位故友應當是不會收徒,他的劍法也不是正統,學了只會害了自己。”
杜安康的絮叨稍微影響到了葉清歡。葉清歡不愛多說話,也不喜歡陌生人不斷地問他問題。
“白離呢?”葉清歡打斷了杜安康,他的目的很簡單。
白離呢?
杜安康繼續走着,“小公子正等着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