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趙王世子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放羊江南字數:3193更新時間:24/06/27 19:50:26
百味居的人早已經看得目瞪口呆,這樣的戲碼是很少見的。打架見過,動刀子的也不少,但是京都裏堂堂大族子弟直接動手挑事,甚至還亮出了匕首。這該是運氣多好才能夠見到這樣場景。
杜安康很沒面子,自己沒能夠攔下白離,卻被這個白衣少年攔下了,更何況自己的修爲還應該比這個年輕人強上不少。
他仔細想着剛纔的一劍,看似簡單地挑飛了白離手中的匕首,但是能夠在這種千鈞一髮的局面下極快地反應,並且如此精準地挑飛匕首,對於長劍的掌控,力量、角度還有時機的把控都精確到了十分恐怖的程度。
杜安康看向白衣少年的目光有幾分讚許。如果站在葉清歡的位置,他也能夠做到如此。但是在葉清歡這個年紀,他卻沒有把握處理的如葉清歡這樣完美。
想到白衣少年是三年前那個甲榜榜首,杜安康心裏又有些釋然,安慰自己:“當年的甲榜榜首本就應該有這樣的實力。”
秋若若扭頭正打算計較起來,卻被虞知拉住了左手。虞知並不打算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壞了一天的好心情。
隨即,秋若若惡狠狠地瞪了白離一眼,扶起虞知打算離開。
在衆人目光的“護送”下,白離沒有再動手,應該是被葉清歡的那句話震懾了。關於葉清歡的傳聞不多,大約都是在三年前那場青雲試中傳出,以黑馬之姿力壓白玉、洛青書等一衆人,奪得甲榜榜首。
葉清歡話很少,但是言出必行。
秋若若和虞知走在前頭,葉清歡等着兩人走了幾步才跟上。
這時,古木大門外恰巧走進來一行人,正正當當與三人遇上了。其中一少年披着黑色羽袍,貴氣逼人,眉宇之間也藏着傲氣。溫潤如玉之貌不難讓人認出這正是時常喜歡在京都街巷中走動的那位世子。
“今兒出門就聽到府內的喜鵲連連叫喚,心想今日定是要遇見了貴人。不曾想竟是若若妹妹。若若妹妹來百味居倒是少見。”
秋若若只是微微一笑,見到來人也沒有太多的驚訝,“世子殿下居然也來百味居。”
說着,秋若若又將虞知和葉清歡介紹給了對方。虞知沒有想到這就是趙王府中的那位世子,想着也便行禮寒暄了幾句。
“虞知”二字對於這位趙王世子來說是陌生的,經過下人的提醒趙王世子才想起來這就是在京都裏名聲極其響亮的“問道之恥”。吃驚於秋若若與虞知同行之時,冷淡的神情一閃而逝,對於虞知的熱情也不經意地減少了幾分。相反地,葉清歡引起了他的興趣,青雲試的甲榜榜首並不是青雲試都會出現。
甲榜這一榜,每一人都是由大楚皇帝欽定,若是青雲試中無人能夠入得了甲榜,那麼這一屆的甲榜便不會再寫有姓名。近百年來,青雲試的甲榜也才開了三次而已,最後兩次更是足足間隔了六十年。
趙王世子沒有過分熱情,初次見面就想成爲知己,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葉清歡的高冷也出乎了趙王世子的意料。三言兩語後,兩人之間也沒有了再繼續交談的想法。
白離兩人沒了吃飯的興致,取了匕首剛剛踏出古木大門就見到了這一行人。
“見過世子殿下。”杜安康行禮,白離也跟着行禮。
見是趙王世子,便有那些個看熱鬧的閒雜人等湊上前去,將雙方一來二去的衝突說了一番,其中免不得誇大其詞。這等八卦當然也是越誇張越能夠讓人有些興趣。
趙王世子聽聞後,果真有了興趣。“白小公子,再如何也不該動手打人。這般衆目睽睽之下欺負了若若妹妹,怕是五城兵馬司定會欺負回來。”
秋若若很聰明,這是在京都裏大府小院都傳開了的。聽到趙王世子這句話,眉頭微皺。明面上像是在幫着秋若若說話,但是仔細一想說的又是五城兵馬司濫用職權。
因爲動手打了秋若若,就會被五城兵馬司欺負?
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卻是意有所指。
所有人閉了嘴,心裏盤算着這位趙王世子到底是動的什麼心思。
“的確,世子果真是明白事理。五城兵馬司掌管着京都裏大小安防事務,如果有一點不平靜影響了皇宮裏,秋指揮使必然擔待不起。秋秋,你還是得多多提醒秋指揮使。如今有人連你都敢欺負,一言不合就敢動手打人,這般橫行霸道。如果是放到尋常百姓身上,豈不是只能低聲認錯,更加沒有公道可言?”
虞知聲音很平靜,不卑不亢,沒有鋒芒,沒有畏懼。
“不光光是秋秋你,就算那些百姓人家被這樣無故毆打,五城兵馬司難道就能夠袖手旁觀?”虞知完全像是在說笑一樣,又對着那位世子行禮,恭敬問道:“世子以爲如何?”
趙王世子沒有半分不悅,見這位“問道之恥”這般說話,雖沒有刻意地針對誰,笑容依舊滿面,骨子裏卻又是有一些毫無來由的自信,不由得覺得不順暢。
“兄臺說的是。”
趙王世子知道了虞知的姓名,也僅僅只是稱呼爲兄臺,着實是不想扯上關係。
“京都能夠一方安寧,秋指揮使勞苦功高。”
秋若若此刻也接上了話茬,說道:“全賴陛下治理有方,皇恩庇佑,家父不敢言有功。”
趙王世子打着哈哈,衆人也隨之笑了起來。這件事就算是揭過了。畢竟在衆人眼中,白離是理虧的一番,這位深得秋若若重視的少年又婉轉地化解了趙王世子的刁難,自然只好作罷。
況且,還有一個葉清歡在一旁。秋若若不計較已經是不錯了。
趙王世子邀秋若若上樓飲酒,秋若若知道虞知不喜和生人交談,於是婉言推脫,約着下次再一同閒敘。三人走出百味居。
經過這一事秋若若也沒有了吃飯的興致,虞知肚子卻一直都在叫喚,已過午時顆粒未進,肚子着實餓得慌。
虞知隨便找了街頭的餛飩攤,等着熱氣騰騰的餛飩。
......
戲罷離場,百味居恢復了平日裏的熱鬧與平靜。只是各桌上的客人們都多了一些談資,比如秋若若,比如葉清歡,還有那個冬日裏穿的很單薄的少年。
趙王世子知道虞知的身份,卻也不可能去宣揚秋家小姐同行的那人竟是有名的“問道之恥”。他倒了一杯暖好的黃酒,自己緩緩嚥下,暖酒入胃身子也覺得暖了些,然後這才悠悠說道:“都說戶部尚書家裏出了兩位公子,都是個頂個的厲害。大的白玉不說,能入甲榜自然是厲害,只是這個小的白離......”
趙王世子對座之人是他門下很器重的一位幕僚,體態微胖的他思忖一番之後說道:“白家的小公子是今年求知書院入院學生中的第一名,依着天賦來看三年之後必會在青雲試中展露頭角。”
趙王世子搖頭,放下酒杯,一旁的侍者自然添上黃酒。“天賦是好,只是這性子不好。”其實,他早早在來百味居的路上就聽聞了這番衝突,特意在衝突結束之後踏進了百味居。白離如何言談,如何動手,皆是分毫不差地入了他的耳中。
那位幕僚也是呵呵一笑,畢竟只是十二歲的小孩,能和他說什麼忍一時風平浪靜呢?衝動才是年輕人該有的血氣。幕僚又看了看對面的主子,明明也不過是十八歲的趙王世子卻是更像一個成人。
趙王世子舉杯,望着百味居東邊的大湖雪景,沒有飲酒,卻又將酒杯放下,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今日那個穿着麻衣的少年可真是問道書院裏的那個問道之恥?從言談來說,着實有些不像。”
趙王世子回憶着虞知所說的每一句話,看似波瀾不驚,卻能夠無形地化解了深處的暗涌,尤其是虞知的最後一句,又有誰能夠說上不是呢?
大楚皇朝講得就是公道。
“你說,真的有人能夠忍受得了這樣的罵名嗎?六年時間過不了院試......呵呵呵”
幕僚想了想,說道:“自然是不能。我也多了那人幾眼,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也許...也許只是機敏了些。”
想到虞知臉上平靜的神情,還有讓他不得不言“是”的舉止,趙王世子點頭,有些不相信地說道:“或許是吧。不過,這個葉清歡出現在京都裏應當是秋若若爲了北邊的使團請來。也不知秋家給了葉清歡什麼好條件竟然讓他從天道山上下來。”
趙王世子一直都知道這位甲榜榜首在天道山上。
幕僚猶豫了一番,還是說道:“今日世子的話稍微重了些。”
“哦?”趙王世子挑眉。
“世子聽着百味居的消息時,便是入了局。對秋家的暗指想必都所有人都聽得明白,而且今日就會傳進秋府裏。這樣幫着白家得罪了秋家可不好。”
趙王世子沉默了,他自以爲深思熟慮。
“世子也不必多慮,只是一些小衝突。秋家的那位也不會記恨,他們都是些老狐狸了,聽到了也當做聽不到而已。”
趙王世子舉杯,敬酒。“多謝先生指點。我這閒散世子確實沒想這麼仔細。”
幕僚只是一笑,他自然不能夠道明了這位趙王世子的心事。
百味居東湖的雪景很美,算是京都裏最好看的雪景之一。但是趙王世子知道最美的雪景斷斷不會是在這裏,而是東湖更東邊的那座城中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