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周黑哥字數:2313更新時間:24/06/27 19:50:04
    “多謝王叔教誨了,那以王叔預測,朝廷派來幽州的新任府牧,會是哪位官員?”趙慶又問。

    肅王都想要拂袖走人了。

    哪有這麼問的?

    你乾脆指着我的鼻子,問我會不會弄個肅州的官員來當幽州府牧得了唄?

    這就像你去問賣瓜的瓜甜不甜?

    可問題是,這話又不能說出口,憋着別提多難受……

    “大侄兒你這可問住本王了,派誰來當幽州府牧,那是朝廷考慮的事兒,本王哪兒說得準?”肅王當即推辭,臉上態度出奇的堅定。

    趙慶也算試探出了肅王的底線,丁家的事兒他可以讓步,兵仗局他可以幫着安排官員,變相的交到自己手上,但幽州府牧的人選他還是會從中作梗,挑個親近肅州的官員過來。

    而自己要做的,便是將刺殺案的調查止步於丁一袁和他背後的官員們身上,不進一步擴散到肅王,也不鬧去京都聖裁。

    從表面來看,趙慶虧了,血虧。

    可實際上,能爭取到這一步,已經難能可貴。

    肅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這些年早就對幽州官員各種滲透,他在肅州幽州的勢力早就根深蒂固。

    如今他默認自己可以清洗一批換上自己的人,就等於改變了以往對府衙事務毫無話語權的狀況。

    最淺顯的好處就是,從今往後,不會再出現鄉紳們阻礙農戶給自己種地,引發衝突後當地縣丞和稀泥拉偏架,偏向士紳欺壓農戶的情況。

    而進一步的好處便是,大量農戶耕種幽王府的土地,必然導致鄉紳們缺乏長工,此長彼消之下,時間越久局面就會越好。

    雙方把話聊到這兒,基本上都明白了各自的底線,也各自在心中有了算計。

    接下來氛圍好了太多,肅王心裏罵着麻麥皮,臉上保持着笑嘻嘻的姿態,強撐着吃了幾口清水涮菜,便停下了筷頭。

    叔侄倆保持着虛僞的笑容,展開了親切友好的交談,聊了些京都舊事,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後半夜。

    “時間不早了,王叔車馬勞頓,不如就在幽王府住下吧,明日一早,小侄親自送你們出城?”趙慶可不想讓這倆人再去丁家,天曉得夜長夢多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肅王也看出了趙慶的言外之意,雖心生不快惦記着丁家那位丁芷卉,卻也礙於之前的託詞,如今再度折返府衙借住一宿未免太過明顯,便也只好捏着鼻子認下了。

    只可惜肅王終究低估了趙慶,他這邊在幽王府的客房裏剛剛睡下,趙慶便帶着晁定嶽騎快馬從後門出了王府。

    十幾匹輕騎一路狂奔,沒多大會兒就來到了幽州府衙門口。

    門房老頭兒一開門就認出了晁定嶽。

    “軍爺,您怎麼又來了?”

    “告訴丁一袁,幽王駕到,讓他速速出來接駕!”晁定嶽冷着臉開口吩咐。

    “啊?幽王殿下,小老兒瞎了狗眼沒認出您來,您可千萬別怪罪!”老頭兒嚇了一跳,眼瞅就要跪拜。

    “別墨跡,讓丁一袁滾出來見本王!”趙慶沒好氣的擺了擺手,他可不想大半夜吹冷風在這兒讓一個老頭兒跪拜。

    “唉!小老兒這就去喊丁府牧!”老頭兒連門都不敢關,扭頭就往府衙裏邊跑。

    而這會兒丁一袁正坐在書房裏,眼前本該熟悉的場景,在這一刻竟有些陌生起來。

    他多久沒有靜下心來,好好看看架子上的詩經和論語了?

    好像太久太久了……

    當初來幽州的時候,心中還有些許雄心壯志,雖因官場派系傾軋而上位,卻也想着趁勢而起後,實實在在做些事兒,不能讓一方百姓提起自己,淨是在跳腳罵娘。

    可自從真的在幽州上任後,一切好像都變得陌生了起來?

    這官場呀,就是個泥潭。

    誰又能真正潔身自好不受影響和牽連呢?

    丁一袁悔不當初。

    忽然想起遠在江南爲官的兩個兒子,再想想如今在自己眼皮底下被綁成糉子的閨女兒。

    而他這個當父親的,竟然親手把女兒送進了魔窟……

    可後悔有用嗎?

    到了這一步……

    丁一袁慘笑着拉開書桌的抽屜,從裏邊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瓷瓶來。

    這裏邊裝着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也記不清最開始爲何弄來備着了。

    但總歸從未想過,有一天這東西會用在自己身上便是了……

    “下輩子,若是有下輩子,老夫不當官,也不當人了……”

    丁一袁發出一聲長嘆,眼瞅着就要仰頭一飲而盡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老爺!幽王來了!就在門口呢!”

    門房老頭兒的聲音讓丁一袁的動作愣在了當場。

    誰來了?

    幽王?

    不對呀!

    回來的,不應該是肅王麼?

    難道……

    丁一袁這會兒已經沒了其他心思,他只想着臨死之前,怎麼拉閨女一把。

    如果真是他猜測那般,幽王此行的目的,他給得出來!

    思緒至此,丁一袁丟下手裏的瓷瓶,披頭散髮如瘋子一樣衝了出去。

    時隔幾日,當趙慶再次看到丁一袁的時候,差點兒沒認出他來。

    此時的丁一袁,髮根已經盡數花白,雙眼凹陷且佈滿血絲,臉上毫無血色憔悴焦黃,披頭散髮一隻腳還赤着,一瘸一拐從門口衝過了出來朝趙慶撲通一聲跪下了。

    “草民丁一袁,懇請幽王賜死!懇請幽王救我女兒!”

    “嘶?”趙慶被他這一出給整蒙了。

    他本來的計劃是,丁一袁肯定受到了肅王的威脅,他出面可以保下丁一袁的部分族人,然後以此換取丁一袁所知道的,幽州親近肅王的官員名單。

    可現在看來,肅王可不是威脅了丁一袁這麼簡單啊!

    “進屋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趙慶反客爲主,對晁定嶽使了個眼色,便是拂袖朝內走去。

    晁定嶽當即命令兩個親衛在府衙門口站崗,又安排了一個暗崗和兩組巡查府衙外圍的流動崗,這才帶着剩下的人,架起枯瘦下來的丁一袁進了府衙。

    丁一袁的書房內,趙慶端坐在書桌後,把玩着桌上那只瓷瓶,饒有興趣看向跪在地上的丁一袁:“你要畏罪自殺?肅王安排你這麼做的?”

    “草民有罪,罪該萬死!”丁一袁以頭搶地,嘶啞着開口說道。

    “別在本王面前放屁,早幹嘛去了?”趙慶翻了白眼,最見不慣就是壞事敗露後擺出這麼一副死齣兒的主兒:“說說吧,你閨女咋回事兒?肅王剛纔都跟你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