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死馬當做活馬醫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周黑哥字數:2375更新時間:24/06/27 19:50:04
“先帶本王去看看你們說的胡先生吧,去晚了或許真就沒救了!”趙慶對那胡先生興趣更濃。
就看望月寨的佈局,與其說他是個軍師,倒不如說他是個棋手。
以望月寨,或者說關嶺山做棋盤,整個望月寨裏的幾百口人,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是棋盤上的棋子。
中年人聞言看向廖幽幽,見她點頭後,這才爲難的答應下來,帶着趙慶轉變方向朝着靠近溪流的方向走了去。
約莫一百多米後,拐過一處帳篷,眼前豁然開朗。
這裏是山間溪流的洄水灣,岸邊有大塊的青石從河牀上方延申出來,寨子裏在青石旁搭建了小木屋,環境可要比下邊的居住區域乾淨多了。
剛一推開木屋房門,趙慶就嗅到一股難以忍受的腐臭。
屋裏空間不算大,中央位置放着陶製的炭盆,熱氣升騰之下房間內相對乾燥了許多。
但是屋內的空氣質量同樣很差,含氧量不足再加上傷口潰爛的腐臭被熱氣燻蒸,那感覺別提多辣眼睛了!
“把門窗打開通風透氣,炭盆往門口挪一挪!”趙慶皺着眉頭吩咐道。
廖幽幽和中年人都愣住了。
在他們的認知中,溫度暖和傷口才會恢復的更快。
如果打開門窗通風,味道會小很多,但是溫度降下來,胡先生能撐多久可不好說了!
“繼續這麼捂下去,他沒被傷口禍禍死,先讓你們給薰死憋死了!”趙慶連連搖頭,心中感慨這年月的人沒常識真可怕。
廖幽幽看向中年人,見中年人也拿不定主意,乾脆一咬牙直接快步推開兩扇木窗,又將房門大開任由冷風灌入屋內。
空氣流通起來後,趙慶這才放下捏着鼻子的右手,走到牀邊僅是一眼,差點沒直接罵娘!
“一時間本王還真說不好你們是想救他,還是想害他!”趙慶看着牀上的病人嘖嘖稱奇。
牀上的胡先生面色慘白嘴脣烏紫,腰間傷口的位置用布條反覆纏裹,上邊有紅褐色的血水和草藥殘渣不斷滲出。
更離譜的是,牀榻上還放了個陶製的暖籠,裏頭應該是放了小塊木炭,熱氣升騰直接懟在胡先生腰間的傷口處!
“這燻蒸治法有問題?”中年人不懂醫術,但他聽的明白,趙慶是說眼下的辦法不但沒用,反而在催命!
“燻蒸?神他麼燻蒸!”趙慶人麻了!
如此治療刀傷,已經不能用荒謬來形容了!
“去準備一盆燒開了的熱水,烈酒和鋒利的小刀!”趙慶沉聲吩咐過後,直接動手取出暖籠扔出去老遠,然後一層一層揭開胡先生腰間的布條。
這布條顯然洗過,但是並沒洗的多麼乾淨,上邊殘留着顏色深淺不一的血污痕跡,看的他直犯膈應。
終於層層疊疊的布條被掀開後,他也看清楚了胡先生腰間的傷口。
刀口傾斜着向後測刺入,大約三指寬二指深,並未刺破腹腔隔膜。
但因爲長期治療不得當,傷口周圍肌肉潰爛泛白,夾雜着黑色褐色的草藥殘渣,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都是好的。
“熱水來了!要怎麼弄?”廖幽幽接過土匪送來的熱水放到牀邊,又拿來一罈燒酒和割肉的小刀開口問道。
“你先用烈酒洗手,然後等熱水放得溫熱了,給他創口清理乾淨,最後用小刀割掉泛白得潰肉,等什麼時候割出紅肉紅血,再用這個給他沖洗一遍傷口!”趙慶說着,取出昨日給白龍沖洗傷口僅剩得些許酒精,又指向剛纔拆下來得一堆布條:“這些布條洗乾淨後,要用水煮過一會兒烘乾再用!不然還不如就這麼晾着別包裹了!”
廖幽幽聽的頭皮發麻,傷口本來就很猙獰恐怖了,再割上幾刀那還得了?
“你說的刀毒其實就是細菌,細菌導致了傷口周圍的肌肉組織潰爛,如果不清除乾淨,再怎麼治療都無法癒合!所以讓你割肉,是在救他!”趙慶看得出廖幽幽在遲疑什麼,解釋過後便是轉身往外走去:“方法交給你們了,照不照做那是你們的事情!”
很快,身後木屋裏傳出聲聲悶哼,想必是廖幽幽或是中年人開始動手了。
趙慶不禁有些懊惱上輩子沒多看些雜書,比如青黴素這玩意兒,他只知道是從一種黴菌裏培養並提取出來藥用的。
但是用什麼黴菌培養,又如何提取出來,他就一無所知了。
又比如他一直想要實現的高爐鍊鋼,他只知道高爐的大概理論,對實際操作中具體部位需要使用什麼材料,也是一無所知。
所以,即便復刻出了洗煤的法子獲取精煤,卻依然不能直接用於提升鋼鐵冶煉工藝,從而給幽王府親軍升級甲冑刀劍。
趙慶一邊琢磨,也不太認得路,反正走着走着就感覺不對勁兒了。
這周圍越來越荒就算了,怎麼空氣裏還瀰漫着一股子硫磺味兒?
沒聽說關嶺山裏有火山口啊?
趙慶心生疑慮,便是放眼向四周眺望。
沒等他看清楚什麼呢,側後方的林間忽然傳出一聲巨響。
然後,一縷青煙就從林子裏升騰起來了。
趙慶看着那縷青煙愣了許久,然後眼中閃出一抹火熱,硫磺味兒,爆炸聲,青煙……
這意味着什麼,他太清楚了!
當即,趙慶不顧林間小路難走,奔着那聲音的來源就摸了過去。
實際上也沒走太遠,隔着林間樹木,趙慶就瞧見一棟被薰得烏漆嘛黑的石頭房子。
這房間除卻房頂是木質結構和磚瓦疊成以外,四周牆壁全都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塊堆砌而成,在望月寨裏主打一個木質房屋的建築羣裏,相當異類了。
而此時,石頭房子門口站着一老一小兩個道士兒,老頭兒的山羊鬍子少了半邊,小孩兒的臉上一半漆黑沾滿了藥渣子,一邊卻又慘白得像紙一樣。
“師傅,您不是說這次的配方絕對沒問題了麼?”小道士哭喪着臉,揪起身上破爛的道袍前襟:“您瞧給我炸成啥樣了?要不是我提前在衣服裏邊塞了塊鐵板,您這會兒該給我看日子了!”
“嗨!這能怨我?”老道士也不遑多讓,衣襬上還沾着火星子呢:“我親眼看着你師叔就是用這個方子練成的!我甚至都沒敢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優化配方,怎麼就炸爐了呢?”
“師父啊,要不咱們換個丹藥成不?今年好不容易湊齊的料子,剛纔炸掉的可是最後一爐了!照這麼下去,彭叔夠嗆還支持咱們繼續折騰!”小道士抓起旁邊樹幹上的積雪,搓揉着自己被燻黑的半邊臉,嘴裏嘟嘟囔囔開口抱怨着。
老道士卻是完全聽不進去,等屋裏的煙氣稍散了些,急匆匆衝進屋裏抱了個古香古色的銅鼎出來。
這銅鼎主體部分完好無損,只是蓋子這會兒已經滿是裂痕,隨時都有可能分崩離析的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