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本王要是有米,還要你作甚?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周黑哥字數:2302更新時間:24/06/27 19:50:04
    趙慶也一眼看到站在監斬官旁邊的劉清平,臉上的意氣風發驟然一窒,下一秒便裝作沒認出來轉頭看向了監斬官。

    “卑職幽州府衙六品司馬凌堯嵐,參見幽王殿下!”

    監斬官畢竟是朝廷命官,見了幽王不得不跪。

    “六品司馬?”趙慶心裏不禁泛起了嘀咕。

    按理說,僅次於一郡府牧的司馬職務,怎麼也應該是五品乃至從四品才對吧?

    況且,監斬這種糙活兒,怎麼算也輪到司馬頭上啊?

    凌堯嵐也看出了趙慶的狐疑,苦笑着拱了拱手:“殿下這六年來不曾離開過幽王府,自然對幽州府衙不甚了解。多年前廖家謀反一案過後,朝廷雖未大範圍連坐,卻也責罰了幾乎所有府衙官員,其中就包括降級一品留任察看,在下不才正是其中一員……”

    聽他這麼一說,趙慶也明白過來了。

    感情眼前這位司馬,也是個倒黴蛋啊!

    趙慶看過的書卷中,有對廖家謀反一案的相關記載。

    雖然不甚詳細,但光從隻言片語就能看出當年牽扯之廣泛,幾乎涉及整個幽州郡八成以上的大小官員。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幽州地處邊境苦寒之地,京都的官吏自然不願前來受罪,也只好責令凌堯嵐這等帶罪之人,降級留任地方,不予升遷維持地方治理。

    或許對朝廷而言,牽扯到謀反大案,非但沒有丟了性命還保住了官職,這幫人應該每日感恩戴德才是。

    但實際上呢?

    這些帶罪官員,逐漸成爲幹活兒最多最累,卻也永遠低人一等的存在。

    誰都知道他們好拿捏,誰都知道他們不敢辭官,更不可能升遷,這不就是妥妥的工具人麼?

    “凌司馬受累了!”趙慶不無同情的拍了拍凌堯嵐的肩膀,環視菜市口圍觀民衆一圈後,快步走至觀禮席主位坐下:“時辰差不多了,帶案犯王振!”

    “帶案犯王振……”

    小太監扯着嗓子一聲吆喝過後,幽王府的護衛將王振從囚車裏拖了出來。

    王振知道今日必死無疑,這會兒哪還有先前的半點神氣?

    一身華服碎成絲縷,雙目無神四肢無力,整個人彎腰駝背縮成一團,像極了將死老狗。

    “王振!他就是王振!”

    “狗R的死太監!老子這些年可被他坑慘了!”

    “告示上說要把這老狗千刀萬剮,也不知真假?要我說,還不如把他丟給咱們處置來得痛快……”

    “……”

    隨着王振被丟到刑臺之上,圍觀民衆的議論聲越來越嘈雜,菜葉石塊等物從人羣中拋向刑臺,哪怕砸在王振頭上臉上,這老東西依然雙目無神呆若木雞。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凌堯嵐不禁感慨。

    他曾目睹過王振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模樣,如今也目睹了人之將死失魂落魄的慘狀。

    “啓稟幽王殿下,凌司馬,案犯王振驗明正身!”

    “好!讓老王頭邊上候着,時辰一到準時行刑!”凌堯嵐安排過後,轉頭看向趙慶:“幽王殿下,王振的罪狀,是由您來宣讀,還是下官爲您代勞?”

    “宣讀罪狀啊?”趙慶略加思索,這玩意兒他也不會啊,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上哪兒懂得這年月的公文格式?索性輕笑着搖頭道:“本王身體不適,宣讀罪狀還要勞煩凌司馬了!”

    “幽王殿下言重了,這本就是我們做臣子的本分嘛!”凌司馬恭敬說罷,直勾勾看着趙慶,似乎在等待什麼?

    趙慶被凌司馬看得渾身不自在,剛想轉頭問問身旁晁定嶽怎麼個事兒呢,凌司馬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殿下,眼看午時可就要到了,您要不先把王振的罪狀判決文書給下官熟悉一二?畢竟等會兒當衆宣讀可不容出錯啊!”

    “罪狀判決文書?”趙慶瞪大了眼睛:“凌司馬,本王若是沒有記錯的話,罪狀判決文書應該是由你們府衙出具的吧?”

    “殿下沒有記錯,可問題是這王振您也沒讓我們經手呀!”凌堯嵐眼珠子瞪得更大,兩手一攤臉上寫滿了寶寶委屈,但寶寶不敢說。

    “啊這……”趙慶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個事兒!

    當時考慮到王振和府衙以及當地豪族都有勾結,擔心將王振移交給幽州府衙節外生枝,便是直接由幽王府羈押候斬。

    加上平日裏幽王府處理政務的本就是王振自己,如今他被羈押候斬了,自然沒人提醒趙慶應當準備什麼文書材料!

    眼下懊惱這些已經沒了用處,該考慮如何應對才是!

    趙慶這邊腦筋急轉之際,眼睛的餘光忽然瞟到站在凌堯嵐身後,氣鼓鼓喝悶酒的劉清平。

    有了!

    趙慶咧嘴一笑是計上心頭!

    “咳咳!凌司馬啊,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幽州府衙的堂堂司馬,讓你這等身份去宣讀王振的罪狀,未免太給那老狗的面子了!本王看你身後那年輕小吏就很精明能幹嘛!不如宣判王振罪狀一事,就交由他來操辦好了!”

    凌堯嵐有點懵,你壓根兒沒準備相關文書,這事兒交給誰,他也辦不成呀!總不能現編亂造吧?

    他身後站着的劉清平更懵。

    裏裏外外有他什麼事兒呀?

    好你個幽王爺啊,不光坑人,你還瞎呀!

    都已經努力表現出這副埋汰德行了,你還能看出我精明能幹來?

    可幽王都發話了,凌堯嵐都不敢反駁,更別提他一個不入品的小吏了!

    他這個職務放到現代,那就妥妥沒編制的某大隊臨時工,說再難聽點,可不就沒人權的主兒麼!

    “幽王殿下,有言道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在下……”

    劉清平這話都沒說完呢,趙慶隨手抄起凌堯嵐桌上一冊卷宗,也沒看裏邊到底寫了什麼玩意兒,直接朝着劉清平丟了過去:“本王要是有米,還要你作甚?午時已到,莫要誤了時辰!”

    劉清平這叫一個氣得牙癢癢啊。

    果然權貴什麼的最可惡了!

    更可惡的是,自己空有那扶搖之志,爲了家中米缸和腰間的酒葫蘆,也只能領着大魏朝的俸祿度日……

    可他又能如何呢?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幽王比他可大了不知道多少級!

    於是,劉清平也只好手持那冊卷宗裝模作樣走上高臺,輕咳兩聲清過喉嚨後,以前幾日幽王府貼出的告示爲中心思想,朝人羣大聲宣讀道:

    “案犯王振,自六年前任職幽王府總管,食皇家俸祿卻狼子野心,軟禁病中幽王長達六年之久,此爲不忠!”

    說來也怪,劉清平這第一句剛編出口,臺下民衆火熱的目光注視下,他胸口裏忽然燒起了一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