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靈天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再現煞氣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夜明字數:4454更新時間:24/06/27 19:49:35
    天曆,三百二十一年,春分。

    齊朝,皇宮內。

    夜幕降臨,皎潔的輪月被大片黑雲所遮,大地之上朦朦朧朧。

    冷風呼嘯,那是冬去春來的景象,這讓那些在皇宮城牆上的巡衛,不禁打了寒顫。

    拿着火把,在城牆上燈火搖曳,宛如一條斷斷續續的火燈籠排列。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

    這時,一名腰佩大刀身披重甲的男子,帶着幾分肅殺之氣的語氣走了過來,此人身材魁梧猶如黑熊,臉上一道猙獰刀疤,格外刺眼讓人不寒而慄。

    更重要的是,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讓人更加確信此人必定是那常年征戰沙場的兇將。

    “說你呢,吃裏扒外的東西,居然敢把本統領在外的老相好告訴夫人聽,你是不想活了是吧?!”

    說完,猛地一踹腳便將眼前的一名巡衛踢翻在地。

    “啊!小...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請朱統領恕罪,恕罪...”

    那名巡衛言語中顫顫巍巍,一邊說話,還一邊巴掌自己耳光,用力極重,在這片寂靜的城牆之上啪啪的響起。

    “嘿,知錯了是好事,但我的規矩...懂?”

    魁梧男子,嘴角掀起一抹譏諷,笑道。

    那巡衛一聽如此,腫紅還在淌血的臉上,閃過那麼一刻失神,隨後便見他像一條死狗般,爬在魁梧男子的身旁,猛地磕頭,聲音亦是極響,不要命的用自己頭顱砸地,嘴上喊着饒命之類的話。

    “來人呀,上規矩。”

    語氣森然冷漠,毫無之前的玩味。

    話音一落,只見一旁拿着火把的兩名巡衛,直接像是有所預料般,大步向前,一人大力按住,另一人則是抽出了亮晃晃的短刀。

    “不...不要啊,統領,小...小的知錯了。”

    口齒已經不清,那是因爲其中一名巡衛將他的猩紅舌頭,硬生生扯了出來,伸的老長。

    在夜色下,顯得甚是恐怖。

    唰!

    鮮血濺了一地...

    “嗚嗚啊啊,啊...嗚嗚!”

    倒地巡衛痛苦的來回翻滾哀嚎,口中淌着鮮血。

    “統領...”

    一旁,那舉火把的巡衛,用一塊破布將一猩紅的血肉呈了上來。

    魁梧男子一看,臉色露出病態的神色,望向地面那還在哀鳴的巡衛,道:“接下來,想活命知道怎麼做了吧?”

    聽得此話,那上一秒還在因被割舌頭的巡衛,瞬間像是忘了劇烈的疼痛之感般,惶恐的主動雙手呈上,將那破布接了過來。

    魁梧男子看着那低下頭顱,嘴裏嚼動...不一會便滿臉鮮血的犯事巡衛,大笑起來。

    那笑聲,傳至整座城牆之上,引得此地無數巡邏的兵衛,內心不禁升起一股膽寒。

    惹誰,也不招惹“劊子手”,這在齊國裏,是常識。

    “朱統領好...”

    “朱大人。”

    “朱統領,你要的貨明早就到。”

    “...”

    一會兒,城牆之上就響起一番殷勤之聲,魁梧男子在這噓寒問暖下,緩步走下城牆,閒庭若步般走向金碧輝煌的皇宮深處。

    無數宮殿一晃而過,假山院落,一羣太監以及提燈的宮女作福相揖。

    通天的虎門前,四名佩刀兵衛,將其攔下。

    但看清出來人後,領頭兵衛原本肅然的臉色閃過幾分畢敬,“朱大人,已經亥時,太子殿禁內了。”

    魁梧男子一聽,看了看周遭,一輪又一輪禁衛夜巡而過,除此之外並無他人。

    盯着面前那領頭兵衛,猙獰的臉上露出一抹極其難看的笑容,說道:“你敢...擋我道?”

    “不敢不敢,只是從規矩上,於禮不符...”

    “規矩,你跟我講...規矩?”

    “這....”

    聽此,一股重重的壓迫感襲來,讓那領頭兵衛喉嚨“咕咚”一聲,這時另一旁的兵衛像是發現了什麼,臉色一驚,急忙上前湊在那領頭兵衛耳旁,小聲嘀咕了幾句。

    那領頭兵衛眼神一撇,才發現眼前魁梧男子腰間,露出半截令牌,還有一字,雖然被遮擋大半,但還是能看出是一“樊”字。

    齊國新任太子,就名齊樊。

    毫無疑問,這是太子親自給予的。

    見令牌者,猶如本人親臨,這是齊國不成文的規定。

    想到這裏,齊唰唰的,那四名兵衛,共同跪膝抱拳道:“拜見太子!”

    魁梧男子見此,手一揮將衣袍又重新遮住那塊令牌,自顧自的走了進去,中途還淡淡道。

    “記住,今日令牌之事,不可被外人知曉,可...懂?”

    “懂懂...懂。”

    兩者錯身而過,誰也沒見到夜色下,那魁梧男子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

    砰!

    虎門大關,氣勢恢宏的太子殿映入眼簾。

    這時,一道道旖旎春色的話語,傳入耳中。

    “太子,別這樣...別這樣。”

    “太子,輕...輕點,奴家,奴家第一次。”

    “來來,哈哈,什麼太子,叫皇上....”

    “是,皇上。”

    媚音如絲,這等荒蕩之舉,不免惹得聽者心裏撓癢癢。

    “呵。”

    “這狗太子,倒挺會享受。”

    一道溫潤又猶如凜冬下的嗓音,響起。

    無他人,竟是那魁梧男子發出?!

    一改之前的凶煞粗獷,聽上去,猶如才到及冠之年。

    “也能做個風流之鬼,倒便宜你了些。”

    說完,魁梧男子手中刀鞘出一寸,喀呲...

    微微一滯,唪!

    此地猛然劍氣縱橫,雄渾的內力席捲整座太子大殿!

    不過短短幾息。

    “啊啊!!!”

    兩道刺耳的尖叫聲,將這夜幕下的寧靜,瞬間打破,齊朝皇宮,一時間,燈火通明。

    鐵甲聲,嘈雜聲以及那一聲聲的渾厚古鐘,紛紛響徹,直衝雲霄,烏雲終消散,月光灑在這片詭異的大地之上。

    暗涌流動,波譎雲詭。

    街市盡頭處,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手持長劍,緩緩離去,身後影被月輝拉得極長。

    ....

    擺渡口處,一船隻緩緩漂流離去,大江之上,大霧瀰漫,常人看不真切。

    船板上,白衣男子佇立,背手長劍...長相面容冠玉,身材修長,玉樹臨風,平日裏此人定是桃花運不少。

    在後方,就有一手持玉劍的女子,默默注視,頭挽公主髻,眉目秋水一點柔,朱脣雪容。

    令人動容。

    美人無疑。

    素手一甩,一朵劍花施展,遙指那白衣男子。

    喝斥道,“傳聞,江湖上有一名身穿白衣的絕世高手,自稱玉公子,專殺惡人兇寇,爲人溫耳儒雅,相貌堂堂,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可行這等苟且之事,就不怕辱了你玉公子多年的名譽?”

    “呵。”

    “相貌堂堂?”

    白衣男子噗嗤一笑,隨即轉過身,映入眼簾的那是一張極其平常的臉,與先前那女子都羨慕的面容相比,差了有十萬八千裏。

    但,氣質不減,倜儻風流依舊,不失一絲違和感。

    手持玉劍女子見這一幕,也是陷入有一剎那的愣住,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輕叱道:“據傳玉公子有一獨門易容術,爲千面容...其手段高明堪稱神蹟,現在看來,倒也千真萬確。”

    “只是,竟敢公然刺殺一國太子,你可知那是什麼罪?!”

    “不就滿門抄斬...”

    “....”

    “株連...”

    “九族?”

    “呵。”

    玉公子輕笑一聲,腳上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就脫離船隻,朝江面上飄然落去,一陣霧散過,白衣已然不知去了何處。

    原地,留下幾句空吟般的話語,溫柔嗓音,卻盡顯超然自信。

    “我...玉公子,有一劍。”

    “足矣。”

    餘音嫋嫋,久久不散。

    世人皆知,風流牀榻玉公子。

    也知,一劍屠城玉公子。

    “你瘋了不成,就算你武功超絕,可這是在齊秦江上,方圓萬里無地,你輕功再好,也會淹沒在這片漫漫大江裏。”

    齊國皇女先是震驚,緩步走到先前那白衣男子所站立之地。

    佳人遙遙一眼,萬里長江一線天。

    身姿猶憐,眼簾低垂,丹脣輕喃道:“可他這一死,天下要不太平了。”

    “玉公子,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又爲何要行這等亂世之舉?”

    似乎,她並不惜那太子之死,明明,那人是她的皇兄至親。

    語氣中,情緒掀不起一絲波瀾猶如那寒冰幽潭,令人刺骨。

    大秦王朝,離州邊境,官道上。

    三匹上等神駒所拉的一輛馬車,正緩緩行駛,上面有一身披華貴紫裘衣裳的修長女子,面麗佳容,曲線玲瓏,可就是這樣一位上姿之女,卻在此時作着車伕之勞。

    路上顛簸,還驅着三匹健壯的神駒,還能如此行駛穩當,可見駕車之人,底子深厚,至少有武藝傍身。

    “秦公子,前方有一客棧,這一路上舟車勞頓的,要不停下歇歇?”

    紫裘女子語氣溫柔,從言語之中可以很明顯看出,她對那所謂秦公子,十分恭敬。

    “嗯,也好...倒也給馬歇歇蹄子,小以記得到時候喂些上等飼料。”

    馬車中,響起這樣一道聲音,稍顯散漫,但不知爲何,卻給人一種沉着穩重之感。

    “是哩,公子。”

    春風客棧,背靠山水,面朝大江,地利位置極好,用道上的話來講,極其招財運。

    “張...張老爺子,這趟出來,您準備如何說服那位?”

    客棧內,共有十數桌,其中四五桌,已被坐滿,只見那只坐了兩人的方桌上,正進行着這番談話。

    那是一位極具有書卷氣的書生,面目清秀,衣着得體,舉止言談之間都無不透露一種謙虛。

    在他對面,是一位步入中年的男子,身體微微發福,比起那位書生,他就猶如一罈醇香老酒,給人一種涉世極深的感覺。

    中年男子抿了一口清酒,點了點頭說道:“嗯,這春風客棧的酒倒不錯,香甜潤喉,酒香在口中久久不散,真不虧是靠江,水運極盛之地,這般酒,怕是在中州那邊喝不到。”

    對一旁,那書生的話語,置若罔聞。

    “張老爺,莫非腹中已有計量?是小生杞人憂天了?”

    書生託酒,再次微笑的問道。

    那中年男子這才微微擡起眼簾,嘴角有一絲笑意,看着面前那書生,道:“你小子,倒真是會拐着彎罵人,我計量不知道有沒有,但肚量肯定有的。”

    說完,還稍稍拉了拉衣袖,將那已然有不小規模的肚腩,再次“重見天日”。

    “張老爺真是說笑了,只是...”

    那書生聽着中年男子繼續打着官腔,也是有些無可奈何,看了看四周,無他人,便起身到中年男子的耳旁,小聲道:“張尚書,我們這次是依那位的命令,一定要將事情交代清楚啊,不然.....”

    說完,還使了使眼色。

    “哈哈,想不到在京城最遠近聞名的兩袖清風,吏儒生...還怕仕途不保?”

    “誤言,誤言啊....”

    那書生聽聞,臉色一變,立馬雙手朝下壓了壓,示意噓聲,還朝周圍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邊,才鬆了一口氣,似乎那張老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只是這一幕看來,反倒是那書生要顯得老沉許多,像是經過了官場摸爬滾打般,而那中年男子反倒是顯得幾分年輕氣。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

    砰!

    客棧門被人狠狠踹開,發出響聲,走進來十多人,見他們那般綠林衣着,手持彎刀大劍,應是江湖人士無疑。

    見他們爲首一人,一臉絡腮鬍,手持大刀往地上一砸,行事張狂。

    哐當一聲!一道深壑縫顯露。

    粗獷的叫喊道:“小二,把最好的烈酒,最好的牛肉通通擺上來,都先來個十斤!”

    “好...好,客...客官,裏面請。”

    一時間,隨着這幫人的進入客棧,這春風客棧隨即也開始熱鬧了起來。

    “真爽,這酒不錯。”

    “誒,老三你這話說得,還是差了點意思,不夠燒喉嚨的。”

    “確實,比昨晚那青樓的小娘皮,都要來得淡然無味。”

    “嘿,老二在這種地方,說這話成何體統啊....”

    “無心,無心之語。”

    隨着這夥人的入坐,大肆不拘小節的嘈雜聲紛紛響起,絲毫沒有顧及最開始那書生、中年人以及其他人的感受。

    中年男子張晁看了看那欲起身的書生吏翰學,不着痕跡的搖了搖頭,暗示不要輕舉妄動。

    吏翰學對此點了點頭,他也知道在此刻不該節外生枝,也就爭取不再向那夥江湖人看去。

    “最近,你們有沒有聽聞風聲,據傳齊國可不太平了現在。”

    “那當然,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都說齊國死了一個人...”

    “死人,誰啊?”

    “嘖嘖,看最近風向的變化,定是一位大人物。”

    也不知怎麼,那羣人真是無話不談,當說到此處時,引得那吏翰學都是一臉錯愕的又向那邊看去。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