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罪因果 第三十二章 往來名利場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九方閣鵡言字數:2327更新時間:24/06/27 19:48:50
    九天十地,大照四方。

    天地間一尊橙紅色的莊嚴寶相聳立,一尊晶藍色的淡漠寶相示威回目,一南一北,手指日月!

    日月大開,人間大地一片橙紅色掃過冰原,一道冰藍色凝結着世間火焰,青綠色的光線自那紅藍雙色中醞釀,扶搖直上,一株青藤搖曳,散發着生命特有的生機,一片瑩瑩寶光。

    天宮,陳選。

    灰袍少年睜開緊閉的眉目,四顧周邊陌生的面容。

    對面那一襲星夜長袍的冷淡少年是隕星閣的次道子,因道統之故雖爲天驕,卻比之絕代也有一戰之力,他與秋裳這兩座高山讓隕星閣於今年在四十七大勢力的排名中往前狠狠地擠了十幾位,是一尊讓人不可輕視的威嚴存在。

    收回目光,陳選將注意力轉而凝聚於左手邊那身着藍黑色長袍的少年身上。

    一身莊嚴法袍,神情冷漠、疏遠,腰佩長生根,鷹狀法令權杖,這一切明顯的標誌都在訴說着他的出生:執法殿。

    想着壯碩少年微微凝目,面色凝重。

    執法殿是南方的大勢力,全名爲“法江律令刑威隊”,信奉“天道安生,衆生輪盤,上道人手令,以定太平”,行事作風極爲冷酷。一般來說天驕浪蕩,自娛自樂,但是執法殿道子的性子卻是少有得死寂,門下弟子亦是如此,臉上幾乎看不見笑容,門風嚴肅,位列“死魚臉”之五,時而前三,那不苟言笑的模樣也使得它少與外界聯繫,便是南方大勢力也少有對於它的情報。

    南方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北疆了,道子人選都不清楚,而與執法殿素來不對付的天宮對其掌握的信息更是少之又少,萬年累計下來比之民間都多不了幾條辛謎,見面全然是陌生人。更何況他是有人申請的仲裁才調來於此的,雖說能在這渾水中有能力摻和、調解的,若是天驕則必是次道子或者準道子之類的人物,但是派來長老和客卿也不是沒有可能,不好說。

    至於道子,雖然執法殿道子有傳出名號,但是天宮對此卻也只是得到一個名號罷了,不好推測,再者其作爲南方大勢力,派道子來北疆做仲裁,這也太過冒險了,若是天宮做抉擇,也必不會讓他去南方區域冒險,能派出準道子就已經是很大膽的事情了。

    不再多想,灰袍少年的視線開始匯聚於右手邊那身着橙白色長袍的俊美少年郎身上。

    這位來自南域東部的順天府,同樣是出自南方的大勢力,同樣得,和天宮的關係也不咋地,與其對面執法殿的關係更是如仇敵般,若不是在北方仲裁期間,這兩位可能就要打一個你死我活了。

    出於立場緣故,陳選對這位順天府的使者來歷也是一頭霧水,甚至連場面的局勢都有些看不清,便是猜測他來此的主要緣由也分不清到底是爲了執法殿,爲了那破罐子,爲來北方交易還是怎樣,這都不好說,不過順天府生爲殉道者的集中營,對那綠袍少年的興趣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畢竟執法殿還不至於讓順天府爲之出動這麼大的代價,不過那到底的比例,卻是要看他接下來的動作了。

    南北少年閉目,東西兩位少年相互打量,對視了一眼,面色不變,心緒平靜。

    執法殿和順天府的關係使得兩方大勢力對彼此的底細至少明白四分,這次來的人,要做什麼事,對局勢的影響兩人甚至能估摸出九分九,但是這一切,不能說。

    畢竟這是北疆,一舉一動不論兩人如何,執法殿和順天府一定是虧得其背後主宰想跳樓的。畢竟四十七大勢力之間明爭暗鬥無數,除了天驕以外,他們最在意的就是對敵對勢力的情報,這也是關係到勢力命運的重要因素。

    而與北方勢力三條大龍盤踞的情況不同,南方勢力只有九江這麼一條長龍,這使得南邊的勢力密度和交集強度都遠不如北方,所以消息也更加得隱祕,一道南方的情報相當於北邊的一次三級交易,這話可不是亂說的,要是因爲他們兩人的心緒波動使得宗門丟了情報,這責罰可不小。

    東、西兩位少年不再活動,屏息凝神。

    他們是來喝湯的,看這寶相就知道,這北疆的肉他們沒戲,但那濃湯若是喝不到三口,就有些虧了。畢竟能讓這兩位敵對勢力派使者從南方千里迢迢地跑到北疆,很多事情就已經可以猜出來了,再遮掩也難保不被看穿,所以,他們只需要於此時裝死,等開飯就好了。

    瞬息,空間陷入死寂,良久,盤坐南邊的星夜少年兀地睜開了雙眼,瞳眸中顯露出些許溫柔的笑意。

    秋裳來了。

    少年起身,星隕寶相光芒萬丈,他伸出了手掌,開始壓制對面的星辰寶相。

    這次交易,隕星閣大頭。

    星夜少年不多廢話,其餘三位少年不曾發言,默認了這項條款。

    他們三人的寶相都是虛的,隕星閣離得近,出本源寶相都沒事,不爭才是明智之舉。

    星夜少年長立,不遠處黑裙女童凌空坐月,素手剝着橘子,打量着地面上那憑軾的青冠少年。

    頂着這玩意兒,不累嗎。

    秋裳吃着甜橘,面帶微笑。

    中郢來的。還想來北宸偷東西?你問過我沒有,這事洛炎尚且不行,何況乎你。

    一個半只腳的天驕。

    女童打了個哈氣,眼眸稍顯凌厲,那黃袍少年對此似是看不見一般,淡笑,溫和執禮。

    春風起,無端地喧囂。

    遠處一襲身着淡紫色長袍的浪蕩少年醉臥山頭。

    他叫影無蹤,他來自西曌,來此,是爲了看戲。

    悲憫地望了一眼那北疆七門,紫袍少年端坐藤椅,似是在悲嘆他們命運不濟,遇見了貪心的“四十七”。

    少年眼眸微閉,等待着開局,與他抱着相同心態的旁觀者還有十一人,中郢錦華樓的蘇顏,北穹宮的劫雲,平江山的滿豈,離山的徵炎,北宸長公主殿下身側的“青衣袖”,上醫館的張然,愴園的墨袍書童,景門的信徒,仙宗的青衣客,紫蘭軒的門生,還有……

    還有那渡江的華衣少年。

    紫袍少年酣睡入眠,一片華光中綠袍少年心臟輕微地跳動着,感知着天地間的氣息。

    他好像一條被圍觀的狗,於閒雜人等手中交易,被討論,被點評。

    少年血眸猩紅,這一瞬間,尊嚴如被刀割般凌辱。

    只是面對這一切他們都習慣了,而他,也忘記了反抗。

    綠袍少年泄氣,身子一軟,放手了曾經熟悉的氣息,忘掉了記憶中的那一襲白衣,他,神智渙散地昏死了過去。

    那一刻少年無常,那一刻渡江的華衣少年抽出了腰側的小刀,向着山巔的青衣袖走去。

    他不是來看戲的。

    他,是來演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