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轉變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伊人在隱字數:3383更新時間:24/06/27 19:44:26
臨近年關,各地都是喜氣洋洋,四處都洋溢着歡喜的氣息,唯獨明澤學院仍舊是死氣沉沉,甚至比起平時管教更加嚴格。
“今天東邊的流玥也被家裏人接走了,估計明年是不會過來了。”
說話的人語氣裏滿是歆羨,與之相對的是眼中的滿是落寞。
宋繪繡花的手頓了頓,原來又快過年了啊?自己已經快一年多沒有見過爹孃他們了,去年連新年都沒來得及一起過,就被送來了這裏。
雖然知道希望渺茫,卻還是懷揣着一絲奢望,或許今年家中見楚家沒有追究,會將自己接回去呢?
而只要一想起自己淪落如此,心中對楚南霜的恨意就更加濃烈了。
楚南霜縮在角落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實際上卻一直在默默聽着她們說話,心中也燃起了希望,期盼着能有人接自己回去。
等自己回去,這些欺負自己的人,自己一個都不會放過。
在這裏呆了半年,終歸還是有所長進,即使心中滿是怨毒,明面上卻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
“楚南霜,還不過來添水?沒長眼睛嗎?難道還非得等着我們來請你這位大小姐嗎?”
宋繪突然踢了一腳旁邊的凳子,衝着楚南霜惡聲惡氣地道。
楚南霜低眉順眼地站起身來,拎起水壺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
前兩日因爲宋繪她們課上被女紅師傅發現偷懶被責罰,卻把錯怪在了自己頭上沒有及時提醒她們。
第二天自己就被鎖在了房間裏誤了上課,被罰跪了一天一夜,現在膝蓋還紅腫着。
宋繪盯着她的背影,冷嗤了一聲,非但沒有丁點兒同情,反而覺得十分快意。
她們要打水只能去外面的水井裏拎水,那井繩本就因爲常年浸在寒涼的井水之中而溼漉漉的,到了冬天就格外的冰冷,和握着冰塊差不多。
所以這個時候打水是個沒人樂意的苦差事,這不就自然而然落在了楚南霜身上嗎!甚至有的時候爲了故意折騰她,明明沒必要打水卻還是故意支使她。
等到楚南霜吃力地拎着水壺回來的時候,兩隻手已經凍得紅通通的,像是泡腫的紅蘿蔔幹。
既是如此,還要被埋怨一句“慢死了”。
等到將爐子上的水加上,楚南霜剛準備坐下烤烤火,活動一下凍僵的手,就被兜頭扔了一堆衣裳。
“將這些洗了吧!”
楚南霜捏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臉上的神情,才將蓋在頭上的衣服拿下來。
“這不是前日才洗乾淨的衣裳嗎?”
都是春夏的薄衫,怎麼也不可能這兩天又穿過,所以不過是故意折騰自己。
宋繪懶洋洋地看着自己手上染的蔻丹,眼都沒擡,“怎麼?我不小心又弄髒了不行嗎?讓你洗你就洗,哪來這麼多話?還是說我現在使喚不動你了?”
凌厲的眸光陡然橫過來,尾音上揚,危險又輕蔑。
楚南霜抿緊了脣,搖頭,抱起衣裳往外邊走,“我這就去洗。”
“哦!對了,記得在外面洗,別弄溼了我們的房間。”
步伐頓了頓,身形微僵,這話實際上就是讓自己蹲在外面用冷水洗。
再忍一忍!不過只是洗衣裳,比之前已經好上很多了,等離開這裏就能擺脫她們了。
然而到了除夕那日也沒有任何的動靜,守歲那晚,楚南霜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癡癡地凝望着遠處天空中不斷炸開的煙火。
望着望着,眼裏便蓄滿了淚花,這一刻她分不清到底是因爲沒能逃離這裏的失望還是被家人拋棄的恐慌來得更多。
“嗤!還在白日做夢嗎?還等着楚家來人接你嗎?真是可笑!我不過是受了你的蠱惑和那位楚小姐發生了一點兒小矛盾,我都被送到這裏一年多了。
而你,呵,倒是膽子不小,還敢在背後算計那位,你竟然還敢期待自己能從這裏離開?”
宋繪倚在門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眼前的人,輕蔑而不屑。見楚南霜沒有反應,不爽地嘖了一聲,上前兩步,用腳尖踢了踢她的腰身。
俯下身,暗含惡意地嘲弄道:“那位楚小姐對你似乎還不錯吧?你一個被帶到楚家的拖油瓶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竟然還貪得無厭想要算計人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
宋繪挑起她的下巴,裝模作樣地打量了一番,似乎想要看看她究竟是哪裏來的底氣算計楚嬌?
“嘖,也是我那時眼拙,真的相信你的鬼話,信任你這副良善可欺的模樣,誰知道竟然是條伺機而動的毒蛇呢?
若不是楚家,你這種人連入我們眼的機會都沒有,果然麻雀就算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下賤坯子就是下賤坯子,也敢妄圖與人家明珠爭輝?”
一直垂着眼任由她奚落的楚南霜似是終於被她給激怒了,也或許是積攢的怨氣太多,現在被刺激得忍不住爆發了。
楚南霜猛地揮落她的手,將人推開,像被奪食的狼崽惡狠狠地盯着她。
“你們不過是投了個好胎,佔了一個好出身,有什麼好炫耀的?我哪裏不如你們?別把自己說的多麼高高在上,你和你娘的出身也高不到哪裏去吧?
之前不還是被我耍得團團轉,現在不還是和我一樣被困在這裏?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去?哈哈哈!
我要是能像你們一樣出身在權貴之家,我還需要費心去圖謀什麼?我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服怎麼了?
憑什麼同爲楚家小姐,我就要被奚落被瞧不起,楚嬌就能被衆星捧月?若是我們兩人身份對調,她過得還不一定能比得上我呢!”
宋繪被推了一個趔趄,要不是有兩隻手撐着,怕是會結結實實地摔坐在地上。
茫然地望着突然發瘋、大吼着宣泄自己不滿的楚南霜半晌沒反應過來。
還是屋內的其他幾人聽到爭吵聲跑出來的動靜才驚醒了宋繪。
丟了面子還被人看見的宋繪怒火高漲,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瞪向楚南霜。
“啊!你發什麼瘋?楚南霜!我最近對你太好脾氣了是不是?你竟敢推我?”
宋繪抓起楚南霜的頭髮猛地一拽,又推了一把。
楚南霜受疼之下一下子撞到了旁邊的柱子上,鮮血順着頭頂流下。
“你也配與我相比?再怎麼樣,我也是宋家的血脈,不像你,是完完全全的下等貨色!琴棋書畫你樣樣不通,禮儀規矩你也樣樣不曉,就這樣還說什麼不如你?你是在自我感動嗎?”
宋繪沒有就此罷手,而是拽着她的頭髮又撞了一下,還踢了她腰部一腳。
這一腳可不像之前那樣玩笑侮辱意味居多,而是切切實實用了很大力道的一腳。
光看楚南霜捂着腰蜷縮成一團,滿臉痛苦之色就可以看出來了。
“我若是你,就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二小姐,到了年紀乖乖地嫁出去,楚家總歸不會虧待了人。而你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沒有那個命還非要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活該如此!我呸!”
又踢了幾腳,還是旁邊幾個人害怕真的鬧出人命才將宋繪給拉進了屋子,房門被從裏面關上,還上了鎖,絲毫不關心躺在地上半天無法起身的楚南霜今晚要怎麼度過。
這一夜誰也不清楚楚南霜是怎麼煎熬過來的,第二天早上渾身是傷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渾身冰涼,只有額頭滾燙。
有人喊了管教的嬤嬤過來,才指使着人將她搬到了牀上,喊了大夫過來診治。
嬤嬤面色冷厲,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釘在宋繪等人身上。
“怎麼回事?”
宋繪撇了撇嘴,壓下心底的一絲慌亂,“我們怎麼知道?可能是她自己忍受不了發瘋,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吧!”
嬤嬤在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沒有追問,也沒有直接懲罰幾人,只是冷哼了一聲。
“若是她最終無礙,那便是她自己自認倒黴。若是出了人命,有人追究,你們就自己掂量着吧!”
不知道該不該說楚南霜命大,反反覆覆折騰了將近半個月,才終於有了好轉的跡象。
宋繪等人表面上嫌棄照顧她麻煩,實則心中也是悄悄鬆了一口氣。
等楚南霜徹底好起來已經出了正月,而且似乎大夢一場,性子也變了很多。
最明顯的便是柔順了很多,不需要宋繪她們吩咐,主動地幫她們做事,討好但並不諂媚。
並且不止對她們,對其他的人也是同樣如此。如果其他人遇到什麼問題,楚南霜也會主動上去幫忙。
不再把上課視爲一種折磨,而是真的認真學習,甚至都會在課後主動去請教問題。
整個人不說脫胎換骨,至少也是性情大變,見人自帶三分清甜的笑意,像是初春開在枝頭俏生生的茉莉。
宋繪等人一開始嘀嘀咕咕了許久,都懷疑她是不是之前撞壞了腦袋。
後來見她做的事和之前也沒有什麼太大變化,反而還更加積極了幾分,她們也就不管了。
只是漸漸地,她們卻減少了欺負她的次數,之前故意折磨她,就喜歡看她偶爾露出的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但現在她的態度詭異地和善,面對她們故意挑事,也是一副笑面,也就喪失了折騰她的樂趣。
而等倚雲收到楚南霜轉變的消息,已經是邁入了初夏,彼時楚南霜已經和學院裏很多人關係不錯,偶爾也能得到那些老師們的幾句讚揚。
“小姐,是我失責,應該讓人盯着,早點發現不對的!”
楚嬌秀眉微揚,鳳眸中掠過一抹流光,繼續瞧着手上的書卷,似乎倚雲說的這個消息還沒有自己手上的野史有趣。
“小姐,要不要派人去干涉一下?挑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