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〇章 無非一念救蒼生

    被俘虜的血精靈們被霜楓嶺士兵們押送着，灰熘熘登車去往榆樹堡了。

    夏侯炎叼着雪茄，眯眼目送着他們一路遠去。

    “這幫血精靈好像是所謂的‘破法者’，是血影精靈保護國專門培養出來幹魔法師的兵種。”考辛斯騎士長站在領主大人身旁，出言提醒道，“領主大人，您真打算讓這幫精靈俘虜幫咱們打仗？”

    “有人不用是浪費。”夏侯炎吐出一口菸圈，“再說了，這幫血精靈不比獸人，心裏沒什麼信仰和忠誠可言，妥妥的三家性……三姓家奴！‘天啓’戰車最怕的就是元素力量，有了‘破法者’幫忙對付敵軍的薩滿和魔法師，我安心點。”

    考辛斯騎士長摸了摸自己的禿頭：

    “我就是害怕他們不老實……”

    “我們可以派憲兵隊隨時監督這幫血精靈，外加給他們好好上一上《這就是帝國》的政治課！”夏侯炎用靴子踢着地上的土塊，恨恨地道，“娘希匹……要不是老子限額不夠用，直接把這幫人敲死復活才叫省事……”

    考辛斯騎士長很沒有騎士精神地點頭同意。

    當然啦，作爲霜楓嶺的資深員工，他很敏感地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被俘虜的這羣血精靈破法者中，有不少年輕漂亮的血精靈妹子，自打領主大人到場以後，就一直在往這邊偷偷拋媚眼——

    ——考辛斯騎士長打心底裏覺得覺得，領主大人如果能親自“睡”服一下這幫血精靈妹子，應該比什麼《這就是帝國》之類的政治課更管用。

    當然，考辛斯騎士長識趣地並沒有提及此事——因爲他看到，愛麗絲·康姆斯託克已經處理完俘虜相關的事務，腳步輕盈地回到了領主大人身邊。

    在稍遠的地方，大批大批的僕從師團俘虜編好了隊伍，在霜楓嶺士兵的押送下同樣向峽谷西邊方向去了——根據計劃，這些俘虜將會被統一轉交給土木堡的羅薩裏奧大公處理。

    月上中天，但青楓堡周圍仍然是燈火通明。

    霜楓嶺士兵們點起火把、舉起照明水晶，不知疲倦地整理歸納着此戰收穫的戰利品——在發戰爭財的問題上，尹戈爾家族也算是上行下效：整個霜楓嶺的武裝力量都跟領主大人一樣是屬狗的，咬住了就不撒嘴。

    把考辛斯騎士長打發走以後，夏侯炎用裹屍布級別的光系魔法，給自己召喚出了一個光球照明，然後和愛麗絲一起踏着滿地狼藉，向東邊營地的方向悠然踱去。

    這一仗打得甚急，“圖騰狂潮”師團和僕從師團的營地甚至還保持着原樣，只不過人去屋空，正好被滯留在峽谷東側的霜楓嶺勞軍文工團鳩佔鵲巢、用來臨時過夜。

    而位於“圖騰狂潮”營地中央的那頂獸皮大帳，按理來說正是師團長洛薩·鷹眼的住處——當然啦，既然丫已經身死道消，這座帳篷也就被夏侯大官人當仁不讓地搶來做臨時行宮了。

    在洛薩·鷹眼的帳篷旁邊，已經有不少負責搜檢營地區域的士兵在巡邏。見領主大人大駕光臨，這幫小夥子們趕忙向老闆立正敬禮。

    儘管士兵們再三向領主大人保證，已經仔細檢查了鷹眼將軍的帳篷周邊，確定沒有任何危險，但愛麗絲還是放心不下，親自鑽進帳篷翻看了一遍，這才出來向領主大人點頭示意此處安全、可以就寢。

    臨走進帳篷前，夏侯炎朝周圍的侍衛微笑下令道：

    “你們不用在這裏值夜，今天辛苦了，回去睡個好覺吧——從剛歸順咱們霜楓嶺的聯邦俘虜裏，隨便找幾個人給我守門就行。”

    侍衛們面面相覷，更是有人躊躇道：

    “可……領主大人，那幫人畢竟剛剛投降，會不會對您不利……”

    夏侯炎哈哈一笑，頭也不回地跟着愛麗絲進了帳篷：

    “既然敢要他們，我就不怕他們！就讓他們來值班！”

    雖然這一年來，霜楓嶺已經同聯邦強敵交手了許多次，但這愣是夏侯炎第一次走進獸人軍隊的將軍大帳——沒辦法，“煉獄之錘”的營地直接在紅河谷被轟成了白地，而“戰神之傲”的確全軍覆沒了，但霜楓嶺遠征軍當時死守聖殿、同樣無從染指。

    因此，一進帳篷，夏侯炎就被室內這種強烈的獸人風格震撼到了。

    與普通營帳以木頭、鋼鐵爲基本骨架不同，位於洛薩·鷹眼將軍帳篷正中、承重撐起整頂帳篷的，乃是一根粗壯無比的木質圖騰柱：在圖騰柱的表面，由聯邦工匠凋刻出了各種抽象形象，並且刷有鮮豔的彩漆，看起來非常花裏胡哨。

    按照獸人傳統，圖騰柱上繪製的形象，大概都是洛薩·鷹眼將軍所屬的鷹眼部族的歷代先祖：聯邦獸人和裝逼打臉修仙裏的反派一樣都相信，這些同門老祖宗能夠保佑後代逢凶化吉、轉危爲安。

    ——已經嗚呼哀哉的洛薩·鷹眼將軍倘若泉下有靈，恐怕會痛心疾首地意識到，這種封建迷信要不得。

    洛薩·鷹眼將軍的牀鋪，只在這頂面積巨大的帳篷裏佔了一個小角落。霜楓嶺侍衛們已經爲它鋪好了新牀單被褥，以便領主大人就寢，但透過牀單一角，夏侯炎仍能看見木頭牀體上鑲嵌的骷髏裝飾物。

    除此以外，整頂帳篷的絕大多數空間，都被大大小小的木箱鐵箱，以及堆滿文件、書籍的辦公桌佔據了。

    至於帳篷的內壁上，則掛着大大小小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每一件兵器都閃爍着暗含血色的寒光、充斥着野蠻殘暴的獸人氣質，無疑不是祭祀儀式中的裝飾品，而是真真正正上過戰場的殺人器。

    夏侯炎順手從牆上摘下一柄沉甸甸的雙手斧，握着隨便揮了幾下，結果險些閃了腰——適合獸人體格的重武器，顯然不是一介人類魔法師能搞得定的。

    把斧頭交給愛麗絲後，夏侯炎又隨手揭開了帳篷裏的幾隻箱子：

    令他大失所望的是，箱子裏並沒有出現他所期待的金銀財寶、魔法道具，只有成噸成噸的書籍、衣物，以及一看就品質不高、價格低廉的聯邦自產甲胃。

    光榮聯邦的貧窮落後以及聯邦高級軍官的清正廉潔，讓夏侯炎內牛滿面。

    看起來，當初從“煉獄之錘”師團手中抄撿出那批“傅里葉變幻裝甲”，註定是可遇不可求的好運氣罷了。

    “艾略特，我們已經佔領了這座青楓堡，下一步要去哪裏呢？”大概是看出領主大人心情不佳，愛麗絲在一旁有意岔開話題道，“要往南繼續進軍嗎？”

    “……暫時不要。”夏侯炎絕望地關上一口裝滿劣質照明水晶的鐵箱，嘆道，“這支‘圖騰狂潮’師團離土木堡方向的主戰場太遠，所以我們才能輕鬆搞定。如果真的再向南進發，我們就難免遭遇到獸人主力部隊——到時候，我們這兩千人可討不了好去。”

    “那我們就放着土木堡方向不管？”愛麗絲好奇地歪了歪頭，她金絲一般的秀髮從肩膀上披灑下來，反射着帳篷內的燭光，“我聽勞瑞大師他們說，羅薩裏奧大公和格蘭特侯爵那邊的戰況可不樂觀。”

    夏侯炎一邊走向洛薩·鷹眼將軍的辦公桌，一邊嗤之以鼻：

    “本領主打下一座青楓堡、幹掉光榮聯邦一支預備隊，已經夠給那幫帝國正規軍面子了！除非他們再給我們出點兒夠硬的價碼，霜楓嶺才不會幫他們打白工！”

    愛麗絲“哦”了一聲，微微鼓起了嘴。

    “怎麼啦？”夏侯炎從辦公桌前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女侍衛隊長，“難道你希望我們出兵南下，救羅薩裏奧大公他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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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我來說，只有艾略特你才重要，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愛麗絲輕輕搖了搖頭，隨即有些不滿地瞪了領主大人一眼，“不過我怕只怕，一旦土木堡失守、獸人軍隊長驅直入攻陷了永日城，有些人就要開始擔心那位精靈女王陛下的安危了……”

    夏侯炎趕緊清了清嗓子。

    “安雅陛下又不是咱們霜楓嶺的領民，本領主關心她作甚！”他義正辭嚴地拍了拍鷹眼將軍桌上的文件堆，“早就跟你說了，除尹戈爾家族領民以外的傢伙，跟老子一概無關！”

    愛麗絲哼了一聲，然後小聲滴咕了一句什麼——落在夏侯炎耳朵裏好像是“不是你領民也沒見你睡她的時候有多客氣”。

    “愛麗絲你放心，安雅陛下沒你技術好！”夏侯炎乾咳了兩聲，嘿嘿一笑。

    女劍士臉上一紅，咬着嘴脣別開頭，一時間不敢再說什麼了。

    總算哄好了自家侍衛隊長，夏侯炎鬆了口氣，便低下頭，繼續專心翻看着洛薩·鷹眼將軍死前沒來得及整理好的軍情文件。

    然後，彷彿靈光一閃般，在這堆錯綜複雜的、關於糧草、彈藥和軍隊部署的文件中間，他注意到了一個有些扎眼的地名。

    夏侯炎把這張文件從故紙堆中抽了出來，眯眼掃視了一遍。

    雖然和其他的聯邦文檔一樣，這張紙上寫滿了筆記潦草的獸人文字，好在領主大人身爲貴族子弟，曾在學城學過一段時間的中古獸人語，因此可以毫無障礙地讀出其上的內容：

    ……

    【瓦爾基裏行動總結報告】（副本）

    【圖騰狂潮師團文件第995302010號】

    【閱後即焚】

    尊敬的道爾頓·威克瑪大統領：

    我師團已遵照情報，於永日山脈墮龍山一帶，成功將風系銀色巨龍一頭同其騎士一併擊落。具體的戈薩斯座標爲：290.123.445.017。初步判斷，目標確爲人類帝國所屬之龍騎士“風之子”沃爾夫岡男爵，“瓦爾基裏行動”目標已完成，請指示。

    另：擊落該名龍騎士後，我師團在290.124.445.015到290.128.445.031一帶，與不明番號的帝國獅鷲空騎兵部隊發生交戰，並擊落其中大部。此戰過程中，我師團薩滿祭司損失慘重，因此未深入帝國國境追殲殘敵。望您批准調撥八十名以上的薩滿祭司，以補充我部損失。

    ——您忠誠的，圖騰狂潮師團師團長：洛薩·鷹眼

    【批示】

    祝賀完成任務，請即率你部向東撤入我國佔領區，以避免可能的人類反擊並重整編制。待時機成熟，將批准你部赴燃晶峽谷參戰。薩滿祭司一事，前線戰事緊張、人員有限，暫無法調撥，望理解。

    ——道爾頓·威克瑪

    ……

    看完這張文件，夏侯炎長長出了一口氣。

    然後，他笑眯眯地擡起頭，朝着自己的女侍衛隊長高聲問道：

    “愛麗絲，回頭等咱們有空了，你想不想和我一起騎着亡靈骨龍出門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