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混世魔王

    大唐國力日益強盛，經濟空前繁榮，各方部落首領紛紛臣服，年年朝貢，依附天朝。

    李隆基實行懷柔政策，以公主和親方式，籠絡各大部族酋長，還在邊境地區建立羈縻州，設立互市場所，各族之間互通有無，促進和平友好關係。

    四夷之中，突厥爲大。

    目前，北方遊牧民族當中，要數突厥勢力最強，即便曾經受到唐朝幾次沉重打擊，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實力有損，底蘊猶在。

    再者，經過數十年休養生息，突厥逐漸回覆了元氣，野心也膨脹起來了，時常侵擾大唐邊疆。

    如此一來，讓李隆基感到很不滿，還是盡量避免開戰。

    突厥可汗不知好歹，多次侵襲邊境，掠奪糧食財產，居然還派使者來大唐求親，想娶公主，提高聲望。

    李隆基當然不能同意，並且回書警告突厥可汗。

    “昔大唐與突厥和親，華、夷安逸，甲兵休息，國家買突厥羊馬，突厥受國家錦帛，彼此豐給。然近十年來，不復往舊，可汗出爾反爾，口和心叛，數出盜兵，寇抄邊鄙，人怨神怒，隕身喪元，吉凶之驗，皆可汗所見。今復蹈前跡，掩襲甘、涼，隨遣使人，更來求好，國家如天之覆，如海之容，但取來情，不追往咎。可汗果有誠心，則共保遐福；不然，無煩使者徒爾往來。若侵邊疆，雄兵以待。可汗審圖之。”

    隨後，皇帝詔令定、恆、莫、易、滄等五州置軍以備突厥。

    看到回信，毗伽可汗氣得咬牙，多次派使者向唐朝求親，皇帝沒有允許，倒也罷了，還要冷嘲熱諷，讓他懷恨在心。

    畢竟，能迎娶到大唐帝國的和親公主，是一種莫大的榮耀，也是一種身份象徵，能夠大大提高聲望和影響力。

    吐蕃贊普能娶公主，前任奚王和契丹王也娶了公主，爲何突厥可汗娶不到公主？

    這是一種歧視，也是極大的侮辱。

    後來又聽說，大唐將兩位公主，分別下嫁給奚王和契丹王。

    毗伽可汗惱羞成怒，堂堂突厥大汗，倒不如兩個小部落首領。

    “吐蕃，狗種！奚、契丹，本突厥奴也，皆得尚主。突厥前後求婚獨不許，欺吾太甚，誓不甘休！”

    毗伽可汗憤憤不平，可是他心裏明白，大唐帝國非常強大，不能與之正面對抗。

    然而，不雪此恨，怎能咽得下這口惡氣？

    毗伽可汗束手無策，忽然想起一個人，只好向大巫師尋求幫助。

    早些年，北方草原上，出現一股神祕勢力，名爲摩尼教，俗稱明教，也有人稱其爲魔教，崇拜聖火圖騰，信仰光明之神，不知他們來自何處。

    有個老道士說，北周山魔族封印出現一絲破綻，逃出一批魔族子弟，散佈在各個角落，快速發展信徒，想要匯聚信仰之力，解開魔山封印。

    魔族子弟身強體壯，甚至還會使魔法，只是容貌異於常人，所以喜歡穿着長袍戴着兜帽，看起來像是巫師一樣。

    那些巫師到處搞祭祀活動，偶爾略施法術，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猶如神靈附體，令人心生敬畏，趁機宣揚教義：

    “聖火昭昭，聖光耀耀，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中土王朝，恃強凌弱，北方民族，多災多難，光明之神，淨化污穢，引導真理，創造世界，聖光普照，和平自由，極樂國度，人間天堂……”

    這種創世宣言，充滿了誘惑力，讓人心裏無限嚮往。

    聽說明教有四大法王，各自帶領一羣巫師，分別在全國各地傳教。

    短短二十年後，明教信徒遍布全國各地，不僅獲得了北方遊牧民族認可，也滲入了中原地區，有很多人成爲明教的狂熱份子。

    突厥毗伽可汗視之爲國教，拜黑袍大巫師魔瞳爲國師，經常向他虛心請教。

    黑袍大巫師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瞳孔呈現猩紅色，可攝魂奪魄，能洞察先機，所以稱之爲魔瞳，他魔法高深莫測，還會占卜預測未來。

    “大唐帝國強盛至極，宛如烈火烹油，實則國運將盡，先瓦解部落民族與大唐之間的關係，破壞朝廷內部結構，再聯合各個民族，將唐朝政權推翻，創造光明世界。”

    毗加可汗深信不疑，按照國師計劃，暗中挑撥各大部族，如突騎施、於闐國、吐蕃等，近年來相繼與大唐發生了戰爭，邊疆關係越來越緊張。

    可是，北方奚王和契丹王，跟大唐關係很好，況且新與公主和親，根本不聽突厥可汗唆使。

    這下激怒了毗伽可汗，以前奚與契丹依附於突厥，如今抱上唐朝大腿，居然不聽使喚了，着實可惡可恨！

    “國師，奚與契丹親近大唐，牛馬美女，不爲所動，如之奈何？”

    “大汗勿憂，吾早有安排，奚和契丹，近日必來相投。”

    大巫師魔瞳神機妙算，早就派出一個得意弟子，前往幽州見機行事。

    這名弟子叫做安祿山，是一個女巫師生的兒子，並非凡俗之人。

    當年，安祿山降生時，天生異象，紅光籠罩周身，大道符文流轉，渾身黑氣騰騰，猶如魔王降世。

    黑袍大巫師魔瞳欣喜若狂，說他是混世魔王，向外宣稱他是光明之子。

    這些年來，黑袍大巫師一直在精心培養安祿山，教導兵法謀略，傳授武藝法術。

    安祿山經過聖火洗禮，機靈聰慧，觸類旁通，學東西特別快。

    他十八歲時，長得相貌堂堂，身材魁偉，精通多種語言，學會各種技藝，懂音律會跳舞，還有一身武功，弓馬嫺熟，鮮有敵手。

    黑袍大巫師傾囊相授，對這個弟子寄予厚望。

    在安祿山二十歲時，就讓他去了幽州，開始創造他的傳奇人生。

    這幾年，安祿山混跡於幽州交易市場，經常賄賂官員，討到一個維持秩序的差事，給各族客商當聯絡人，左右逢源，結交權貴，混得風生水起。

    他慷慨大方，經常宴請朋友，奚族、契丹族、靺鞨族、高麗族等貴族子弟，與他相交莫逆，幽州大小官員也都跟他稱兄道弟，人脈關系越來越廣。

    這一日，收到師父密信。

    安祿山立即採取行動，找到契丹一位好友可突幹，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要他殺掉契丹王，投靠突厥汗國。

    可突幹是契丹族一位部落首領，部族實力特別強大，契丹王都要看他臉色行事，這一任契丹王還是他扶持上去的。

    不久前，可突幹入朝進貢，大唐新任宰相李元紘冷落他，正有一肚子氣。

    聽到安祿山這麼一說，雙方一拍即合。

    開元十八年五月，可突幹殺死契丹王李召固，率領契丹部落、並裹脅奚族部落一起投降突厥。

    奚王李魯蘇來奔唐朝，召固妻東華公主陳氏、及魯蘇妻東光公主韋氏，一併奔投平盧軍，後來到達長安，向皇帝哭訴苦難。

    李隆基勃然大怒，令幽州節度使趙含章率兵討之，卻損兵折將，敗回幽州。

    遂命單于大都護、忠王浚爲河北道行軍元帥，御史大夫李朝隱、京兆尹裴伷先爲副，率領十八路總管，一起討伐契丹及奚等族。

    結果，還是敗了回來。

    北方遊牧民族個個彪悍善戰，又佔據了地理優勢，而唐朝太平已久，內部兵馬多年未經戰陣，當然打不過敵軍了。

    李隆基鬱悶至極，終於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命左右丞相、尚書及中書門下五品已上官員，舉薦將才堪邊任用，並且下令加強兵馬操練。

    開元二十年正月，命朔方節度使信安王李禕爲河北道行軍副大總管，以戶部侍郎裴耀卿爲副總管，王忠嗣、郭子儀等爲將，出兵十萬討伐奚、契丹。

    三月，李禕率裴耀卿與幽州節度使趙含章分道進擊。

    含章軍先與奚、契丹軍遭遇，奚、契丹軍不戰望風而逃。

    平虜先鋒將烏承玭說：“奚和契丹軍都很厲害，他們不是真敗，這是誘兵之計。”

    “賊軍心怯，乘勢追殺。”

    趙含章立功心切，不聽勸告，引兵追擊，與敵軍戰於枹白山，果然中計了，四面受敵，唐軍大敗。

    烏承玭、烏承恩兄弟引兵反包圍，攻擊右翼，擊破敵軍。

    李禕帶兵趕到，王忠嗣和郭子儀奮勇爭先，以雷霆之勢大破奚、契丹軍，斬獲甚衆，俘虜上萬。

    可突幹率部遠逃，不敢與唐軍正面交鋒。

    信安王李禕班師回朝，獻奚、契丹之俘虜。

    李隆基龍顏大悅，於御應天門受之，信安王李禕加封開府儀同三司，其他將領也各升三階。

    而趙含章指揮不當導致兵敗，盜用庫物，賄賂官員，左監門員外將軍楊元方受含章饋餉，並於朝堂決杖，流瀼州，皆賜死於路。

    可突幹有勇有謀，繼續整合契丹、奚各個部落，拉攏靺鞨族、高麗族、室韋族，又有突厥暗中相助，勢力越來越強大，經常侵擾邊境。

    新任幽州節度使薛楚玉，派遣郭英傑攻打奚和契丹，爲可突幹大敗於都山，全軍覆沒。

    靺鞨攻打登州，殺死刺史韋俊，掠奪錢糧物資。

    新任幽州節度使薛楚玉，對可突幹等人的進攻無能爲力，數次敗於敵軍，愧對其父薛仁貴。

    皇帝感到非常失望，決定更換大將鎮守。

    下令罷免薛楚玉，調張守珪移鎮幽州，遷任幽州長史、兼營州都督、盧龍節度副大使，總兵以御契丹、奚、靺鞨等部落。

    張守珪是久經沙場的大將，之前打得吐蕃告饒求和，他到任之後，整頓軍政，激勵將士，伺機主動出擊契丹和奚，頻頻取得勝利。

    安祿山在默默關注局勢，眼看可突幹大勢已去，他趁機混進了唐軍，暗中圖謀北方。

    張守珪見他長得虎背熊腰，武功出類拔萃，又能說會道，多才多藝，對他印象很不錯。

    命安祿山跟同伴史思明一起抓活俘虜，他們只要出去，就一定能夠按時抓到，少則幾個，多則幾十。

    張守珪非常高興，把安祿山提拔爲偏將，並且收爲義子。

    安祿山極力討好義父，還用厚禮賄賂往來官員，聲名遠揚，步步高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