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整軍！練兵！

    空氣中，一團嫣紅突然從棉被中調皮地跳了出來，接着迅速被某股神祕力量掌握。

    片刻後，於洪飛從棉被中艱難起身。

    冬日裏想要從溫暖舒適的被窩裏脫身實在太過困難，若再加上溫香軟玉相伴的話，這種難度係數將呈指數級上升。

    不過，想了想今天要做的事情，他還是下定了決心掙脫出來了。

    牀榻上，張惠掙扎着想要起身起來服侍於洪飛更衣。

    於洪飛見狀順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一團羊脂軟玉上，接着搓了搓道：“你不用起來了，再多睡會吧。”

    張惠臉上帶着紅暈，睨了於洪飛一眼，輕聲道：“這是妾的本分。”

    說着，她就掙脫了於洪飛的魔爪，身上披着一件輕紗開始爲其穿衣。

    於洪飛略感悵然，伸展雙臂任其施爲，待到張惠爲其穿好衣物後才道：“我們的事也該定下來了，眼下條件雖然簡陋，但也不能讓你這麼一直不明不白地跟着我。今日我會找孫長史商議此事，你也做好準備。”

    張惠正在收回的雙臂在空中一頓，擡眸看向於洪飛，眼眶裏隱有晶瑩閃爍。

    這事在張惠心裏其實已經盤桓許久了。

    當初是她主動投懷送抱，於洪飛就算是一直不爲她正名，張惠也無法有怨言。

    可如張惠這般有心氣的女子，又豈會甘願一直不明不白地跟在於洪飛身邊。

    對古代女子而言，她們成年後最大的依靠就是夫家。

    可若是連名分都沒有，又談何依靠，最終只能淪爲附庸。

    待到年老色衰，說不定還會直接被拋棄。

    這樣的結局雖發生的可能性很低，但張惠心底也不得不暗自憂心。

    如今，這種擔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看着首次在自己面前露出柔弱姿態的張惠，於洪飛伸手輕揉了一下她的俏臉道：“這是你應得的。”

    說完，他也不再留戀，轉身就踏出了房門。

    再繼續待下去，說不定就是一場大戰。

    這會擾亂於洪飛的道心。

    從後院離開後，於洪飛徑直朝着距離政務廳不遠的校場走場。

    校場四周已經亮起了火光，寒冷的冬日凌晨裏，一大羣軍漢正在薄霧裏集結，有的人臉上都凍得苦哈哈的，卻不敢有一句怨言。

    步兵營的將士全都在這裏了，韓晃所部的親衛騎兵則不在這裏。

    整編軍隊和練兵，這是於洪飛這兩日一直在忙碌的事情。

    三天前，復夏軍軍府成立，並議定軍隊整合一事以後，除水師營以外的一營一團就忙碌了起來。

    僅是一天時間，一營一團的編制就組建起來了，兵源的問題根本就不用擔心，都是現成的，只需再進行一番篩選即可。

    編制確定下來以後，接下來就是練兵了。

    不過，首先還得定一下規矩。

    無規矩不成方圓。

    對軍隊而言，軍規更是不可觸犯的鐵律。

    要想練出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血之師，沒有嚴苛的軍規紀律是不可能的。

    這方面，於洪飛沒有什麼經驗，只能求教蒯恩、韓晃、尉珪等人。

    結果不盡人意。

    韓晃是流民帥，根本沒有在正軌的軍隊中服過役，對軍規法令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尉珪雖曾隨李懷光在唐軍中任職，但其本質上只是一名武夫勇將，對軍中的軍規法令也是知之甚少。

    而且，尉珪他們所處的中唐時期武夫早已崛起，軍中常有下克上的事情發生。

    在這種情況，軍規法令對將是的約束力可想而知。

    唯有蒯恩是一路從底層不斷成長起來的，且跟隨劉裕經歷過無數大大小小的戰事，對軍中的軍規法令他自然知之甚詳。

    一夜思索後，蒯恩就拿出了一套軍規來。

    於洪飛看過之後不由暗暗咋舌。

    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

    這名字一聽就充滿了殺氣。

    十七禁令，即禁止悖軍、慢軍、懈軍、構軍、輕軍、欺軍、淫軍、謗軍、奸軍、盜軍、探軍、背軍、狠軍、亂軍、詐軍、弊軍、誤軍。

    翻譯一下就成了五十四斬首。

    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

    其二：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其三：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聲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其五：揚聲笑語，蔑視禁約，馳突軍門，此謂輕軍，犯者斬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絕弦，箭無羽鏃，劍戟不利，旗幟凋弊，此謂欺軍，犯者斬之。

    其七：謠言詭語，捏造鬼神，假託夢寐，大肆邪說，蠱惑軍士，此謂淫軍，犯者斬之。

    其八：好舌利齒，妄爲是非，調撥軍士，令其不和，此謂謗軍，犯者斬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欺辱婦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

    其十：竊人財物，以爲己利，奪人首級，以爲己功，此謂盜軍，犯者斬之。

    其十一：軍民聚衆議事，私進帳下，探聽軍機，此謂探軍，犯者斬之。

    其十二：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於外，使敵人知之，此謂背軍，犯者斬之。

    其十三：調用之際，結舌不應，低眉俯首，面有難色，此謂狠軍，犯者斬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攙前越後，言語喧譁，不遵禁訓，此謂亂軍，犯者斬之。

    其十五：託傷作病，以避征伐，捏傷假死，因而逃避，此謂詐軍，犯者斬之。

    其十六：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謂弊軍，犯者斬之。

    其十七：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這一套軍規不可謂不嚴，可在真正實施過程中卻很難做到。

    而且，重罰不重賞，全篇都是血淋淋的斬字。

    於洪飛前世雖沒有在軍隊裏待過，但卻也聽說過一句話。

    即，做不到賞罰分明，一切管理都是奢望。

    治軍亦如此。

    軍規軍紀制定得再嚴苛，若不能嚴格執行也是枉然。

    且只有過度的高壓而沒有與之匹配的激賞機制也只會挫傷將士的鬥志，一旦執法過嚴甚至可能引起兵變。

    不過，眼下於洪飛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先按照蒯恩提出的這個辦法來執行，練兵可不能耽誤。

    至於制定軍規這事，則是一項系統工程，還得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

    軍規定下來後，當天就花費了一整天時間來宣貫解讀。

    先前的河岸之戰，三百新軍接戰不久後就潰敗了。

    這事於洪飛一直沒有進行處理，因爲當初軍規未定。

    古語云：不教而誅謂之虐，不戒責成謂之暴。

    現在規矩定下來了，以後再有犯者，就可以照律執行了。

    雖然沒有直接懲處這三百新軍，但於洪飛還是變相責罰了他們，軍中除蒯恩麾下的那數十名親兵外，發放給其餘人的步人甲全部收回，神臂弓也被收回了一部分。

    最精良的裝備自然要用在最精銳的士兵身上。

    這些被收回的步人甲有一百多套分配給了親衛團，用以組建重騎兵，剩下的一百多套則全都給了義統領的那個團。

    義的勇武於洪飛已親眼見過，若不算遠程射箭的功夫的話，僅在於洪飛一人之下，其麾下的三百將士也多爲部落精銳，打起仗來很是悍勇。

    有了這批步人甲，義所部三百新軍的戰鬥力將大大提升，經過一番整訓後足可成爲一支精銳。

    至於收回的神臂弓，則全都被分配給了李寶所部水師。

    水師營的將士皆是軍中老卒，習水戰，神臂弓在他們手中能發揮出更大的功用。

    也正是因爲蒯恩所部三百新軍所遭受到的變相責罰這個先例在前，才讓得二營的一應將士們才能在如此寒冷的冬季早早趕到校場訓練而沒有怨言。

    二營一團的將士們是憋着一口氣，他們要把河岸一戰失去的全都拿回來，二團三團的令支人和孤竹人們則那看了殺雞過程的猴，不想也和他們一樣丟人。

    “拜見主公！”

    於洪飛來到校場，蒯恩、石建、義、離等將校紛紛躬身見禮。

    “不必多禮！”

    於洪飛見狀，擺擺手虛扶道。

    接着，於洪飛沒有耽擱，他徑直來到校場前方的點將臺上，開始當着全軍的面着甲。

    這就是今天的第一項訓練，體能訓練。

    不管是冷兵器時代，還是近現代的熱戰，士兵日常的體力訓練都是極爲重要的。

    於洪飛就準備親自穿着數十斤重的鎧甲，帶頭進行體能訓練，繞着安定城跑幾圈。

    有他這個一軍之主以身作則，想來其他的將士們訓練起來就不敢不賣力了，怨言也會少很多。

    當即，一千軍士就在於洪飛的帶領下繞着安定城的城牆跑了起來。

    這一幕，以前的那些百姓已經見識過了，可新加入的百姓們就沒見過了。

    他們雖搞不清楚這是在做什麼，但心裏卻也大受震撼。

    畢竟，於洪飛可是安定城的主人。

    城外，同樣是早早出來練兵的親衛騎兵們見此也大受鼓舞，訓練起來幹勁更足了。

    整整一上午，於洪飛都一直是和軍士們一起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