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背水一戰（一）

    北山逃了。

    面對帶着數百鮮卑騎兵奔殺而來的段文鴦，北山這位部落首領竟然選擇了不戰而逃。

    北山的逃跑直接引起了劇烈的連鎖反應，無數抵擋在前排的令支族人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也跟着逃了。

    於是，整個令支諸部的左側陣列全線潰退。

    “殺啊！”

    沒了對手的阻攔，數百鮮卑騎兵長驅而入，直奔令支諸部的中軍。

    漫天的喊殺聲和慘叫聲幾乎是同時響起，毫無防備的令支諸部中軍瞬間遭受重創。

    隨着中軍被重創，整個令支諸部的軍隊就徹底散了。

    前軍在逃，中軍潰散，後軍也在潰散......

    超過七八人的大軍裏，僅有義帶着數百名部族精銳在抵擋，且成功抵擋住了鮮於修禮所部鮮卑騎兵的衝擊步伐。

    “首領，北山那家夥逃了，大軍已經跟着潰散了！”

    片刻後，一名身上染血的壯漢來到手持石斧的義身旁，聲音中帶着難以掩飾的驚惶和怒意道。

    此時，義手中的沉重石斧已經嚴重破損。

    “什麼？”

    義聞言頓時怒目圓睜，握着石斧的右手猛然握緊。

    “首領，我們也快撤吧！”壯漢勸說道。

    義轉頭向後望去，頓見廣闊平原上，原先散亂列陣的令支諸部大軍已如一盤散沙一般四散奔逃，到處都是倉皇逃竄的人影。

    而在他們的身後，數百兇狠的鮮卑騎兵則如驅趕羊羣的牧民一般，隨意地追逐和獵殺。

    敗了！

    望着這一幕，義的臉色瞬間灰敗下來。

    令支諸部徹底完了！

    都是北山那個孬人！

    緊接着，一股滔天的怒意升騰而起。

    這一切都是因爲北山引起的，他恨不得現在就立刻一斧解決掉這個貪生怕死的傢伙。

    “走！”

    短暫的沉默後，義咬着牙喝道。

    說完，他就再度揮舞着石斧，開始帶着剩餘的部族兄弟們撤離。

    “別追！讓他們走！”

    廝殺中，望着突然後撤的令支精銳，鮮於修禮見身側還有人想要追擊，連忙出聲將其喚住。

    “大人？”

    被叫停住的鮮卑騎兵將領還有些不樂意，等到轉頭看到鮮於修禮的臉色時，不得不停下了追擊的步伐。

    順着鮮於修禮的視線，這名鮮卑騎兵將領這才留意到了戰場上已經有數十名己方騎兵倒下，剩餘的一衆鮮卑騎兵中有人臉上還依舊帶着驚懼，其中甚至還有元洪業等六鎮精銳。

    望着撤離的義等人，鮮於修禮的臉色很不好看，揮手朝着左右兩側指了指道：“繞開他們，不要戀戰，只需將他們驅趕走即可！我們的目標是糧食，而不是這些山蠻！”

    此戰，鮮於修禮所部損失不小。

    反觀段文鴦所部，則損失寥寥。

    兩相比較之下，差距實在明顯。

    現在，只有先多爭搶一些糧食物資回血了。

    鮮於修禮所部騎兵放慢了追殺的節奏，轉而開始爭搶糧食物資，前方追擊的段文鴦所部很快警覺。

    得到消息的段文鴦自然也不再戀戰，轉而開始命令手下跟着爭搶糧食物資，唯有見到一些逃難的令支族人身上還帶有大量糧食物資時才會驅逐追趕。

    逃難中，衆多令支諸部族人們快速察覺到了這一點，於是紛紛開始棄掉糧食逃跑。

    與命相比，糧食此刻也顯得不重要了。

    不久後，整個戰場上就出現了一副奇景。

    經歷一番大戰後，交戰雙方竟是開始重新分離了。

    一方忙着逃跑，而一方忙着收集令支諸部遺棄的糧食等物資。

    義帶着剩餘的三百餘名部族精銳也是很順利地逃開了。

    他們這一夥人一看就不好惹，不管是鮮於修禮所部還是段文鴦所部的鮮卑騎兵們見着他們基本都是繞行。

    只是，一旦義有想要重新收攏部衆的趨勢的話，他們又都會毫不留情地予以打擊。

    ......

    一個時辰後，義帶着麾下的部族精銳已經逃到了十多公裏之外，把大部分的令支族人都甩在了身後，可前方依舊沒有北山那夥人的身影。

    而且，身後不遠處不時仍有慘叫聲響起，密集的馬蹄聲也是時遠時近。

    很顯然，那些草原蠻子依舊沒有放棄追殺。

    此時，義以及身後的一衆部族精銳們的體力都已接近了極限。

    突然，遠處有着一隊人朝着這邊趕來了。

    義見狀臉色一變，接着就毫不猶豫地帶人迎了上去。

    前有阻截，後有追兵，唯有一鼓作氣衝過去了！

    可很快，義等人臉上的神色就從決絕轉變成了驚喜。

    原來，前方來人竟是離帶着一部分族人趕來了，約有一百多人，全都是部落裏的精壯漢子。

    “離！”

    看到離，義大喜着迎了上去。

    離的出現也就意味着前來接應的安定鎮大軍也不遠了！

    “義，你也逃出來了！太好啦！北山還說你們被草原騎兵擊敗了！”離的臉上帶着驚喜之色，見面就跟義狠狠擁抱了一下，然後猛拍着他那汗溼的後背道。

    “北山那個背棄各族獨自逃跑的小人在哪？我非殺了他不可！”聞聽此言，義頓時怒不可抑道，手中的石斧也不由上下甩了甩。

    “這是怎麼回事？”

    離面露愕然之色道。

    義當即將北山戰場未戰先逃，導致大軍全線崩潰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聽完，離的臉上也是露出憤然之色說：“北山竟敢如此！義，你放心，待此戰過後，我一定會將北山的事情如實告訴主人，主人一定好好懲處他的！主人命我過來接應你們，現在我們先過去吧，船隊已經在河岸停靠許久了，就等着你們到來！”

    “主人？”

    義的臉上微微有些異樣。

    “主人乃天授之人！義，等你見到主人後，一定不會後悔投效他的，主人也一定會喜歡你這樣的勇士！”離的臉上帶着自豪之色道。

    說完，兩人當即收攏起周遭的數百令支族人朝着西面退去。

    一刻鍾後，離帶着一衆人來到一處斜坡邊上。

    站在斜坡上朝下望去，頓見一片寬闊綿長的低矮河灘與一條長長的大河相連接在一起。

    河岸邊上，四艘義等人從未見過的“高大”戰船佇立在河邊，旁邊緊挨着停靠有大量的竹筏。

    而在戰船停靠處的河岸邊上，已經有一大羣人聚攏在那裏，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逃出來的令支諸部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