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第239章不死斬滅士（三）

    方天慕現在渾身不自在，因爲“節奏化”下，他的術被規定了時間和範圍。

    “大刀祕——真·百刀行之南——屠戮鏢。”方天慕要讓枯心無路可退，黑刀“大滅”頃刻間以凝聚白光的形式蛻變成了一把柄長約兩丈半的流行光錘。他握住錘柄，甩斷那光鏈，錘頭宛若飛鏢射出。

    但被枯心的舊刀擋下，光錘消失，從三個方向各衝出來一千多把光刃，速度極快。

    到這個時候，衆人已經發覺不對了，因爲方天慕此術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這麼慢，而且他能召喚出來的光刃，現今已達數萬把，從四面八方絕無死角的蓋壓過來，對手只能擋，卻逃不掉。

    可現在的術，雖然看起來對付凡人足以，卻仍被枯心找到了多個間隙。枯心只在那三千光刃裏中了一招，且並沒有傷中要害，只是輕傷。而且光刃只會進攻一次，之後便消失了。

    鈴鐺疑惑道：“這就是‘節奏化’？”

    泉天棲高聲提醒方天慕道：“不要隨便的用術，‘節奏化’中，你能用的術數量是有限的，被‘節奏化’成‘魔王’的傢伙，實力越強，可用術的量就越多，你比不過寒賦龍，寒賦龍當年被‘節奏化’後，只能用二十五個術，你大概是他的一半，甚至更少。”

    方天慕冷道：“該怎麼擊敗他。”

    “讓你自己成爲這場攻關戰裏的主角！並且相信自己才是攻關者，而他才是魔王，你要儘快適應，對了，那家夥的刀被‘節奏化’成了，只要及時擋住，便能抵擋一切傷害，而另一把刀是斬滅不死之刃，‘節奏化’下是必殺之刃，不要讓他找到任何能用那把刀必殺你的機會！”

    “我們一起衝出去！”鈴鐺說道，“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對抗這麼多‘魔王’吧。”

    泉天棲搖頭道：“我們一旦露面，便會被‘節奏化’，要麼我們會成爲‘魔王’手下的‘小妖’，實力不僅大打折扣，還極容易被找到破綻而殺掉，要麼我們所有人會成爲‘魔王’，但每個人能用的術屈指可數，所有人的實力都會被壓到一個絕對平衡的水平，總之，‘節奏化’下，那家夥是擁有贏的可能，所以他才一直能戰勝‘魔王’啊。”

    小四忍不住說道：“喂喂，普通人（學鈴鐺的叫法），那他到底是不是凡人呀。”

    泉天棲沒理會他，而是說道：“‘奇遇’可誕神靈魔意，多年前曾有一打鐵老人，領悟劍意後，一步登神，這傢伙亦是如此，只是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而已。他的執念加上這麼多年的心修，使其成就野遊神（並沒有通過任何途徑的修行，而經過奇遇產生了神力或者神能），這‘節奏化’自己和對手的能力，就是他成就夜遊神後的唯一能力，他能做的只有前進和戰鬥，其餘之事，與凡人無異。”

    方天慕心中自語：“我爲主角，他爲魔王。”

    誰料枯心彷彿能看透他的心，說道：“年輕人，不要去想你揮刀的理由，你的信念早已該確定。”

    方天慕手一切，將衣服切下一小塊布，蒙上了自己的雙眼，同時散去了一切能量和氣力，且將所有能力全部摒棄。

    紅刀影於手中捏碎，左手握着黑刀，低着頭，靜靜地等待着。

    而這個時候，枯心竟感覺到了一絲壓力，他仿若回到了當年，與成妖了的大幕將軍決戰的時候，不死化的大幕將軍，也如這般靜悄悄地矗立着，不像寒賦龍那般張揚跋扈而漏洞百出。

    枯心雙手持刀，緩緩靠到了方天慕身前，二人之間只隔了三步，若是把手伸直，舊刀便能觸碰到方天慕的脖子。

    方天慕卻始終不行動，他在等着對方出手。枯心只待了五息時間，便單刀直插胸膛。

    方天慕擡手用黑刀輕輕一撥，撥開的同時，反手拔出紅刀影劈出。枯心抽手將舊刀帶了回來，擋下了這一擊。

    “方天慕要做什麼？”言江問道。

    木子雲最瞭解方天慕，他說道：“他不等對方來揣摩自己的本領，而是在揣摩和‘節奏化’對方的攻擊手段，我明白了，所謂的‘節奏化’並不是單方面的受制，枯心在享受‘節奏化’帶來的平衡之時，也必須承受‘節奏化’帶給他的侷限，枯心的進攻招式也有數量限制，一旦被方天慕摸透，二者的身份可能就會發生逆轉，枯心成了魔王，而方天慕成了攻關者。”

    “是這樣”泉天棲說道，“但攻關者不代表勝利者，若角色對換，成爲魔王的枯心，殺掉方天慕的機率會提高十倍。”

    “不過”木子雲疑惑道，“我覺得枯心的表現，跟不久前我遇見他時有些不同，好像沒有那麼堅決了。”

    “那是因爲方天慕沒有受到不死蟲的侵入，並不是不死靈，他‘魔王’的身份還有待確定。”

    枯心再次嘗試進攻，方天慕以不動應萬變，渾身都是漏洞，卻讓枯心不敢貿然出刀。

    靈機一動，枯心向後射出飛爪，同時向前跳出，一刀劈下，方天慕擋住，並提刀而刺。枯心卻抓着飛爪後撤。方天慕瞬間衝出，卻正中枯心下懷，持舊刀擋下三擊，接着朝另一處射出飛爪，並折向而走。

    方天慕抓住他在天之際，打出數道光刃，而枯心如此境地下，居然靠着飛爪在空中旋轉起了身軀，擋住了所有光刃。

    衆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泉天棲說道：“他身體爲凡人，中了一招可能就會喪失行動力。”

    葉開然驚了，說道：“你的意思是，他每一次戰鬥....”

    “是”泉天棲冷道，“每一次都是刀尖上行走，以凡人之軀對抗神明。”

    “他一次都沒有失敗嗎？”

    “準確的說，是一次都沒有倒下。”

    枯心心中說道：“每次劈出光刃，間隔是二十息時間，他的體術不錯，也很冷靜，好可怕的對手，看不到弱點。”

    方天慕主動衝了過來，但這讓枯心減少了壓力，擋下一擊後，枯心架不住方天慕的猛烈攻勢，甩飛爪而遁走，可突然間，枯心怔住了，驚愕地望着手中飛爪，因爲他發現飛爪無法再次發出，但三息過後，這感覺消失了。

    枯心瞬間明白，自己無法再隨意的使用飛爪，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節奏化”能力，也不知道自己成就了戰鬥野遊神。而飛爪出現了三息的待用時間，讓枯心在這一刻破了道心，他忽然看到了一片火原。成妖的高大的大幕將軍面前，一個手持舊刀的斬滅士堅定着前進的眼神，而今，似乎角色發生了對換，他“高高在上”，看着蒙着雙眼“稚嫩”的年輕人，爲什麼會這樣，難道....他不知不覺間，也成了後輩的討伐對象嗎？

    今夕是何年？

    大夏將傾，只在一念之間，枯心的心亂了。而方天慕並沒有趁機進攻，木子雲大喊道：“還等着什麼，這是好機會！”

    泉天棲立即讓他閉嘴，急道：“你還不明白本王爲什麼讓他去嗎！”泉天棲看着方天慕說道，“他的心，在你們之中最是寧靜，是最有可能完成魔王和攻關者角色互換的，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必須要讓自己‘相信’，這是最難的！”

    泉天棲說得一點沒錯，方天慕爲何不進攻，是因爲自己的心此時也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他必須不斷給自己洗腦，自己才是攻關者，而枯心是他們前進途中的一個難關，在這個過程中，方天慕的實力會不斷被“節奏化”下降，而枯心會變得越來越強，所以枯心的能力會被“節奏化”出了等待時間。但方天慕的身體本能是不承認自己弱的，所以他必須要自己時刻處在精神緊繃和自我催眠的狀態裏。

    枯心心亂，已經無法握刀，他竟坐到了地上，將舊刀平鋪在身前。但信念的崩塌如決堤之洪，他打坐但無法心靜，心不靜而無法心安。

    方天慕則在勸服自己趕緊去解決魔王，他明顯感知到自己的能力被剝出了太多，可身體在拼命的拒絕和否認這種變化，他雙腳都變得笨重，這從他能站起來行走後就從沒有過，他雙手緊緊握着黑刀，連紅刀影都拔不出來了，就舉着黑刀往枯心腦袋上插去。

    二人，此刻比的是心。

    枯心眼看對方來，他能感覺到自己渾身都是力量，看着自己的雙手都覺得陌生，好似自己真變成了大幕將軍，而那個年輕人，不是別人，其實就是當年的自己。是否現在一揮手，一出刀，就會迎來當年的結局呢？

    在獨立空間裏面看，這兩個人就像八九十歲的老太太一樣，每前進一步，就艱難地要死，可大家能做的只有等待。

    但在下一刻，發生了變化，方天慕因爲角色轉變，能力不斷被剝除，他的能量平衡奧義突然被剝走了，而枯心的異域終於滲透了過去。

    方天慕的身體裏，出現了兩個不死蟲。

    剎那間，枯心有了戰鬥的“理由”，對方的不死靈身份明確，他浮躁的心安靜了下來，而魔王與攻關者的身份，如今毋庸置疑。

    縱然恢復了能力的方天慕，立即用能量將身體裏的不死蟲剔除了出去，也無法輕易在這一關裏更改身份了。

    “好狡詐的不死者，由我來將你斬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