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藍衣彎刀者，殺

    木子雲將那紙條反反覆覆地看，生怕漏掉一個字眼。可寫這指令的人，惜字如金，沒有寫下任何的理由。/p

    爲什麼要殺他？/p

    木子雲恍恍惚惚走向弟子大院，在院門前停住，又走了回去，不知不覺來到了羽門比試場，席地坐了小會兒，站起身子往地門走去。他心中越發的焦慮，路上拿出了紙條再讀一遍，讀完後，小心翼翼地將紙條撕碎，又不知在擔憂些什麼，又用腳踢着泥土，把碎屑給埋了。/p

    他是誰？他犯了什麼罪？我與他並不相識，他或許是個孤兒，是別人的兒子、兄長。藍衣彎刀者殺，藍衣彎刀者/p

    木子雲心中躁動不安，忽然扶住樹幹嘔吐起來，搖搖晃晃坐到了地面，嘴中不斷言語，勸慰自己：“不用考慮這麼多，殺他一定是對的”/p

    “子云？真的是你？”/p

    木子雲迷迷糊糊中聽見了大姐的聲音，擡頭一見果然是馮靜，原來他不知不覺裏，走到了法門的地界。而馮靜幫長老做事，剛好路過此地。/p

    看見木子雲面色蒼白，馮靜快步走過來將他扶起，憂慮道：“是不是之前跟人比試傷了身體？你這孩子，哪有跨十個名次挑戰的道理，你哪裏不舒服快告訴我！”/p

    木子雲拍拍額頭，擠出個勉強笑容，回道：“是比試的時候用多了力氣，我昨夜又沒怎麼睡，無妨，回去睡一覺就好了。”忽又覺得胃中難受，他慌忙擺脫馮靜的手，朝着自己院裏跑去。/p

    馮靜望着他背影，皺緊了眉頭，擔憂道：“這孩子，到底出什麼事了？怕成這樣？”/p

    夜深了，木子雲臥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睡，心裏將任務背了千遍萬遍，並勸慰自己：“殺人只是迫不得已，他該是犯了錯，大錯！我必須殺了他，某則天理不容。”/p

    子時過後，他終是忍不住，睡了過去。/p

    噩夢如約來臨，場景和畫面轉變得太快，他永遠記不住自己夢到了什麼。末了，他又夢回到了那土坑面前，那土坑已經足夠深了，木子雲雙手放在土坑裏，浮躁的心這才漸漸平緩下來。正當身心舒放之時，突然，他摔落進了土坑，那彷彿是個無底洞，耳邊傳來了無數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p

    嘭！木子雲的頭磕在了一塊硬物之上，木子雲擡起頭來，看到了一面鏡子。木子雲從鏡子中看到了一個頭骨，那不是人類的頭顱，絶然不是。一聲刺耳嘶鳴後，頭骨從鏡子中飛出，咬中了木子雲的耳朵，一道聲音傳進了木子雲的心中：“吃人，就快了。”/p

    “啊！”木子雲從牀上驚起，被褥盡溼，面上汗流不止。他掀開被子，猛地衝出了門，一路狂奔到比試場旁的大樹下，怔了一息時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拼命地插進土壤之中，許久也安定不下。便開始挖土，一直挖了三個時辰/p

    清晨，田城芙蓉街，木子雲坐在酒樓靠窗的房間，盯着街上穿行不息的人羣，午時越來越近，木子雲手中揉捏着無根羽，腿抖個不停。/p

    爲什麼還不來，藍衣彎刀，這樣的人應該很多，我怎麼會找到。忽又覺得噁心，低頭乾嘔幾聲。/p

    已到午時，那人還未出現。木子雲大汗淋漓，又過度緊張，眼都不捨眨一下。/p

    “來了！”木子雲悶吼一聲，心跳動的厲害，藍衣彎刀，鮮明的身影插在人羣間，一眼便能將其找出。/p

    只是怎麼會？木子雲難以置信，那人的確藍衣，腰間配嵌玉彎刀，發上插着綠簪，兩隻辮子垂到胸前，腰間盈盈不足一握，竟然是個女子。/p

    怎麼可能，不是她，一定不是她，但午時已到，整個芙蓉街再無另一個藍衣彎刀者。/p

    女子走向後巷， 木子雲兩腳卻似注入千斤鐵水，心中焦急，再等就來不及了。他左手握拳砸向大腿，疼痛讓他找回知覺，接着踏步飛去。後巷行人太少，木子雲三四步便追到女子，在其身後低喝一句：“站住。”/p

    “嗯？”女子聞聲轉身，那悅美容顏只讓人醉，而木子雲卻沒了心思，吃驚的望着女子胸前那白翼玉牌。/p

    “咦，木師兄，是你啊。”/p

    木子雲腦似漿糊，羽門給他的任務竟是殺羽門的人！/p

    “木師兄？”女子聲音清脆。/p

    木子雲看着女子，心中想到，這人我見過，對了， 是南派的，似乎大我兩三歲，但入門比我晚，去年年考，我曾與她說過話。爲什麼會是這樣的任務。/p

    那女子問道：“木師兄？你找我有事嗎？”/p

    “我沒事了，你走吧，走吧。”木子雲握緊無根羽，轉回身，慌忙出了巷去，接着急走了兩三步，心跳的厲害，只好抵着牆坐下。/p

    心中悵然若失，自問道：“失敗了？我等錯人了？”又自嘆道：“我果然下不了手。”/p

    癱坐在牆邊許久，爲了勸服自己，想了百種說辭。期間過路人形形色色，鮮有人願多望他一眼。木子雲漸漸失了心神，成了個逐漸透明的物件，連影子也慢慢飄忽不定。/p

    又半柱香後，他一躍起身，點步向深巷踏去。/p

    “站住！”木子雲再次追上那女子，厲聲將其喝住。/p

    女子更加狐疑，問道：“木師兄究竟有何事？”/p

    木子雲面色冰冷，緊盯着她三息時間後，回道：“我想，你比我清楚。”/p

    女子一頭霧水的模樣，也開始有些慍惱，嗔道：“你的話，我不明白。”/p

    “我沒有其它的理由”木子雲緩緩取出無根羽，嘴中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可若是殺了你，或許就真相大白了。”/p

    “什麼”女子臉變得煞白，“木，木師兄爲何要殺我，我們是同門。”/p

    “不”木子雲將那無根羽吹出，冷道：“青山峯多有戒律，其當首一條，便是不能殘害同門，而這般重要的戰兵令讓我殺你，就說明你不是本門子弟，說，你到底是誰！”/p

    女子怕得抖起了胳膊，顫道：“我，我是羽門的人，我們可是見過的。”/p

    “也罷”木子雲踏起身來，“殺了你我就知道了。”/p

    他腳踏白羽入虛空，未給對手任何機會，於空中夾羽刺來。/p

    女子驚叫一聲，恐懼之色溢於言表，而隨着木子雲的接近，她也越發的絕望。/p

    木子雲見着女子可憐模樣，強壓下來的善念再次涌出。心中疲乏自問道：“難道真是我錯了？”/p

    不敢正視那女子含淚的目光，木子雲咬緊牙關，繼續刺殺過去。而在羽尖即將接觸到女子脖頸時，兩人都絕望了。女子認了命，而木子雲則涼了心。/p

    卻未料，霎時，那女子身子後傾，腳尖一蹬，迅速向後飛去。接着雙手按地，兩腳騰空，只見銀光一閃，竟從女子腳間飛出兩把利器。/p

    木子雲按羽借勢，利索側身躲開，心中彷彿豁然開朗，聲音帶喜道：“你果然非善類，有這般身法早就能進入北派，說！你究竟是誰，有何目的。”/p

    女子陰邪一笑，再不掩藏自己的詭惡面目，回道：“你這麼急着死，姐姐就送你一程，我可不比那徐徵差哦。”/p

    女子拔出腰間彎刀向木子雲襲來，木子雲吹羽踏起，立即躲開女子的刀鋒，女子冷哼一聲，說道：“我不信你能一直在天上飛，姐姐就在這等你！”這女子刀光迅捷，木子雲稍有下落她便旋刀斬去。/p

    片刻後，木子雲不再踏羽，快速墜落下來，女子笑道：“呵，終於飛不動了，那就受死吧。”/p

    木子雲不去躲女子的刀刃，而是側步貼着那刀尖滑過，左手指向女子臂肘，右手夾住白羽伺機而動。時機來得正好，女子妄圖下壓刀刃來切中木子雲的鼻樑，上身卻露出了破綻。半息時間內，木子雲當機立斷，點中女子手臂隱穴。只一下，便讓那女子酥麻了整條胳膊，彎刀滑落後，木子雲再持白羽抹脖，一瞬間鮮血噴出。/p

    女子捂住脖子，驚恐之致連連退步。/p

    木子雲收起無根羽，冷道：“我輸給徐徵，因爲他在鬥命，我在鬥名，如今我放棄了生命，殺人的本事或許不輸於他。”/p

    “你，你”嗯？木子雲眉頭稍蹙，被抹開脖子還能說話？/p

    “你該死”這女子聲音突然變得極其沙啞，接着低吼了幾句。/p

    木子雲驚道：“這聲音，你是男的？”原來是男扮女裝，這易容之術可算是天衣無縫，木子雲哪裏能知道這俏姑娘竟是個男人。/p

    心中一番怪惡，木子雲惱喝道：“你是哪裏派出的人！”/p

    男子卻跪倒在地，漸漸失了聲音。/p

    “死了？”木子雲小心翼翼走過去，不料，一道白光瞬間刺出。木子雲心道不妙，卻來不及躲，右臂果真中着了暗器。/p

    那男子見狀飛逃，木子雲勃然大怒，煞氣迸出，瞬息來到男子身後，左手勾指刺去，正着男子死穴，只聽噗通一聲，那男子即刻倒地身亡。/p

    如此之後，木子雲才覺出右臂鑽痛，仔細拔出了暗器，原來是柄短劍。觀察被翻出來的血肉，並沒有異樣產生，鬆了口氣，慶幸了劍上無毒，木子雲再從懷裏摸索出藥瓶，咬開蓋子就向傷口撒去。/p

    不遠的酒樓，楊振對楊清說道：“水平實在一般，太年輕了，目前不適合做戰兵。”/p

    楊清回道：“是啊，經驗還是太少，但掌門的意思是，儘早讓他開始生死歷練。”/p

    木子雲回到羽門兵營，推開石門進去，早有黑衣人提燈等候，黑衣人說道：“完成的拖泥帶水，只允許這一次。算你通過了試練，以後就來兵營領任務。”/p

    出了戰兵營，手捧着兩條麻草根，一隻血根薙。木子雲感慨報酬的豐厚之餘，全身筋骨徹底從緊繃的狀態中緩和下來。/p

    而後他直接去了長老院裏，找到了師傅楊清，破了守祕的借條，小心向師傅說了自己的任務，並問道：“師傅，那人是誰？”/p

    楊清笑道：“他是另一宗門派來的臥底，隱藏地極深。”/p

    “哦？那長老們是如何發現他身份的？”/p

    “就在去年年考，他與你說話時，就被我們注意到了？”/p

    木子雲不解道：“爲什麼？”/p

    “臥底往往爲祕密而來，他們手段高明，很難被找到，但如果我們守在祕密旁邊，就能夠發現些蛛絲馬跡。”/p

    “師傅是說，我是羽門的祕密？”/p

    楊清點頭道：“每個宗門的天才都是祕密，這小子易容地毫無破綻，只是他本是男人，卻偏要變成女人，混在女子之中，色心一起，便露出了馬腳，你此次任務完成的差強人意，以後還要多多歷練，不可優柔寡斷，不可粗心大意。”/p

    “是，師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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