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承諾

    季寧安上次原本是約好了和劉員外商量田地交易的事，結果約好的日子自己被山匪抓走了，這件事就延後了。

    那天之後雖然都沒再提起來關於北棠父親的事，但自那之後這孩子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不太放心人，也不太放心醫館，乾脆自己坐鎮。

    季寧安登門道歉之後本準備當天交易的，結果劉員外剛好要外出，這一直拖到了今日。

    她眼神有意無意地往角落裏掃地的人身上看，主要是那塊地方他已經掃了起碼一個時辰了，別說灰了，掃把都快禿了。

    本以爲這孩子上次拒絕得那麼乾脆，肯定是下定決心真的不見這父親，但現在看來……

    畢竟是血濃於水吧，或者心中還是想要見一面，又或許是心中有埋藏多年的問題沒有說出來。

    “北棠啊，我待會要去劉員外府上一趟，你看着點醫館啊。”她特意將聲音提高了些，只能說是這幾天積累下來的經驗……

    “啊？好的。”北棠終於把那快禿了的可憐掃把放下了。

    季寧安準備離開的時候，幾乎是三步一回頭，總覺得就這樣把人留在醫館實在是不太放心。

    換作從前北棠肯定是自己最放心的那一個，但這幾天着實有些特殊。

    結果腳都還沒有踏出去醫館，一個穿着黑斗篷的身影撞入了視野當中。

    “北棠，有人來看病，你快招呼一下。”看到人準備進來下意識地以爲是病人。

    乾脆就回頭招呼裏頭剛坐下來的人。

    “我不是來看病的。”

    此話一出，季寧安身軀都跟着一顫，實在是因爲這聲音太熟悉了。

    雖然兩人才相處過一天，但那個極具壓迫感的聲音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忘記的。

    “大當家？”她試探性地詢問了一句，終於得到肯定答覆。

    “話我已經幫你帶到了，你的兒子並不想要見你。”

    沒想到幾天前和老墨偶然提起來的擔憂，還真的變成了現實。

    這個大當家真的不打算放棄，而且主動找過來了。

    再加上當初自己在山寨已經留下過名字，他們只要稍微喬裝打扮一番在鎮上一問，必然就能夠尋到醫館。

    “我知道季掌櫃必然是信守承諾的，放心，我不會傷害任何人，我只是……想來看看。”

    雖然是和旁邊人說着話，但目光早已挪到醫館內。

    方纔兩人的對話聲雖然不大，但此時醫館沒有病人，那些話北棠絕對都聽得一清二楚。

    季寧安站在兩人中間第一時間左右爲難，讓這個大當家進去也不是，想把人趕走也沒辦法趕，老墨可不在這邊，憑藉他們這一大一小一老，三兩下就被解決了吧。

    正當拿不定主意時，北棠走了出來，“掌櫃，你去找劉員外吧，這邊交給我，我來解決。”

    “這怎麼行！”她連忙拒絕，雖然已經和劉員外那邊約好了時間，但這邊讓自己更不放心。

    當然，這不放心的源頭主要就是身旁這一位，總覺得要是走了自己這醫館都有可能被對方一個不高興給砸了。

    “你們別管我，要說什麼話就說，我就在那邊不偷聽，我和劉員外約好的時間還有一會，不着急走。”

    擺擺手，就掛着一抹勉強的笑容拉了把椅子坐在醫館門口了。

    “到裏面去說吧，來來往往都是人這邊不太方便。”北棠並沒有直視人，扔下這話，就自顧自地往醫館裏面的房間走。

    “小北？”大當家直到把門關上這才開口。

    “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我以爲你早就忘記這世上還有一個兒子存在了，不過也沒關係，我一早就當你是個父親不存在了。”

    北棠平日裏的確沉默寡言，說話也不太多，但並非像此刻這樣神色冷漠，僅僅只是站在身旁，就能讓人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疏遠。

    大當家當然不可能沒注意到，但並沒有過多在意，或許是知道那個虧欠他們母子倆的人是自己……

    季寧安坐在門口，距離房間的位置最遠，的確是一個字都聽不懂，當然也不打算做偷聽這種事情。

    “怎麼這麼長時間了還沒出來？”

    一刻鍾悄然而逝，但裏面那扇門仍然沒有要打開的跡象，本以爲按照北棠進去之前的態度肯定說不了兩句話。

    突然一個想法浮現在腦海中，那個大當家不會惱羞成怒準備把人強行帶走吧？會不會直接下毒？想到這裏幾乎是毫不猶豫直接衝到了門口，還沒來得及開門，就被從裏面打開了。

    就這樣三個人六目相對，一時間氛圍有些怪怪的。

    “我……我沒有偷聽，我就是看你們這麼長時間沒出來想過來看看，沒想到真是湊巧了。”季寧安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無奈感。

    自己是從頭到尾一直忍着沒有偷聽半句話，結果卻被他們剛好撞到偷偷摸摸地站在門口，剛纔說的沒有偷聽顯得那麼沒有什麼信服力……

    “沒事的掌櫃。”北棠搖搖頭，因爲醫館裏面後面進進出出有病人，所以才將人叫進去的。

    季寧安聽到這話乾脆也放棄了解釋，感覺越抹越黑，索性就不要說了。

    “答應我的事情，希望你能夠信守承諾。”北棠把人送到了門口，臨走之前面無表情地扔下這話轉頭就進去了，沒有給那個落寞的身影半個眼神。

    季寧安一直盯着大當家消失在視野中，心中很想問一問剛剛說的信守承諾指的是什麼，正在糾結要不要問時，北棠就主動說了。

    “我讓他把搶來的東西全部交還給官府，去自首。”

    沒想到方纔兩人口中的承諾是這個。

    她心中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那個山寨搶來的東西和銀錢肯定不是一筆小數目，光是這些就足夠他們在牢獄當中度過很多年了。

    更別提他們有可能也害過性命……

    就算是最好的結果，恐怕兩人此生都只能夠隔着那一扇鐵門相見了。

    但既然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自己也就不便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