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腦力減退

    楚王回府後得了消息一路奔跑，從前院經過花園到明霞院，把暗衛們驚嚇得躲得緊。他風風火火的衝進院子來，進了正屋，說"曦兒,你醒啦！"

    葉子曦本來靠在軟榻上，蟒袍玉帶紫金冠的男子身上與生俱來的金貴與壓迫感，撲天蓋地而來。她蹙眉起身，盈盈福身行禮，道:"民女見過楚王殿下。"月明與趙六娘跟着也躬身行禮。

    蕭玄漓見着淺粉衫裙的小嬌人柔弱不能自理,下意識伸手來扶。

    葉子曦側身躲過,垂眸說:"王爺有事可直言，民女惶恐。"

    聞言蕭玄漓一怔。月明最先反應過來,上前扶住葉子曦,說：“王爺恕罪,少主屢遭劫難,已是身心疲憊。”

    蕭玄漓眼眸縮緊,覺察到有些不對,只虛扶一把,一撣紫色衣袍,自己坐下,說:"曦兒，快坐。吾叫人燉了血燕,你虛弱得很，這羹湯最合適。"

    福泉捧着托盤起來,放好銀盤玉盞又躬身退下。葉子曦眼中難遮疏離,與月明一齊後退一步說:"謝王爺垂憐。民女出自鄉野,怎能受這等金貴湯羹?折煞人了。"

    蕭雲漓不忍問:"曦兒,是在怪我?"

    葉子曦又退一步,低頭垂眉說:"民女不敢，只是今日確實想不起怎麼會在這楚王府邸,非客非奴，惶恐得很."

    蕭玄漓釋然:"吾就欣賞你直爽的性子。過幾日，吾領你入宮覲見父皇與皇后。賜婚的聖旨下來,你自然是這王府的主子."

    "啊,使不得、"葉子曦瞪大杏眸，連聲說:"使不得！民女出生鄉野，怎敢高攀王府？”

    蕭玄漓的桃花眸緊縮幾分,面上耐心和煦，說:"你不必計較這個，吾已經求過父皇了。婚期定在明年春日,可好?"

    葉子曦面上惶惶，眸中起水霧，咬着脣說：“可是我父失蹤生死不明,家母三年孝期未滿,爲人子女怎敢談及婚嫁?”

    葉子曦粉面帶淚,直接跪下，月明面上一驚，也跟主子身側跪下。後面的趙六娘撲通一聲，直接跪下。

    蕭玄漓心一慌，雙手扶起小姑娘，大手幾乎是鉗着她，說：“㬢兒，有什麼難處直接說，你我不必如此。凡事吾有之物，吾能之事，皆可允你。”

    肩上的傷扯着疼，葉子曦皺眉痛得“嘶”一聲，說：“王爺，今日民女醒來時,發覺頭腦遲頓許多,許多事情都模模糊糊……就連幾個常用的藥方也想不起來，更惶論鍼灸之法。已是無用之人,怎敢欺瞞王爺?"

    蕭玄漓看着一向高潔自傲的小女子，竟然自揭短處，難道是她誤會自己一直以來都只是在利用她？他桃花眸溢滿疼惜，雙手攬着似柳枝一般的纖腰，認真的說：“都怪吾沒照顧好你，是吾的錯。曦兒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可愛的女子，不要想什麼鎖事閒方，好好養着身子，安心在府裏簪花煮茶就好。”

    月明紅了眼眶，垂眉與趙六娘一起悄悄退出去。

    男子溫熱的氣息呼在臉上，葉子㬢粉面緋紅，拔開他的手，後退半步說：“王爺自重！民女不記得什麼時候與您這般熟絡。”

    蕭玄漓偏要捉住小小素白的手，眸中含笑的說：“吾與你早就兩情相悅，互訂終身。你忘了無妨，吾心裏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拉着還彆扭着的小嬌人坐到圓桌邊，看一眼燕窩羮，說：“來，嘗一嘗，湯羹要涼了。”他俯過頭，在小嬌人耳邊輕輕說一句話，就見她頓時臉紅得滴血。

    嬌羞嗔怒的小模樣真是要了他的命，蕭玄漓自詡超人一等的自制力瞬間瓦解，他感覺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囂，坐得動彈不得。

    葉子㬢在楚王的灼灼注視下，吃完一盅燕窩，舔着脣說：“我吃完了，王爺可以走啦！”

    “是嗎？快到酉時了，該用晚飯了吧。”蕭玄漓笑得如同獻媚一般，與身上盤金錦繡的袍服不相稱。

    “啊？我又不是豬！”葉子曦氣惱的站起來，後退一步，轉身就跑出門。匆忙中她絆到門檻上，向前撲去。門外月明雙手接住她，又觸碰到肋骨的傷，吃了痛，她倆身形不穩向後倒。

    “啊—-”

    天旋地轉的一瞬間，葉子曦被扯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蕭玄漓藉機在粉嫩的軟脣上親一下，彷彿殘留着湯羮的清甜。小嬌人暈乎乎倒在他懷裏，杏眸迷離，漸漸失了意識。

    “霜浸紅顏！”蕭玄漓心裏咯噔一下，把溫軟的身體橫抱起，急忙走向內室，冷聲厲呼：“快請塗大夫。”

    “拿本王的貼子，請劉院正。”

    塗老大夫兩個時辰前就得了信，知道葉姑娘甦醒了，只因避閒不敢貿然入明霞院。這會兒他與小醫女塗蓮兒立馬趕來，先處理月明的傷。三天前他與劉院正根據兇器上的殘留、中毒的脈相和人昏睡的狀況，共同診斷出所中之毒爲“霜浸紅顏”。此毒簡稱“霜顏”，中毒後若五日不醒，則病患陷入夢魘中長睡不醒，耗盡生機而亡。葉姑娘是楚王心尖上的人，他倆不敢開方用藥，推說要請前國師來試試看。如今聽說人醒了，塗老驚詫又歡喜，甘心在廂房裏等着，

    正屋內室，蕭玄漓自懷中摸出小玉瓶，倒兩粒牛黃解毒丸嚼碎，餵給小嬌人，又含溫水喂下，大手輕輕捋着。他紅着眼，柔聲輕喚：“曦兒，怎麼又睡着呢？趕快醒吧……吾帶你去鏡湖泛舟，抓大錦鯉燉湯，可好？曦兒，別調皮啦……”

    他就這樣在這屋裏守了兩日兩夜，算上中毒那夜，他的小心肝昏迷了三夜三日。當兩位老醫師給出診斷且不敢用藥時，他要急瘋了，那前國師已有十年未曾現世，要到哪裏去尋？情急之下，他拿出一粒解毒丸給劉院正看。兩個老朽檢測這丹藥半日，才得出結論，說此藥可以一試，激動之餘他摔了一隻玉壼。

    第一夜安置在京郊大營，小姑娘睡着如入禪定，他束手無策。喂下解毒丹後是第二夜，小姑娘在夢中啜泣，他輕聲的喚，吻幹淚痕細細的吮，自己潮漲潮落幾回，總算給她發出一身汗……昨晚喂過解毒丹幫她調息後，煙羅錦帳裏他使勁的折騰，兵臨城下橫衝直撞。迷糊中小姑娘有一瞬掙開眼，杏眸含淚又怒又怨，玉指給他抓出兩道血痕。幸虧沒有褪掉小嬌人的褻褲，他終是忍住，沒有破城而入。他晨起後交待福泉備藥膳，準備着…….幸好，他的小嬌人醒了，否則這第四夜裏他便要作禽獸了。

    兩位老醫師在楚王冷眼注視下，各自診脈，再到廂房裏商議。蕭玄漓進來後，上首坐定，翻看這幾日脈案。劉院正躬身行禮，戰戰兢兢的求一顆牛黃解毒丸。

    蕭玄漓冷眉婉拒，令福泉奉上幾倍診金將人送出府。塗老大夫垂手侍立，卻得了一張藥單。蕭玄漓拱手道：“老先生，有勞你去採買上等藥材，價格不論。待明日曦兒全愈之後，請你助她煉丹藥。”

    塗老凝視藥單，忽然驚喜的說道：“這…這是煉製解毒丸所用藥材。葉姑娘不愧是醫中仙子！赤誠無私，救人亦能渡已呀！”他鬍子打顫雙手發抖，激動不已。他又道：“小老兒受教了。”他躬身向正屋方向作揖，奔出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