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掐了花朵放進嘴裏,行步於花叢中宛若仙子也。嚴三與暗衛們藏在幾丈之外不敢鬆懈半分,這不僅是王爺心尖上的人,更是從百尺懸崖跳下去,順利脫身的仙子,若是昨日王爺不曾隨她躍下去,此番她早就逃得無影蹤。
"曦兒,曦兒"蕭玄漓急切的奔向杏花小徑,身形踉蹌,兩次撞在樹上,嚴三現身來扶,都被他甩到一邊。他就這樣跌跌撞撞地奔過來,尋着她的氣息和模糊的身影,一把將葉子曦摟住,“曦兒…”
葉子曦看見他搖三晃了的過來,也是滿眼錯鍔,顧不上掙扎,伸手拾在男子眼前晃動,可他清亮的桃花眸卻一眨不眨。
葉子曦比劃着兩根手指,問:"王爺,這是幾"
蕭玄漓見她沒有逃,臉了露出笑容,說:"天沒亮,吾看不清。有什麼事,回屋再說吧。"
壞了,葉子曦明白過來,面前的人又失明了。她牽着蕭玄漓的衣袖回到正院中。上臺階時她沒有提醒,男子踢倒石階幾乎要摔着。
"來人,掌燈."蕭玄漓有幾分羞惱的喊着。
婢女與侍衛跪了一地,頭伏得低,不敢露出驚詫的表情。
葉子曦雙手將他扶住,對着他的臉仔細端詳,幾分緋紅遮住了慘白,桃花眸中映出自己比嬌靨,似乎沒有異樣。她輕聲說:"王爺已經是辰時三刻了。”
蕭玄漓臉色一怔,俊顏龜裂,擡手撫額,緩緩說:"許是這幾日趕路,展有些累了。曦兒,吾休息一日就好了。"
葉子曦心中瞭然,扶着男子的手臂,朗聲說:“好,再過三五日,王爺可要帶我去騎馬踏青。”
蕭玄漓面色稍緩和些,身體靠近些,少女雙手主動攙着他的手臂,柔韌的力度剛好,像給他吃了定心丸一般,他笑得爽朗,"哈哈,吾正好有幾匹西城來的寶馬,曦兒挑一挑,本王帶你去騎馬踏青。”
他倆依偎着拾級而上,軟聲嬌語。
葉子曦將蕭玄漓扶坐在圓桌前,伸三指按在他的手腕上,然後皺着眉
道:"王爺,可知外面已然天光大亮?”
蕭玄漓努力睜了睜眼,搖了搖頭。
葉子曦去年初見他時,也就是瞎子一個,現在倒也不奇怪了,擡手翻看他的眼瞼,自言自語道:"是餘毒未清病情反覆?還是又被下毒了呢?只怕是不簡單。”
蕭玄漓坐得筆直,臉色溫和,眸眼含春光,絲毫不像盲人,他能看見一團白光中晃動的人影,女子獨有的馨香繞着身邊,他伸手扯着衣襟似有話說,終是沒有開口。
葉子曦坐下說:"你放心,我會再盡力醫治,可能過程有點長,王爺須與我約法三章才好。”
蕭玄漓心徹底把心放在肚子裏了,其實兩個月前他的眼睛就出現異常,會隔五六日有個短暫失明,從失明短一柱香到一個時辰不等。原因查明是在元宵節宮宴上四皇子親自斟了一盞酒,與幾位皇子一同向父皇敬酒、他以爲大庭廣衆之中應是無礙,而其陰毒之處在灑壺上,一把陰陽壺,兩種酒。不久之後二皇兄便傳出重病,他親自去探望,其症狀與自己去年中毒一棋一樣,而他離京時,二皇兄已經失明。
蕭玄漓握着拳藏在神中的,他不敢多言,怕葉子曦認爲自己只是利用她的醫術,把她困在身邊而已。他自己知道自去年治雙眼時嗅着一縷馨香就認定了這小嬌人,只想做個閒散爺住在這世外桃園,與她做一對神仙眷侶。自從正月她從西山別苑逃脫,府上侍衛數百搜山十幾日都沒找到。所以當他看見小嬌人跳崖時毫不猶豫跟着跳下去,無論生死,只要在一處就好。
葉子曦朗聲說着一二三條.
蕭玄漓聽着笑了,說:"別說三條,就是三百條,吾也答應。只要曦兒不離開吾身邊,萬事都以你爲重,可好?”
葉子曦將手裏把玩的空杯子一頓在桌上,起身道"休要胡言亂語,這幾日先替王爺遮掩着,待你全愈後,我自會離去。”
"爲何?爲何曦兒不肯給吾一個機會呢?”蕭玄漓急切的問,伸手攥住她柔軟衣袖。
葉子曦嘆一口氣說:"王爺,你府中側妃即將臨盆,你可曾體量過她的不易,還有那些姬妾美人都對你思慕....你怎能背棄她們?亦或是世間男子都是這般薄情寡恩,只是追逐獵奇,得到的全然不珍惜。"她猛的撒回自己的衣袖,對門前瑟縮的小內侍說,"還不快進來,伺候王爺洗漱。”
蕭玄漓張口卻無言辯駁,眼前光影閃過,什麼也看不清,無奈得很,心裏想着若是遣散了府中姬妾,小仙女就不會拒絕了吧。
小內侍與兩個婢女一同進來,福泉自幼跟在楚玉身邊服侍生活超居,便垂眉低目緩言"請王爺移步屏風後.奴服侍主子..."
兩個婢女美貌如花,梳妝打扮過渾身都透着脂粉香氣,手棒托盤與銅盆垂眉侍立,身姿嫋娜惹人憐愛。她們是孟家養的美人,自有妙用,只可惜從昨夜到今晨,楚王都不曾看一眼。
脂粉香味遮住了好聞的女子馨香,蕭玄漓蹙眉,抓起一隻茶盞朝福泉砸去,怒斥、"大膽,什麼阿貓阿狗都敢領到本王眼前。"
福泉"撲通"一聲跪下,"奴有罪"
兩個婢女嚇得跪下,托盤與銅盒放下時撞出聲響.
蕭玄漓冷臉斥問:"福泉,你怎敢自作主張?”福泉跪伏着,聲音發抖:"王爺,她倆是孟家女使,昨夜便同奴一起守在門外…奴也不好回絕…”
"嚴三,滾進來."蕭玄漓吼。
嚴三從屋外閃入,單膝跪下,"請王爺責罰"
蕭玄漓尋着聲音,砸下一個茶盞,在嚴三肩頭悶響,又落地脆聲摔碎。蕭玄漓厲聲斥、"嚴三,護衛不力,杖二十。這兩個玩物就發到軍中充作營妓。”
兩個婢女頓時痛哭失聲,其中一個着桃紅春衫的膝行幾步跪在蕭玄漓腳邊,仰着臉露出白皙脖頸"奴婢也是好人家的女兒,請王爺賜死,也好過任人凌辱。求王爺賜死."
蕭充漓氣得發笑,他見過太多這樣的把戲,那這些人搔首弄姿以身體作武器,以退爲進,妄圖近他的身。他冷聲道:“拖下去"
嚴三先是一愣,這哭得梨花帶雨的美人居然要充作營妓?罷了,自家王爺不好女色。嚴三起來快步上前一手攜一個拖出門。
葉子曦剛好寫完一張藥治的方子,冷眼看這屋中的鬧劇。
"姑娘,救救奴婢,求您啦"
"姑娘,奴婢錯了。"
兩個美人衝葉子㬢痛哭呼喊着,企圖討葉子曦心軟。葉子曦手撐在桌案上,指尖揉捏眉心。嚴三終是將人拖走了,耳邊也清靜了。
蕭雲漓面色鐵青,如廟裏泥塑的金剛,坐着一動不動,福泉伏在地上也不敢動。
葉子曦拿着紙箋走過來,溫聲說:"朔州苦寒,許多農夫、匠人都娶不上娘子。王爺心善將她們賞給莊子裏的下人做妻子,算是積了功德。”
蕭玄漓的臉色瞬間緩和,說:"好,都依你."
葉子曦對小內侍招手,將手中紙箋遞給他,說:"叫隨行醫士準備藥浴,半個時之後王爺要用。"